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棺GL(55)
宋十九的双肩一僵,随后慢慢地平躺下来,睁着眼睛望着她。
李十一朝她侧卧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又捧住她的右腮,轻柔地抚摸两下,未再说话。
无声的动作能将怜惜扩大,宋十九闻着她指尖的香气,心里被热巾子轻轻地擦拭着,她忍不住瞄一眼李十一,然后滚到她的怀里。
李十一揽着她,宋十九的头靠在李十一胸前,一手松松扶在眼前人的肩膀下方,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乖巧又诱人。
“这才对。”宋十九满足地叹息,终于明白了方才不自在的是什么。
李十一笑了笑,闭上眼正要入睡,却听宋十九又软着声儿道:“这些时日,我总在想一件事。”
“什么?”李十一未睁眼,声音比月色还柔。
宋十九糯糯的气息打在颈间:“你那日说的需求,到底是什么?”
好一会未得到李十一的回答,她怕她睡了,要抬眼看她,却见李十一稍稍拉开了些与她的距离,眼神同她一对,而后垂下眼帘,在她的耳垂处落下一个吻。
宋十九一怔,李十一却并未停下动作,双唇抚摸过她的耳朵,游弋到下巴和脖子,带着十二万分的耐心和缠绵。
有的吻是火,令人的理智轰然倒塌,有的却是水,晃荡着令情欲浅浅升温。
宋十九的肌肤在她的亲吻中变得紧张而敏感,李十一在细细密密的小栗子上蹭了蹭,随即止住,将她重新搂入怀中,问她:“什么感觉?”
“想要。”宋十九的声音细得像是嘤咛。
“要什么?”李十一的嗓子微哑,说话时手滑下去,若有似无地碰了碰山丘浑圆的下方。
宋十九轻轻一颤,说:“想要更多。”
李十一将手搭到她凹陷的腰线上,说:“更多,便是需求。”
宋十九脸上漫上红云,手缠上她的脖子,李十一的拇指隔着睡袍在宋十九腰间摩挲,问她:“明白吗?”
“明白。”宋十九明白了李十一想要对她做什么,也明白了自己想要献出什么。
李十一抿唇,又问:“可以吗?”
“可以。”
当然可以。
李十一浅浅一笑,却未再有别的动作,宋十九将头靠在她肩上,细语:“现在吗?”
“不是。”李十一将被子搭上去,抚摸她的后脑勺,“你病了。”
方才眼熟的虚线又自宋十九颈后探出来,散发着微光。
宋十九有些泄气,但只是小小的一些,很快便软糯地趴在李十一的温柔里,迎来许多天的头一个好眠。
入睡前,她轻声呢喃:“我们来日方长,对不对?”
“对。”李十一说。
作者有话说:
1.《辇下岁时记灶灯》:夜于灶里点灯,谓之照虚耗。2.唐玄宗和虚耗的故事记载在《唐逸史》里。
第59章 谁令相思寄杜蘅(八)
宋十九醒来时天已大亮,李十一仍旧保持怀抱她的姿势,她枕在李十一的胳膊上,还未好生令意识跟上阳光的脚步,便察觉到了手心里奇妙的触感。
似一块软布,里头兜了水,充实而丰盈地填在指缝间,将她的手撑作一个半圆型。
燥热自耳朵里蹿出来,心跳也不大齐整了,她想将手拿开,正抬腕却觉那柔软略略一颠,令她十分舍不得。
她屏着气抬了抬睫毛,李十一呼吸均匀,好似仍未苏醒。宋十九想了想,大着胆子在李十一的臂弯里挪了挪脸颊,将手张开些,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而后轻轻一捏。
她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十分不淑女的脏话。
紊乱的呼吸牵动她的心跳,她却并未停下来,曲指抚了抚,手心儿里起了奇异而微妙的变化,逆来顺受的防守变作坚挺的反攻,同她掌心纠缠的曲线对峙。
这感觉实在太微妙,欲望有了支点,又有了中心。
李十一的睫毛扇了扇,眼下的阴影不动声色,她敛着呼吸将宋十九的动作照单全收,在心跳快要露出破绽时动了动被她枕着的手,五指回勾,摸了一把她软软的耳垂。
宋十九做贼心虚,立马将手规规矩矩地放回了李十一的腰上。
李十一的指头无意识地游走,沿着宋十九的下颌线来回抚动,作足了即将醒来的懒散姿态,才抖了抖眼下的阴影,半睁眼问她:“醒了?”
宋十九将头埋在她暖香的颈间,闷闷“嗯”一声,而后翻身下床,出门打了水回来梳洗。
她动作勤快又熟练,只是一路低着头不大敢瞧李十一,不晓得为什么,方才在床上那样缠绵,一下床规整了衣裳,仿佛也规整了遗落一地的情丝,令她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疏离。
没同李十一在一起时,她觉得她与她熟悉得很了,可以做世界上任何亲密的事情,可当真在一处了,又觉得不大够,以至于她还不大有底气笃定李十一喜欢的是她的哪一面,清晨起来时应当用哪一种表情最为可爱,最为落落大方。
她一面拧帕子一面想,听见李十一困乏地下了床,趿着拖鞋朝她走过来。
她让了一个身位给她,不挡着她洗漱,李十一却停在她身后,手一横将她拦腰抱住,下巴在她的颈窝处一搁,然而才走到一旁俯身洗脸。
她的动作随意且自然,又短暂得仿佛没什么必要,但宋十九知道,她在安抚她,她瞧出了她在病症的作用下的患得患失,瞧出了她怕李十一后悔的心思,适时送上了小小的,温暖的定心丸。
宋十九低头咬着嘴角,露出了软绵绵的,甜得并不明显的笑容。
二人刚换好衣裳,便听得涂老幺笃笃笃地敲门,李十一开门,见他急道:“十九不见了,方才我敲了好一会子门,也……”
他顿住,五官精神得似统统在敬礼,张嘴望着自李十一身后出现的宋十九。
方才赶上来的阿音和阿罗站在楼梯拐角处,扶着栏杆杵在中央。
李十一将门掩了,拉着宋十九出来,同楼梯上的二人打过招呼,四人一齐往下走,阿罗缓着步子,意味深长地回眸,李十一回敬一个悠然的挑眉。
阿罗笑了笑,幅度微小地偏了偏头。
几人吃过早饭,坐在一处商议虚耗一事,宋十九在园子里浇花,她的情绪仍旧很不稳定,有时望着明晃晃的太阳,一瞧便是半盏茶的时辰,李十一轻声喊她,她才回过神来,揩一揩眼角的泪珠子,同她勉强地弯弯嘴角。
她望着李十一无意识堆蹙的眉间,心里懊恼极了,暗地里喊了一百遍加油,还在院子里做了会子强身健体的早操,方回到客厅里翻书。
李十一靠着楼梯同阿罗说话,时不时抛一个眼神给宋十九,宋十九对上她的目光时,眼里便亮起来,望着她的背影,双眼又黯下去。
李十一敏感地感受到她的波动,几句交待完,等诸人散了干净,便行至沙发边,拉着她的手挨着她坐下,宋十九靠着她,听她念书。
清冷的嗓音在客厅里高高低低的,涂老幺打扫走廊经过,朝里头望一眼,见李十一圈住了她,她缩在了李十一的怀里。
“咦。”涂老幺觉着肉麻,本能地要拉下嘴角,也不晓得是阳光洒得恰到好处,还是李十一念书的声音太过动听,总之他竟觉得有些温暖,他靠在门边上看了一会子,又想了想婆娘和涂四顺,抠抠眼窝低头走了。
楼上传来高跟鞋的声响,宋十九不由自主动了动肩膀,李十一放开她,散开搭着的二郎腿,道:“我去做饭。”
午饭颇为丰盛地做了一桌子,炖得脱了骨的小排,滋啦啦滚着热油的水煮牛肉,酸辣呛人的醋溜白菜,还凉拌了一个白切鸡。阿音望着这几个宋十九爱吃的菜,心里有些复杂。
宋十九仍旧没什么话,小口小口地吃着,李十一许久未下厨,过了油烟不是很有胃口,便搁下筷子撑着脸同一边的阿罗说话。
透过高低错落的瓷器,自阿音的角度,正好能瞧见她认真言语的面容,亦正好能瞧见她搁在桌底下的右手,捉着宋十九的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她的手指。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阿音的心里仍旧酸溜溜的,醋溜白菜的醋仿佛淋在了心里似的,原来做李十一的另一半,竟比她想过的要幸福千百倍。可她竟是天生贱骨头,越难受越想再瞧一瞧,她看着看着,忽然又奇异地在李十一的小动作里觉察出了浓重的孤独感。
她发现李十一翻来覆去地揉捏宋十九的指腹,像一个不得章法的孩童。
她开始觉得,李十一等这份陪伴太久了,一个人也太久了,久到她表面气定神闲,却仍旧无法抑制内心一点小小的不安。
她叹一口气,觉得这样也好。
下午很长,五钱同涂老幺出门采买,李十一立在书案前练了几道符,宋十九在身边替她磨朱砂,练了小半个时辰,困乏得很,又睡了一觉,再起来时已是暮霭沉沉。几人简单用过饭,说了会子话又散了。
钟声敲到第九下,宣告漫漫长夜的来临。
屋里头燥得很,秋老虎的热浪最是烦人,阿音甩着绢子叉着腰,将鞋跟儿杵得笃笃响,来回踱了几步,转头同阿罗说:“我再同你讲一个笑话罢。”
阿罗笔尖的墨滴到宣纸上,晕染开,她望着墨点子,说:“好。”
阿音偏着脑袋,飞着媚眼儿,将俗烂的笑话讲得十分不耐烦:“说是打南边儿来了个喇嘛。”
阿罗提了提嘴角,半晌见她没下文,问她:“然后呢?”
阿音蔫儿了,手一摊:“哑巴了。”
她是实在没了法子,李十一说要捉那虚耗,让她和阿罗在屋子里做些快活的事引它出来,再由余下几人在外头捉住。搜肠刮肚的趣闻讲了干净,陈年珍藏的八卦也说了个遍,笑也笑了闹也闹了,这小鬼却精得很,愣是不上门。
她反手撑着腰拧眉望着果盘儿,深吸一口气,预备再大笑两声,却听阿罗柔声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