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总裁助理面对古早狗血火葬场(42)
严子书等待他的下文。
傅金池道:“对方现在要起诉,傅老三听说傅晓羽正好带了个实习生,就想拿这个实习生开刀,全都推到他头上算了,没想到傅为山还挺心疼,说什么都不同意。”
严子书静静望着他:“那这实习生感觉有点儿倒霉啊。”
傅金池说:“照我看,傅晓羽和这个实习生谁都倒霉不了。严子书,要是最后非找一个人出来顶缸,你猜会是谁最走运?”
严子书苦笑:“我呗?”
“这么有自知之明?”
“问题出在秘书处,不管哪个下属做的,负责人都有责任。Helen是总秘,我是总助,不是她,就是我。以往的春秋拍卖会都是我跟进的,她没有那么熟悉,这次也是一点儿都没插手,总不好凭空推到她头上吧?我都觉得我自己最合适。”
傅金池俯视他:“那你还真够可怜的。连个愿意护着你的人都没有。”
第33章
可怜吗?
完全不至于。
其实严子书对于自己可能要承担的后果, 也并非没有预料。
毕竟按照剧情,敢去陷害人家当主角的,一般都很难善了。
起诉也无妨, 傅晓羽是大少爷, 英瀚集团养的法务不是吃白饭的, 反而要是他自己动手, 倒不得不先面对一个现实的问题:在这个世界,犯了事连个能给他请律师的直系亲属都没有。
正像傅金池说的,他没有势力,只有他自己。
险恶的命运总是跃跃欲试,想推着他落入罗网之中。
然而万一陷入绝境, 又没法指望有人能伸手捞他一把。
当然, 有钱也是可以的。像人家这样,有钱能使鬼推磨, 事事灵通,处处作乱,也不失为一种实力。这会儿严子书又不合时宜地想起对方还给自己谋到过项目的事儿。关于那件事,比起为了挑拨离间生气,倒是近月来涨过的薪水和绩效, 甚至让他觉得有点欣慰和感恩起来。
因此他口不对心地慷慨陈词:“其实发那套通稿的材料,也是实习生拿来给我确认过的,但我最近太忙也没注意到细节出了问题,这个责任, 本来是应该我承担的。”
他认了错, 傅金池却没搭茬:“傅老三暂时不会动你。我跟他说你是我的人。”
严子书怔愣:“这不是……也没必要这么说。”
傅金池嗤笑:“严子书, 你那么聪明, 是没听明白还是装傻?”
严子书云淡风轻的表情有点维持不住。
“为什么没必要呢?”傅金池问, “你觉得什么叫没必要?”
严子书回答不了。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感觉自己像个关节僵硬的木偶小人。
傅金池抚摸他的头发:“每次都是我来找你,都是我主动向你通风报信,你倒是嘴巴闭得贼紧,这我也没说过什么。怎么,连这一句话都不想承担?急着和我划清三八线?”
严子书撇开脸不说话,盯着茶几上的玻璃杯。
傅金池冷道:“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可以,正好我也觉得互相利用的关系最稳固。你要个你情我愿,也可以,但你既然上了贼船,咱们就是绑在一起了,你不会还想能说下就下吧?”
今晚霓虹灯没有闪烁,窗外的夜色是化不开的浓稠。
室内只开了一圈小照明灯,柔和暖黄的光芒像个过于柔软的保护层,不能阻止危险从外界的黑暗中侵袭而来。这样的傅金池,有着挺拔的鼻梁和眉骨,眼神却像是某种夜行野兽。
此时揭下了平时那种若有若无的友善面具,才露出真正的凶戾的他自己来。
严子书竟无端心生怯意,推开他的胳膊肘,就要坐起来。
像有根针砰地戳破气球,他那点汲汲营营的小算计和小心思都无从遁形。
傅金池换了个姿势:“怎么不说话了?”
严子书反唇相讥:“您不是都很清楚嘛?”
他用手往后理了一把散落的额发,镜片后的眼眸微微敛起。
傅金池真是又贪慕他的矜持,又憎恨他的淡薄,像对着捂不热的冰。
傅金池语气柔和了一点儿:“怕什么。我又没有怎么着你。”
严子书也放软了姿态,却说:“既然话挑明了,您想让我做什么?”
傅金池抓着他的手,凑到嘴边:“子书,你真的做我情人吧。”
严子书沉默了。落在手背的吻轻得好似羽毛,却又沉重无比。
傅金池认真地蛊惑:“这有什么不好吗?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会对你很好的。
……
半晌,严子书说:“可以啊。”
说完,他像答应了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要求,比如“能不能借我雨伞用一下”或者“能不能把那个盘子递给我”,一点儿也不像刚做了危险的交易,还记得起身去把沸起来的水关了。
魔鬼诱惑世人,总喜欢先撒出许多诱饵,先许下许多承诺。庸人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趋之若鹜,只有一条原则最好谨记,若实在要出卖灵魂,记得找个能出得起价码的对象。
严子书一手持壶,一手去找杯子:“对了,你想喝什么?这次有茶了。”
只是普通平价的茶包,上次在超市结账的时候,收银台偶尔看到,想起家里没有待客的东西,顺手装进去的。放到现在,才总算想起来拆开玻璃袋。
傅金池睨着那白皙的手指,便像化作一只晴雨罐,在体内有喧嚣的情绪升起。似乎是谁,对,海明威说过:在白天,对什么都不动感情是极为容易的,但在夜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听见自己说:“哦,随便。”
傅金池又一次留宿下来,以身为情人的新的身份。
这似乎是个十分突兀的转变,又似乎意外地顺理成章,接受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
对严子书而言是这样,对另一个而言则是蓄谋已久。
……
时近凌晨,严子书披衣站到阳台上,叼了一只事后烟,却没有点燃。
傅金池睁眼,身边捞不着人,跟着找过来:“你抽烟怎么不打火?”
严子书说:“已经戒了,只是叼着玩玩。平时家里会放一包。”
然后他及时阻止了对方一番关于“口唇欲望”的心理学长篇大论。
最后傅金池只说:“戒了也好。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抽烟的?”
“大学毕业以后。以前是不抽的,上了班出去应酬,不太好推辞。”
严母出于完美主义,不容许儿子沾染烟瘾。后来他报复性地学会了,又发现其实很无聊。
顿了顿,严子书又反过来问:“你是不是从来不抽烟?这是好习惯。”
傅金池想了想哼笑一声:“我怕我抽着抽着,就成了别的东西。”
他说得这么耸人听闻,一时听起来,都不知道是在夸大其词,还是成长环境险恶如斯。
严子书点点头:“看过这样的新闻,有的人诱骗别人吸毒,最开始就是把毒品藏在烟里。”
傅金池也从烟盒里抽了一只,放在眼前研究:“这听着很像傅太太会干的事儿。”
“她这么可怕吗?”严子书问,“以前一直听说过她,但没机会见过面。”
“也没那么可怕。”傅金池笑起来,“都说祸害遗千年,但你看她这么‘红颜薄命’。”
严子书皱了皱眉,觉得眼前这人笑得比较可怕才是,他这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阳台没关窗,还是觉得有点儿冷了。严子书把咬出几个牙印的香烟塞到傅金池手里,把披的外衣也给了他,说声困了,便先转身回了屋。
过了一会儿傅金池从另一边上了床,睡前想起来一个问题:“你平时早上几点起?”
严子书把手机和眼镜都放在床头柜上:“六点。”
傅金池顿住:“你们九点才上班,你为什么要这个点起?”
“生活习惯。”严子书露出丝笑意,“要不你去客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