当总裁助理面对古早狗血火葬场(87)
送走曾佩蓉后,傅金池回到卧室,拉上窗帘,坐在床边,严子书已经醒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严子书有点儿烦闷地问:“看见了吗?跟纸糊的一样。”
傅金池温声说:“会好的,只是抵抗力差。你再睡一会儿吧,起来就好了。”
“等我起来能不再看见你吗?”严子书说,“我明明说了我不想换房间,睡一觉睁开眼,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自说自话的插进我的生活,什么都按自己的意思安排。”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见。
他喘了口气:“我今天见到你真的尽量很客气了,因为我不想得罪你,也不太敢得罪你,不代表我还想跟你发展点儿什么,是不是不直接说难听的,你就不会走?……你能不能滚?”
严子书越说越有点激动,喉头一阵发痒,咳嗽了好半天,压都压不下去,震得脑仁疼。
傅金池知道病中的人情绪敏感,忙说:“你休息吧,别气,我这就走。”
走之前他磨磨蹭蹭,调好屋里的温度,又给严子书掖了掖被子。严子书为自己却莫名其妙发了一通火,又陷入了自我厌弃之中。人表面上说的不一定是心里真正想的,他都分不清自己是为了发火而发火,还是看到傅金池,压抑了半年的无助一下就爆发出来。
就像小孩在外头磕了碰了,本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一看到自己父母,就忍不住要大哭起来,但这么大的人跟小孩比未免也太滑稽懦弱,他又不能哭,只好发脾气。
严子书的感冒比一般人后果严重,很快就转成轻度肺炎。
傅金池没敢再露面,但是他让Lily过来。严子书又觉得很抱歉:“真的也不用你过来。”
“没事,有什么的。”Lily很轻松地说,“我这个月的奖金爆了,早上刚刚银行到账,所以我现在特别好说话。何况,你那天一发火,老板动都不敢动,真是一物降一物,你说上个班还有比看这个更爽的吗?你再多来两次都行。”
严子书坐起来,笑道:“那天睡醒有点儿烧糊涂了,谁碰我一下都觉得特别烦。”
“你不用想太多,主要是他确实也不太正常。”Lily说,“虽然是他让我什么都顺着你说,其实我也是认真这么想的,这两个月我连给他推荐什么精神科医生都看好了。”
她甚至真的打开备忘录,给严子书展示自己剪切的网页页面。
严子书淡淡地笑了笑,想象出傅金池那样的冷血怪物跟医生对峙的画面。
第67章
Lily, 高情商职场女性,善于沟通,精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社交话术技巧。
“这位怎么样?”严子书还真的指了指年纪最大、看起来慈眉善目那个。
“副院长, 履历是挺牛的。”Lily说, “但不知道还出不出门诊, 可能要单独特约。”
“其实有钱人多少都是有点毛病, 什么,啊我们有钱也有有钱的烦恼,你们穷人体会不到。”
Lily收起了手机,“就是矫情闹的。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就说我吧, 就为了凑个市中心老破小的首付都能跟男朋友凑散了。能随便买得起大别墅的人, 每天在豪宅里唉声叹气?”
严子书虽知她是故意,也还是吃了这一套, 配合地噗嗤一笑。
不管好不好笑,何苦给人家拿钱干活的甩脸子。
Lily去打开窗户,趁早晚给屋里通一下风,房间里立刻充满了海风特有的气息。
轻风拨动窗帘,严子书从落地窗远眺, 远处大海波光粼粼,碧绿的水底耸出孤岛似的礁石,看得人胸次开阔,只觉天大地大, 唯我渺小, 这海景套房真是对得起一句VIP待遇。
傅金池始终没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Lily很有分寸地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来上一会儿, 其余的时间, 她就去自由活动。
她倒从来没有直接劝过严子书什么, 两人平时只聊这些不要紧的闲话。
但严子书知道,Lily跟自己吐槽过老板,其实转头就会跟傅金池汇报。
有时她还会偷拍严子书的照片和视频发过去。
一臣事一主,理所应当。严子书只做不知。
但他反思,觉得没必要搞成这样。
两个大男人自己不掰扯清楚,还夹带着别人算什么事呢?
他觉得自己早晚还是要跟傅金池谈谈的,只是需要时间打腹稿。
但每次想起这茬的时候,严子书又总想再拖一拖——或许等好了再说吧。
*
听说严子书闹了一场肺炎,丁老先生也来探望,顺便来了一盘。
这也让Lily头回见识到,世界上还有下跳棋都要反复悔棋的能人。
同时见识了严子书老僧入定般等着他往回退子的非同寻常的耐心。
大概因为都闲到家了。
对于严子书突然换到高级套房这回事,丁老先生依然一句也没问,倒是看到给他倒水吃药的Lily,有些热心地八卦:“是不是女朋友?过来看你的?”
严子书连忙否认:“哪能?只是普通朋友,因为我病了,暂时来照顾一下。”
丁老先生便责备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不急,有个头疼脑热都没人帮扶。我大孙子也是,成天嫌太忙,跟女朋友是谈一个散一个,谈一个散一个,谈得女孩子抱怨连天,他还跟那上脾气呢,说人家不理解他工作——我看他就好似个渣男!”
想起那位丁鸿波,关于他是不是渣男,严子书不清楚。脾气暴躁么,确实刚领教过。
就昨天的时候,他意外接到丁鸿波电话,还突兀地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做不了A-J28的合同校订,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自己耽误了别人的工作吗?”
严子书被扣了一顶大帽子才听明白,是自己这几天卧病,没按原来的习惯每天查邮箱。上次的合同校订完,后来丁鸿波公司那边又追加发来一份,见他没给回复,就默认他在做了。
到了deadline,对方发件人来催,才发现他还没看到,进度仍然为零。
这也得怪对方太想当然,不做确认。然而这种乌龙,甲方十个里有八个是不会承认自己责任的。丁鸿波就是标准的甲方脑,叭叭好一通输出,说什么“本来觉得你做得还不错,可以考虑,这种态度未免太不负责任”,“不要觉得有我祖父撑腰就可以万事大吉”。
最后郑重表示“我会重新衡量你适不适合这份工作”,官腔打得一个溜。
但这一通下来,让他听出了额外的意思。再想想丁鸿波这一位大忙人,在自家集团也是个“总”,当朝太子爷,指定继承人,何至于专程为了件小事来跟他这个外包人员发飙?
严子书转念一想反应过来,该不会是老头儿又自作主张,想让孙子给他搞份正式工作吧。
这一段时间合作下来,丁鸿波固然怀疑他的人品,似乎也渐渐正视了他的工作能力。
现在好像严子书自己还不知情,就已经被最高面试官给否决了。
那就是黄了吧。
当时Lily也在场,严子书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种破事她用不用也汇报给傅金池。
但自从见了傅金池,这才几天功夫,他衣食无忧地住着海景套间,竟已不急着为往后的生存问题焦虑了。看来比起上进,还是金钱对人的腐化来得更容易。
跟丁鸿波之间的磕磕绊绊,严子书也一如既往并未告诉丁老先生。
通常来说,对方再怎么暴躁,他也从没搞过小学生告状那一套,干得了就干,干不了拉倒。
严子书看得分明,老人家总会有些顽固的观念,对于自己一手建立的王国,有习惯性的掌控欲,新的狮王长大了,却也要划定自己的地盘,确立起自己不容置喙的统治地位。
他在这方面做人还是非常乖觉的,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靶子,把矛盾激化到台面上。
就像别人不来窥探他的生活,他也不去成为别人安享晚年的不稳定因素。
严子书肺炎痊愈的时候,正值万圣节。这个节日自然群魔乱舞,疗养院的餐厅里正儿八经准备了南瓜派、苹果派和装糖的罐子,到处也做了相应的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