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渣受的我拿了替身剧本(31)
“师叔,我唬她的。”
“师叔,回去吧。”
“师叔,不必担心。”
凌祉仍是固执地握住他的袖口,唤道:“阿谏。”
萧云谏将他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推了下去,横眉冷对:“如今我的话,你却是一句都听不懂,不放在心上了吗?呵——我让你滚开!”
凌祉怔怔地看向萧云谏。
他口中呢喃:“阿谏,我错了……是我的错处,让我陪伴你而去……”
可萧云谏的脚步似只是一顿,却一瞬便继续了下去。
他没有回头。
减翠看到萧云谏步近,匕首却是更靠近了青鳞喉咙几分。
萧云谏将手一展,道:“这般近了,你总能察觉到我身上的灵气已散,我伤不到你的。”
减翠这才似信非信地探查一番,终是萧云谏换下了青鳞。
青鳞被推了一个踉跄。
萧云谏睨他一眼,说道:“你也给我快滚!”
青鳞忙跌跌撞撞地下了楼,一跤摔在了凌祉怀里。
萧云谏别过脸去,没有瞧见凌祉一霎便推开了青鳞。
他一双朱唇咬烂,眼中也是涩得要命。
减翠换了人质,蛇尾将萧云谏的双脚捆住,道:“萧云谏,你应当是与我们同路之人的!明明皆是为负心之人所抛弃,你却能这般、这般……”
“这般什么?”萧云谏勾唇一笑,眼底艳丽的赤红。
他的目光投向城墙下站着的凌祉,一双柔和的眉眼间尽是爱意与深情。
只减翠瞧不见。
她又道:“这般……满不在乎!”
萧云谏道:“三十年前,你与文家村的文书生定情,助他上京赶考,可却迟迟未等到他归来娶你。你从同乡学子口中听闻,他当了状元郎娶了宰相女。”
减翠瞬间脸色苍白,怒道:“闭嘴!”
萧云谏却是又道:“可你却不知,他上京赶考路中便已重病身亡,这般告知你,是让你不要再等他,安心嫁与旁人为妻。”
减翠疯狂地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萧云谏冷哼一声:“他这般情深义重,你却只当他是负心之人!”
他垂下眼眸,看着减翠仍握紧的匕首,却是趁着她失神,带她离着城墙边上又近了一分。
他并不知晓凌祉是否在看自己,亦或是关心备至着青鳞。
他只能朝着凌祉打了唯他二人才懂得手势——
“杀了……那群蛇妖。”凌祉对着弟子说道。
他瞧见了,也明白了。
无上仙门的弟子却窃窃私语——
“那大师兄怎么办?大师兄还在上面!”
“大师兄那般厉害,对付区区蛇妖不在话下的。”
“我只是听闻,大师兄还和什么妖物有攀扯的……”
凌祉阖着双眸,将那羞辱萧云谏的弟子禁了言。
他深吸一口气,又道:“杀了她们。”
萧云谏在减翠的耳畔继续说道:“我先前说的话,皆是骗你的——”
也是骗了自己的。
“我这辈子,不会伤害凌祉一分一毫,不是因为我不爱了。只是因为,我太爱了。”
“是,我是不自爱。可他从前同我生死相依之时,却是我今生最好的回忆。”
他故意望着减翠,蓦地痴痴笑了起来:“你的姐妹从前都是受害者,可她们却选择走上那条血腥的复仇之路。你瞧,她们便都该被处以极刑——”
他最后一次的豪赌,却又是输了精光。
凌祉到底也枉顾自己的性命,下了那道指令。
但他也赢了个彻底。
凌祉……不是依旧,最在意他的看法与请求吗?
萧云谏兀自笑了笑,唇角溢出鲜血:“就这般吧……”
他放弃了。
是他不要凌祉了。
再也不要了。
无上仙门的剑,如同刽子手的刀。
银白色的光晕闪烁后,便是一具具倒地的蛇妖尸体。
“杀人偿命。”萧云谏平淡地道,“你也合该如此。”
减翠疯魔一般揪着萧云谏到了城楼之上,她看向下方,皆无生者。
恰逢此时,萧云谏堵上了最后一丝寿数,将其化作灵力推向减翠。
减翠来不及呼喊,便直直地朝着城楼跌下。
五丈之高,足以要了她的命。
无上仙门的弟子惊道:“不愧是大师兄!竟是这般轻轻巧巧地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所有!”
炎重羽按下了一脸悲切想要上前的青鳞,在他耳畔轻声说道:“这是主子计划中的最后一击,不要心软!”
遥天真人也御剑疾驰,心中暗道赶上了。
只凌祉不住地看向萧云谏,他急忙招来息雨,要御剑接下萧云谏。
从今往后,与萧云谏再不问其他,只做神仙眷侣。
可他却看见,萧云谏的身子晃悠了两下,仰面朝着城楼之下跌落。
萧云谏阖上了平日里那最骄矜的一双眼眸。
朱红的朝阳自他身后倾泻而下,将他一张洁白的面庞照耀得更加圣明。
满目的霞光凝成了猩红色的一点,缓缓落在他的眼角之下。
“阿谏!不!——”
息雨带着凌祉,只接下了他毫无声息的一副冰冷残躯。
凌祉看着他,看着那熟悉的面容。
蓦地喷出一口鲜血。
只那一瞬,他才懂得了何为——
痛彻心扉。
第25章 归神
萧云谏仿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重重,似皆是过眼云烟。
他恍然睁开了双眸,动了动身子。
身下是软枕柔衾,抬眼间所见桂殿兰宫,好不气派。
他终于回来了。
那在凡尘的一百五十余载,便也会随着他往后的漫长岁月,而被消沉殆尽。
阔大的朱门被从外推开,停云殿的神侍们挑着长灯、捧着如意鱼贯而入。
他们屈膝跪下,扬声道:“恭迎神君归来!”
萧云谏自上而下望去,黑曜石铺成的砖地上,映出他的影子——
他着一身月白色广袖直裰,腰细腿长、白皙挺拔。
面冠如玉、眸若点星,左眼下凝着一颗猩红的泪痣,为他的骄矜平添了一丝风情。
他孤傲地站于高处,睥睨着脚下众人道:“都下去吧。”
停云殿的神侍们应了声,依次垂首离了大殿。
独独剩下随在最后的红衣人,晃晃悠悠到了萧云谏面前。
萧云谏啧了一声:“重羽,你倒是不拘着。”
“有何可拘着的。”炎重羽自顾自地寻了他下首位置坐下,“我陪了你近两千年,从你未继任着风神便开始了,和他们怎能相同?”
萧云谏笑他,却没在意他的所作所为:“这回,倒也是难为你这个停云殿的大神官操持数百年了。”
炎重羽伸了个懒腰,乞笑道:“不难为、不难为,神君若是心有不安,便赏我些假日,让我也能出去游山玩水一番。”
“那便是最最不行的。”萧云谏微微偏头。
头上许久未戴的玉冠如千斤重,叫他勃颈酸痛。
他揉了揉,又问道:“我可是睡了许久?”
炎重羽应道:“自坪洲府一役后,已是三百年。”
三百年。
对于他们神祇来说,那不过是过眼云烟。
但对于凡尘,却是沧海桑田。
萧云谏垂下了眼眸:“已是三百年了……”
这三百年间,是他自己的一颗心沉眠着,不愿醒来。
他惧怕着醒来就要面对一切,倒不如一直沉睡到他有胆量的那一日。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右额角,那里仍是蜿蜒着一处小小的伤疤。
略显凸起,只不细看,却是瞧不见的。
如今,却是万千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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