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为师回来宠你了[重生](73)
褚怀霜的头还是疼着。无意听见叫好声里突兀地出现了小道侣的轻喝,她眼睛一亮,马上披衣下榻,匆匆出门。
视线当中,一人正手持灵剑,在长老居内离寝殿最远的演武台上练着,舞得身体变为一道纷飞的赤影,如红蝶扇动翅膀。
长老居只要不下雨,素来都是很干净的,早起的侍奉弟子们今天看见有人练剑,便通通聚了过去。
对于常年在长老居的他们而言,有人在此练剑,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今天有所不同——现下站在演武台上的,是大长老褚怀霜的亲传弟子,游倾卓!
游倾卓入门比这些侍奉弟子晚得多,丹宗又是三宗之中最不在意辈分的,因而台下的弟子都唤她“游师妹”,唤着也亲切。
“游师妹这招走的是什么?”
“好像是鼎修的入门剑诀,但又有几个动作不太像。我记着入门剑诀的速度很慢,游师妹方才那一记却是又快又刚,反倒和这个剑诀的核心要诀相悖……反正我是看不太懂,随口说说。”
“我瞧着也许叫‘猛龙拍水’。”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糙名字!游师妹那么美,怎么说也该叫——”
“大家噤声,大长老过来了!”
侍奉弟子们最怕褚长老,闻言纷纷住了口,恭恭敬敬地缩着脖子退开,让出一条路。
褚怀霜也不客气,沿着侍奉弟子们让出的路,走到台下,仰望自家的小道侣。
恰在这时,游倾卓也停止了演武。
四目相对,褚怀霜忍着头疼,正要问她怎的起这样早,台上人却先下来了,携着她的手问:“师父怎么起这样早?”
……还将她未说出口的话抢了去。
“为师头疼,便出来透口气。”褚怀霜搪塞道,见游倾卓收了剑,闷着头拉自己走,又问,“倾卓啊,你走这样急作什么?现在时辰明明还早——”
师徒二人的身影远到看不见后,忽有侍奉弟子讷讷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长老怎么看着像是个听道侣话的小姑娘?——拖着便走了!”
“你是在变相说大长老年纪大么?”一名女弟子忍不住笑问。
“哎呀!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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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寝殿内。
“怀霜既然头疼,就该留在室内歇息,而不是出来吹风。”
好说歹说将褚怀霜劝回榻上,游倾卓淡淡道。
褚怀霜一声不吭地躺了会儿,慢慢想起昨夜的事。
“倾卓,你在书房外头听了多久?”她直接问道。
“没有太久。”游倾卓承认道,目光紧紧盯着褚怀霜,“只是听到怀霜说,要去南北两端的什么点调查。”
“是‘地灵气汇集点’。”褚怀霜道,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你放心罢,我已打消这个念头了。在你结丹之前,我都不会轻易离开。”
“嗯,还有筑基后期,以及灵寂初、中、后期。”游倾卓点头,将自己即将经历的四个境界阶段道出,“怀霜要好好陪我,直到结丹。”
听她声音哽咽,褚怀霜登时心软了。
“莫哭,我既然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她试图直起身,却因头疼,不得不又倒回去。
“……这头疼真恼人。”揉着太阳穴,褚怀霜叹了口气,又对游倾卓道,“倾卓,今日你同寐雾长老去阐幽楼罢,我怕是得歇一整日了。”
换血后遗症才好,又因着两辈子的事弄得头疼不已,褚怀霜心里急,却也没辙。
游倾卓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伸手去翻出褚怀霜的储物玉佩,寻了传讯珠出来,递给她:“我得留下来照顾怀霜,怀霜能否告诉我如何向其他长老告假?”
褚怀霜又叹一声,摆摆手,“不必了,不要因我耽搁修行。”
游倾卓不动。
“你若不去阐幽楼,那我也不歇了。”褚怀霜沉声道,说完边掀被,要下榻,然而翻身时眼前一阵晕眩,不知怎的,整个人就翻到了底下,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怀霜!”吓得游倾卓慌忙蹲下去,搀扶她起来。
重新回到榻上,褚怀霜有些懵。
“这总不可能也是换血后遗症罢……”她自言自语。
不管是不是,她若不想再像刚才那样狼狈,只能让游倾卓留下了。
其实以褚怀霜的身份,大可唤个侍奉弟子过来伺候自己。但她从来没有被生人近身伺候的经历,索性不再固执。
依照她的指点,游倾卓以她的名义,给自己的授课长老们先后告了一日的假,将传讯珠放回储物玉佩里,便转去炼丹殿寻治疗头疼的药。
有小道侣无微不至的照顾,褚怀霜只歇息了半日,头疼便完全消去。
午后,褚怀霜睡着只觉身旁温度降了许多,睁眼一看,面前不知几时多出一堵墙,墙为赤色,遍布龙鳞。
她微微抬头,发现游倾卓已变回赤龙,盘在榻上小憩,龙身将她围在中央。
至于小道侣为什么会变成龙,褚怀霜猜测,她应是听了自己上午顺口提过的一句“冷物能缓解疼痛”。
抚着微微起伏的龙身,褚怀霜将头枕过去。
凉丝丝的感觉贴在她的太阳穴上,莫名让她心安。
趁着游倾卓没醒,褚怀霜悄悄用灵识探起她的妖身。
她生怕小道侣也落下什么换血后遗症。这种痛苦,只要她独自承受就好,可不能再让小道侣连带着受苦。
灵识从龙尾开始,一寸一寸地探过经脉与脏器。大乘境界的灵识,已能将五脏六腑看得一清二楚,更方便褚怀霜检查。
对妖族而言,妖身与人身的状态下,有着分布不同的五脏六腑。而只有在现出完整妖身的情况下,才能真正探出妖族体内是否有异样。
褚怀霜很快探到了丹田处。灵识轻易地避开了护着丹田的微弱水灵力,得以一窥究竟。
然而当探到丹田的角落,褚怀霜却怔住了。
角落之中,卧着一条盘起来仅仅巴掌大的小龙,乍看却不是赤色或绯色,而是如同棉花一般的纯白,只有龙角是和游倾卓一样的褐色。
灵识探到时,小白龙正闭着眼,似乎在沉睡。
褚怀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灵识在小白龙身上来回晃了一番,小白龙忽地睁开眼,懒散地向她所在的位置瞥了眼,两眼一闭,又陷入大概是沉睡的状态。
这是……什么?
小道侣真怀了龙崽子吗?!
吓得褚怀霜赶紧将灵识退出去些,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心情越加复杂。
这条小龙,竟待在小道侣的胞宫内,只是距离丹田近了些。只有妻妻修士怀崽,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孕育幼崽的虽也是胞宫,却不会有怀崽时该有的羊水等物。
继续检查时,褚怀霜有些心不在焉。
她一边检查,一边认认真真反思。
记忆里,她两辈子都没对小道侣动过让她怀崽的念头。
毕竟小道侣还小,要怀崽也是她来。
可是这条小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儿来的?
把整条龙身都检查遍,褚怀霜还是不放心,挪到小白龙所在的地方,张开双臂环抱龙身,用不会惊动游倾卓的力道按了按。
什么也没有按出来,照理说,应该会有个灵力壳护住小龙崽。
她甚至觉得自己得了个头疼后遗症,开始胡思乱想了。
枕着龙身发了会儿呆,褚怀霜忍不住又放出了灵识。
这回,她终于看清了“小白龙”的全貌。
这小崽子的龙身还是赤色的,但它的白色龙鬃实在太长,将赤色的龙身遮住大半,加上它的睡姿又是盘着,体型又小,不仔细看,还真容易误以为它是白龙。
大概觉察到了她的灵识,小龙崽不耐烦地睁开眼,龙口微微张了两下。
褚怀霜通过灵识感应,听到一声十分不愉快的轻响:“嘶——”
因着能听懂未开智妖物的叫声,褚怀霜皱了皱眉。
这小崽子,正在骂她打扰它休息。
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这么小的崽子……骂。
思来想去,褚怀霜索性抱紧游倾卓的龙身,将耳朵贴在小龙崽所在的地方,把自己要问的话通过灵识传递过去。
她先安抚小龙崽一阵,等小龙崽态度缓和些,再尝试沟通:“你可有另一个娘亲?”
“嘶。”有。
小龙崽答得虽不太高兴,却是毫不犹豫。
褚怀霜立即呆住了。
“她、她在哪里?”
小龙崽突然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一晃长着快变成白团的龙鬃的尾巴,不再搭理她了。
褚怀霜赶紧顺毛,顺完问:“你怎么突然生气了?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嘶!”小龙崽却像是真的被激怒了一样,很大声地骂起她。
它实在太小了,能表达的只有十分零碎的意思,哪怕是褚怀霜也没法一下子听明白,听完,还很认真地将小龙崽骂自己的内容回想几遍。
褚怀霜勉强拼凑出三个词:离开、娘亲、你。
反反复复都脱不了这三个词。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动,小龙崽骂完她,好似虚脱了一样,将幼小的身体沉到最底下,闭上眼睛。
骂娘亲实在太累,这回它是真睡着了。
给小龙崽渡了些水灵力,褚怀霜默默退出灵识,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小道侣知不知道她已经有小龙了?
还是一条……会骂人的小龙。
可问题又来了,她们是什么时候有的小龙?这辈子肯定不可能,莫非是从上辈子带过来的?
但这岂不是更荒唐……
感到怀中的龙身动了动,褚怀霜觉得游倾卓要醒来了,忙松开手,躺回原处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