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心里,没有爱情(11)
木一川一怔,下意识回首看向江肃,他本来也没打算去武林盟,是江肃一定要带上他的,他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江肃已皱了眉,道:“什么一路奔波,我们去武林盟不就半天路吗?”
张问雪:“……半天也难免有意外。”
江肃:“他昨儿还和我比剑呢,都能比剑了,能有什么事。”
张问雪:“……”
祁渡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他早就知道师父喜欢小师叔,而看师父如今的神色,十有八九是想劝阻木一川前往武林盟,好阻止他与小师叔感情的进一步发展。
师父做得好啊!就该把这感情萌芽掐断!不然他们谁还能有机会!
祁渡上前一步,站在了张问雪身边。
以前他总觉得师父是他的情敌,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真的情敌出现了!今日他就要与师父情敌变战友,一同将这个半途杀出的木一川阻挡在外!
“师父说得对!”祁渡匆匆应和道,“木大侠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养伤,要是不小心留了旧伤怎么办!”
木一川更加感动。
正派都是好人啊!
他在教中时受伤无数,除了贺副使外,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而在这止水剑派中,每个人都担心他的伤,他好感动!
江肃皱眉,觉得祁渡说似乎得有些道理,身为一名剑客,身体很重要,他不能让木一川留下旧伤,他心中犹豫,方回首看向木一川,木一川却万分感动,握紧了张问雪的手,说:“你们放心,我身体很好,没事的!”
张问雪:“……”
祁渡:“……”
祁渡如临大敌。
这个情敌!他不简单!
他一定已看穿了他们的计谋,这才予以反击,打死也要跟着他们一同去武林盟。
不行,他要一定戳破情敌的阴谋!
他苦思冥想,试图再找出一个阻止木一川的借口。
张问雪神色不变,仍是面上带笑,温和说道:“木少侠莫要逞强,方才我问过郎中,他说你的伤不宜颠簸,此去武林盟虽只有半日路途,可骑半日的马,你的身体想必承受不住。”
祁渡不住附和,正要强调骑马对木一川的伤不好,江肃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你们说得对。”江肃点头,“那备个马车吧。”
张问雪:“……”
祁渡:“……师叔,马车也抖啊!”
木一川依旧感动:“我真的没事,小伤而已,以前也受过,骑马就好,不碍事的。”
江肃却自觉捕获住了什么关键,他蹙眉回首,问:“你以前也受过这么重的伤?”
虽说在这江湖行走颇为危险,可又不是当杀手,哪来这么多受重伤的机会?
木一川一怔,说:“我父亲……”
江肃抬起了手,制止了木一川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懂了。
林风南到底是什么人渣,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张问雪却觉得自己把握住了什么关键。
林风南是武林盟主盛鹤臣的师父,而江湖中不少人都听说过林风南与梅幽宫圣女的那一段旧情,此事无论对林风南还是盛鹤臣而言,都是一段不可对外宣扬的丑事,盛鹤臣显然不会喜欢木一川出现在武林大会上,而江肃与盛鹤臣也算是多年好友,江肃总是要考虑盛鹤臣的面子的。
张问雪轻咳几声,将江肃拉到一旁,低声开口,道:“你可曾考虑过他的身份?”
江肃:“身份?”
张问雪说:“盛盟主会不高兴的。”
江肃:“……”
江肃觉得自己懂了。
怪不得祁渡和张问雪方才百般阻拦,用尽一切借口不许木一川前往武林盟,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林风南和盛鹤臣的面子,可说到底木一川又有什么过错?他们凭什么不允许木一川出现在武林大会上?
年轻侠客都好盛名,而论剑之试就是江湖中年轻人出头的好地方,木一川空有这么高的武功,却到二十岁都没参加过论剑之试,不行,江肃气不过,他不仅要带木一川去参加武林大会,他还得替木一川报名参加论剑之试,让林风南和盛鹤臣好好看一看,孩子到底有多优秀多努力!
张问雪还在努力劝说,道:“我知道你可怜他,可盛盟主的面子——”
“什么可怜他。”江肃打断张问雪的话,“我不可怜他。”
张问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人是我带去的,我想盛兄是不会在意这些事的。”江肃说,“林前辈也该看清了,他的孩子并不是他的耻辱,而该是他的骄傲。”
张问雪:“……你要做什么?”
“这样吧。”江肃点了点头,“今年,就让木一川代我出战!”
第9章 情敌联盟2.0
张问雪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江肃的意思。
江肃想让木一川参加论剑之试,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好让林风南明白,他的孩子并不是他这一生的污点,而是他人生中的荣耀。
可木一川又不是止水剑派弟子,他怎么能替代江肃出战?
张问雪并不支持江肃这么做,他想开口劝阻,却也知道若江肃已认定了这件事,那他必定就会坚持到底,绝不动摇。
他满心无奈,停顿半晌,方喃喃开口,问江肃:“你是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阻止木一川去武林大会,对吧?”
江肃皱眉不解:“你方才不是说……”
张问雪叹了口气,自己回答了自己方才那个问题:“对,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江肃:“……”
张问雪又说:“你是真喜欢他。”
这句话并非问句,他心中早有答案,而江肃听他如此说,稍怔片刻,竟也点了头,道:“这么多年,我难得遇见一个可以交心的知己好友。”
张问雪微微张唇,一时只觉喉中声哽,像有千言万语,却着实难言,许久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道:“我与你师兄弟多年,倒是连一个知己都算不上。”
“师兄是师兄,自然是不同的。”江肃未曾察觉张问雪情绪有异,认真回答道,“我敬佩师兄,可在剑术之上,师兄已不能再为我解惑了。”
他陷于瓶颈许久,苦求却不得进展半分,而张问雪的剑术远不如他,他难以与他探讨研究剑术功法,木一川却不一样,武功相近的人走在一块,平日多加探讨,总能有所获得。
张问雪算是明白了。
江肃什么都不懂,木一川武功好,脾性又对他胃口,江肃便将他当做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不论出身来去,也不管什么先来后到,而张问雪在江肃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却到今日才看破这个道理。
无论他多温柔悉心照顾江肃,也是没有用的。
江肃喜欢的,只有能站在他身边,足以与他匹敌,能与他争锋的人。
那他若想要江肃回应他,他便理应担负起止水剑派掌门的责任,将自己剑术修入至高之境,与江肃在这江湖……并肩而立。
“你说得没错。”张问雪苦笑道,“这些年来,我习武多有懈怠,身为掌门,这是天大的过错,我不该如此,往后也会多加努力的。”
江肃听张问雪如此说,果真大喜过望,他立即跨前一步,握住张问雪的手,认真同张问雪建议,道:“我觉得师兄这些年武功未有进展,无非是因为外物干扰甚多,师兄可还记得,师父曾与我们说过,想要修得这止水剑法,第一要做的,就是断情。”
张问雪:“断情……”
“情之一字,于剑法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江肃说道,“剑,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
……
江肃回到人群之中,先将木一川带到一旁,唤了人去备马车,一面与木一川道:“我已与我师兄商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