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以为我是断袖(穿书,爽文)(56)
诡异般的,方才还争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不约而同道:“九卿大人能让皇上从一介区区的七品县令直接提拔为九卿,想必也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必有过人之才能。所以还望九卿大人指点一番,什么法子才能让此事两全。即能震慑其他知府,又能宽慰百姓。”
二人慢悠悠的说着,虽嘴上一口一个必有过人之才能,可实际上脸上的表情讽刺无比。
因为朝中所有人都认为,苏卞是靠着一张巧舌雌黄的嘴,成功的哄骗了皇上后,才被提拔到九卿这个位置上来的。
薛嘉平和孔缚心都这么说了,晋帝迫于无奈,也就只好请出苏卞了。
不过,晋帝觉得,以苏卞的才智,想必一定有解决的法子!
晋帝两眼亮晶晶的看向苏卞,兴奋激动道:“既然如此,庄爱卿有何高见?”
晋帝语落,不只是孔缚心与薛嘉平,季一肖与玄约及其他朝臣也跟着一并看了过来。
有人是幸灾乐祸,有人是好奇,有人则是怜悯。
朝堂上的一众朝臣表情各异,而苏卞依旧毫无表情。
苏卞向来不喜麻烦。
于是苏卞忍不住拧了拧眉。
苏卞皱眉站出列,躬身道:“回皇上,依臣所见,褚大人没必要被满门抄斩,又或是诛九族。”
话才落,常淮便忍不住嘲道:“九卿大人的意思是,即便这位徐州知府审出冤案,侵吞赈灾银两和粮食,都罪不至死?”
薛嘉平听了,也皱起了眉,道:“庄大人可是在说笑?”
本就看不惯苏卞的孔缚心听完他的这番话后,更加的觉得苏卞愚不可及,他冷笑道:“听闻九卿大人还是县令时,与一些地方知府交好。九卿大人可莫要因为私情,而为他人说情。”
不止是常淮、薛嘉平及孔缚心三人,其他人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毕竟褚宵侵吞赈灾银两这种大罪,不是满门抄斩,就是诛九族。总之,绝对是其中一样没跑了。
现在苏卞说褚宵没必要诛九族又或者是满门抄斩,完全就等同于再说褚宵犯了如此的重罪,没必要和褚宵追究一般。
——简直荒谬至极。
朝中一众大臣蹙眉,表情微妙怪异。
但,唯独除了玄约以外。
因为玄约将人命并不放在眼中的缘故,所以,也就觉得苏卞的这个回答,有趣极了。
实际上不止是其他人的性命,就连玄约自己的性命,玄约也——从不放在眼里。
对于他而言,不论生或死,都毫无意义。
第74章
一众大臣嘲讽不屑, 声音中满是对苏卞的嘲讽。就连一边的谢道忱也忍不住微微的皱起了眉, 觉得苏卞这话不妥。
苏卞面无表情, 无动于衷。
等朝堂上的一众大臣嘲讽罢,苏卞这才又不疾不徐的接着开口道:“诸位大臣急甚,本官还未说完。”
常淮闻言, 神色微凝。薛嘉平与孔缚心看着苏卞神色不惊的淡然模样, 神情也同样变得微妙了起来。
几人没有开口, 这时,倒是先前没有开口的邱清息忍不住开口反问道:“哦?九卿大人有何高见?”
与常淮等人不同, 邱清息虽并不会像常淮那般故意找茬,但他的确瞧不起苏卞。
特别是在苏卞升上九卿一位后,却根本对太卿院内之事不闻不问后, 就更加的瞧不起了。
嘴上说着什么对九卿之位毫无兴趣, 然而在邱清息的眼中看来, 其实根本就是自身的才干压根配不上九卿这个位置罢了。
现在看到苏卞一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且胸有成竹的模样, 邱清息只觉得碍眼讽刺极了。
当下便就忍不住,嘲了回去。
苏卞深知邱清息看不惯他,甚至是还没当上九卿时便就看不惯他了, 所以苏卞心下平静,脸上压根没什么反应。
邱清息如何作想,与他无干,苏卞也并不关心。
苏卞冷着脸, 轻描淡写的开口道:“臣认为,将褚大人一家就这样抄斩了事,未免太过轻率。”
……轻率?
晋帝怔愣,眼巴巴的看着苏卞,好奇道:“那爱卿觉得应当如何?”
苏卞继道:“应当将家当全部充公,用于赈灾。褚大人府中的夫人及丫鬟,上至老祖宗,下至未出声的婴孩,全部贬为奴籍,永不翻身。如若去大户人家当帮工,所得的月钱一概充公,交予朝廷。
不得吃热饭热菜,也不得睡床,如若成亲,无论嫁娶之人,但凡与褚家扯上关系,全部一并贬为奴籍。
褚家之人,不得试图寻死,倘若有人胆敢试图寻死,便派官府掘其祖坟,挖其尸体,悬挂在城门之上。”
苏卞的声音轻描淡写,表情平静的就仿佛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
苏卞说完后,朝中的一众大臣眼也不眨的看着苏卞,一下子没了声音。
朝堂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安静的可怕。
不论是诛九族,还是满门抄斩,都是在将褚府内的夫人和下人都当成了罪人来看的缘故。
虽为罪人,但起码还当成了人来看。
但苏卞,不仅说要贬为奴籍也就罢了,不准睡床,也不准吃热饭热菜,就算去别府当工,也没有月钱。
这已经完全不将褚家的人当成人来看了,完全就是牲畜!
当牲畜也就罢了,还必须得当一辈子的牲畜!全家都得去当牲畜!还不准去寻死,寻死就去刨你祖坟,把尸体挂在城门上,让你祖宗不得安宁!
那些至今未娶,又或者是已经许了亲家的,就更可怕了。要是敢成亲,亲家那边也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牲畜!
褚家人养尊处优惯了,一下子贬为奴籍,还不得睡床,不得吃热饭热菜,就算去别府当帮工也得不到一块银子……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满门抄斩死了来的更为快活。
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生不如死。
别说是褚家的人,就是在场的任何一个大臣,也不可能经受的起。
坐在龙椅上的晋帝呆住,完全被吓到了。
晋帝看着面无表情的站在朝堂之下的苏卞,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刚才晋帝以为孔缚心说的已经足够可怕了,没想到苏卞竟然比孔缚心还要更加可怕。
一旁的孔缚心与薛嘉平等人也是神情微妙诡异了起来。
没想到苏卞平时不露声色,什么话也不说,作壁上观,一开口,竟如此的凶残可怖。
常淮见再无大臣开口,显然是被苏卞给吓住,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发黑难看。
常淮忍了忍,冷声道:“九卿大人,此举未免太过残忍了罢?”
苏卞面无表情的回道:“……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提督大人可曾听过?”
简而言之,就是活该。
这时,孔缚心也跟着道:“若是活着的人也就罢了,将这未出生的婴孩也牵连在其中,九卿大人也未免太过犹不及了些。”
自然,孔缚心并不是真的觉得过犹不及,只是看着苏卞势气太盛,心下看不惯,便想要挫挫苏卞的锐气罢了。
苏卞站在原地,神色不动,“本官记得,方才是孔大人说的诛九族。本官不过只是东颦效施罢了。”
孔缚心表情一僵,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第75章
孔缚心的脸色僵了好一会后, 才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他冷笑了声, 不再说话。
苏卞这上朝的半个月里, 不仅是对太卿院内之事不闻不问,对朝中之事也是不闻不问。因而如此,朝中的一众大臣便以为苏卞是自知才干不足, 不足以担任九卿之位, 因而才一直缄默不语, 以省的在朝堂上闹笑话。
没想到,苏卞这倒有两下嘴皮子功夫。
孔缚心不再说话, 那薛嘉平瞥了苏卞一眼,似笑非笑道:“九卿大人嘴皮子功夫倒是不错。”
薛嘉平意简言赅,嘲弄意味十足。
苏卞面无表情, 不恼不怒, 神色波澜不惊的回了四个字。
苏卞道:“多谢夸奖。”
没想到苏卞竟这般不知羞耻, 薛嘉平眼角一抽,声音一下子哽住了。
朝堂上再次没了声音, 安静的可怕。
被苏卞给噎住的几人脸色发黑的看着他, 目光阴郁深沉,脸色难看之极。
坐在龙椅上的晋帝幸灾乐祸的看着堂下孔缚心与其他大臣们吃瘪的模样,心中几乎快笑开了花。
哎呀, 看着就开心~
他的庄爱卿果然一‘出手’就惊为天人。
竟让那一向能说会道的顺天府尹孔缚心和内阁学士薛嘉平都吃了瘪,简直是大快人心!
还有那常淮,朝中谁都知晓提督常淮是玄约身边的人,然而他的庄爱卿也依旧不留丝毫情面, 说怼就怼。
还有那个太卿院少卿邱清息……
哎呀呀,才说了不过三两句话,便就堵的没音了。
晋帝喜闻乐见,坐在龙椅上开心的晃腿。
晋帝等了一会,见堂下还是没人说话,于是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既然朝中无爱卿反对,那么此事就按照庄爱卿所说的……”
晋帝还未说完,这时,只听常淮突然插话道:“臣反对。”
晋帝拧眉,下意识反问:“提督大人为何反对?”
常淮冷声道:“臣只是认为,此事乃是诛九族的重罪,怎仅能凭借九卿大人一时之言就轻率的作下决定。臣认为,应当再慎重的斟酌一番才是。”
简而言之,就是苏卞方才说的话都不作数。
总之,就是不服。
可问题是,就是他们这些人要来问苏卞的意见如何,并非是苏卞主动要说出这话来的。
现在又说如果就凭苏卞的话来下定论,未免太轻率,那之前何苦又去问苏卞的‘意见’?
简直可笑。
晋帝也想这么说,可问题是,常淮的确说的有道理,晋帝根本就没法反驳他。
晋帝词穷,于是又眼巴巴的将目光转向了苏卞,用眼神向他求救。
苏卞眼也不眨,直接视而不见。
晋帝如何决定,苏卞并不关心。常淮如何针对他,苏卞也毫不在意。
苏卞冷眼置之,晋帝两眼汪汪,小声道:“……那该怎么办?”
诛九族,薛嘉平不肯。不诛九族,孔缚心不肯。
满门抄斩,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不肯。
可无奈,朝中唯一会替他说话的,也就只有苏卞了。于是乎,晋帝直接罔顾他的冷脸,开口问道:“……庄爱卿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晋帝话才落,一旁的季一肖与常淮便皱起了眉。
不过两者皆是因为不同的缘故。
前者是因为晋帝,而后者是因为苏卞。
常淮冷着脸,正眼准备开口,这时,只听一边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一个字的玄约突然蓦地冷不丁的说道:“就按九卿大人的法子来罢。”
常淮听到玄约突然猝不及防的开口,不由微微的怔了怔,有些错愕。
因为在这之前,玄约在朝中可从未为苏卞说过一句话。
哦不,应该是说,玄约在朝中几乎不曾为谁说过一句话过。
之前朝中的一些大臣们还对京城里苏卞与玄约交好的谣言半信半疑,选择玄约这句话说出口,已经就完全证实了京城里的传言了。
常淮表情发怔,其他人的表情也微妙了起来。
季一肖拧眉,谢道忱抿了抿唇,脸色有些苍白。孔缚心沉下了脸,薛嘉平不语,冯丞恍然。因从一开始就将苏卞当成是玄约一派的邱清息,脸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最后的丞相龙静婴……
表情一如既往,冷漠的就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让他的神色动摇一分。
至于苏卞,约莫是已经习惯了玄约那不正常的性子,以至于他说什么话,苏卞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不过,苏卞现在的毫无反应,在一众大臣的眼中,就变了另一个意味。
倘若苏卞表示惊诧或者是错愕,甚至是惊喜的表情,那此时玄约的举动,就可以理解为是玄约一时兴起罢了。
可现在苏卞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就说明,他的确与玄约交好。而且……关系绝不一般。
然而实际上,玄约只是不想继续被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浪费时间罢了。
然后,再顺便,替他解一解围。
常淮怔怔道:“国尉大人……”
玄约眼也不抬,看也不看常淮一眼,冷声道:“常大人有何事?”
常淮看着玄约冷凝的侧脸,一下子没了声音。
常淮默了两秒,静道:“……无事。”
不知道玄约为何会替苏卞说话的晋帝小心翼翼的瞅了玄约一眼,确定玄约不是在像以往戏弄他后,这才颤颤巍巍道:“那就按庄爱卿说的照办罢!家当全部充公,褚家上下,一并贬为奴籍,且不得擅自寻死!”
晋帝这回话音落下,再无人胆敢置喙。
晋帝看着底下一片安静的群臣,以及底下面无表情的苏卞,不由再次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腿。
——这个庄杜信,果然找对了!
晋帝得意了半响,继道:“诸位爱卿可还有话好说?”
……无人应答。
晋帝咳了咳,掩饰下脸上得意的神情,故作深沉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罢!”
说罢,一旁的站着的顺德扬声道:“退朝——”
顺德语落,堂下的朝臣一起不约而同的跪下,唤:“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帝退下,堂下跪着的群臣也慢慢的爬了起来。
爬起来后,一众大臣看着苏卞的眼神就完全的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特别是在见到玄约主动过来向苏卞搭讪后。
一下朝,玄约便就主动的凑了过来,浅笑吟吟的问道:“九卿大人待会可有空,倘若有空的话,庄大人可愿赏脸,到鄙府小叙一番如何?”
经过上次夹菜一事,苏卞现在对着玄约,连借口也懒得找了。他头也不回,“没空。”
说罢,转身就走了,背影无情决绝。
玄约注视着苏卞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
一旁站着的常淮见到苏卞如此的不给玄约情面,本要斥上一番,但一想到方才玄约‘护’着苏卞的模样,便只得又一言不发的闭上了嘴。
倒是那冯丞很快心神意会,凑上前来,笑呵呵道:“这九卿大人果然不一般,那孔大人和薛大人竟都不是他的对手,下官好生佩服。”
冯丞站在玄约身边,笑容满面,一脸讨好的意味。
玄约听了,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
的确有趣。
只是……不知这位九卿大人,还能让他保持多久的兴趣了。
苏卞这边冷着脸出了宫,还没出东华门,便就撞上了正恰进入东华门,准备去找自家皇兄的晋临。
晋临才进入东华门没多久,便就看到一个穿着一品朝服的大臣从另一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晋临本没放在心上,可他瞥了眼后,怎么感觉有些莫名的不对劲起来。
他眼神微凝,狐疑的眯起眼,凝视着苏卞的脸。
随着苏卞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苏卞的脸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晋临盯着看了一会,然后脸上的表情就慢慢的僵住了。
这……这不是那日他在玄府时,给他开门的下人吗?!
为何会穿着一品朝服,还在宫中?!
晋临震惊了会,然后很快便就顿悟了。
因为也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日他以为的下人,就是‘庄杜信’本人。
因为下人是不能穿官袍的,倘若如若敢擅动自家大人的官袍,更甚至穿上,假使被发现,就算是杖毙也不为过。
再者,就算是下人冒险穿上官袍,也绝不敢进入宫中。
市集乡野无人认识也就罢了,可苏卞已经当了九卿半月有余,宫中的护卫宫女及太监,哪一个不认识他的脸。
再加上选择又是上朝的时辰,大臣都在宫中,只要一个不慎漏了脸,就会一下子被人给看穿,从而暴露。
所以,除了眼前这人就是庄杜信,也便是九卿本人以外……
别无可能。
想到那日他到庄府大门前,对方脸不红心不跳的对他说着‘我家大人不在’这几个字,晋临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世上……怎会有……会有如此……如此不可理喻之人!
岂有此理!
晋临气的心肝肺都疼了。
想罢,晋临干脆就站在原地不动了,等着苏卞走过来。然后与他当面质问。
晋临站在原地,以为苏卞看到他时,脚步绝对会止住。然后接着,会因为自己的谎话被拆穿,而心下大乱。
然而未料。
苏卞眼也不抬的,只觉越过他,走过去了。
目不斜视,头也不回。
就恍若他这个大活人,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晋临:“……”
晋临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晋临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道:“九卿大人,别来无恙!”
闻言,苏卞脚步一顿,这才回头,十分平静的朝晋临的方向看了眼。
——完全没有晋临所预想中的惊慌失措。
晋临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道:“四日前,本王去庄府拜访九卿大人,为何九卿大人却称自己为下人,对自己的身份瞒而不报?”
苏卞挑了挑眉,面不改色道:“……亲王怕是记错了罢,本官从未称自己是下人。”
晋临想也不想,“的确是未称,可那……”
虽未直接称自己为小的,可苏卞说的是他家大人不在府中,任谁都会以为是下人。
未料,不等晋临说完,只听苏卞面无表情的将晋临截断,沉声道:“既然本官未称下人,那么就是亲王记错了。本官还有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