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为师回来宠你了[重生](190)
“你——!”女妖大惊,拔腿就要往山洞里跑,却被突如其来的威慑定在原地,嘴巴被灵力封死,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溪云把幼妖放到安全地带,拍了拍伏在自己肩上的含绯,传音道:“别看。”
其实伤女妖之前,她已封闭了含绯的五感。
含绯眼前一片漆黑,听不到也看不到,鼻中只嗅到很淡的血腥味。
嗅到血味,她立即紧张起来,但她什么也做不了,顶多只能通过周遭灵力与气流的变化,猜测溪云正在做什么,是与幼妖贩子交手,还是在救幼妖。
毫无知觉的黑暗持续了很久,久到她犯困,才得以恢复五感。
“听得见吗?”溪云问。
“听见了。”含绯回答。她眯着眼,慢慢睁开,一点点适应变强的光线。
身边又是一片结满坚冰的景象,溪云抱着她站在山洞内,身旁燃着一团幽蓝的灵力,用以照明。
“幼妖贩子都冻上了?”瞥见冰中有个扭曲的人形,含绯不敢多看,只是问溪云。
“嗯。”溪云的声音依旧不带半点情绪。
“用不着带他们回去了吧?”含绯再问。她记得不同的种族之间有互不插手对方族中事的规定,但族人在私底下殴斗,却并不会受到这种规定的约束。
“嗯,只消探完记忆,再将他们诛杀便是。”溪云说完,转身往外走,“他们挣不开这些冰,先去看幼妖。”
她走动时,含绯一眼看到地上的血泊与几具变回原形的尸体,哪怕早就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心里和胃里还是难受。
好在单方面的诛杀基本都是发生在山洞里,要是让那些幼妖们看到,恐怕会疯的。
山洞外一片寂静,刚才还在劈柴和拣药的幼妖们,此时依然在麻木地干活。
只有刚才差点被督工女妖吃掉的幼妖没有动,呆呆地坐在原地,看到溪云出来,她忽地扑过去,在溪云身前跪下,不停地磕头。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待下去了!求求您!”
溪云眉头一簇,朝幼妖指了指,幼妖便顿住动作。
“等着罢。”溪云说完,抱着含绯走向剩余的幼妖。
听到陌生的脚步声靠近,幼妖们齐齐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溪云和含绯。
在和溪云对视的一瞬间,他们忽然感觉身体动不了了,顿时惊恐地睁大眼,随后看到这只雪狐妖将怀里的女孩放下,只身朝他们走来。
溪云先震碎所有的灵力锁链,再用术法让幼妖们全部变回原形,而后蹲下去,捉过一只幼妖,在它腹部按了按,不多时幼妖就张口干呕,吐出一块被灵力团裹住的小木片。
看清那块木片上的符画,溪云冷笑,淡淡道:“万年过去,还是用这般伎俩。”
吐完符的幼妖被她直接收入乾坤袋里。
含绯数了数,山洞外总共有二十一只幼妖。她看着溪云对一只只幼妖伸出手,很耐心地将符从他们体内逼出。
溪云处理符时,求她救命的幼妖化出原身爬了过来,是一只小兔子。兔妖幼崽乖乖地排在另一只幼妖身后,等溪云取符,一双红眼睛好奇地打量起站在一边的含绯。
“姐姐也是来救我们的吗?”兔妖幼崽突然问。
含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忙点头:“对呀,我和师父特意过来救你们。”
说完,她还露出一个笑容。
哪知兔妖幼崽听完就哭了起来,呜咽道:“为什么……为什么来得这么迟?死了……为什么叶姐姐他们都死了,你们才来?!”
含绯的笑容一僵。
“我们……”她不知兔妖幼崽说的是谁,只觉得这番质问很无理取闹,正要解释,却被溪云拦下。
“你在边上看着。”溪云传音命令道。
等到溪云处理完一切,离开朽骸岭,已是黄昏,如血的残阳穿过乌云照进来,将白骨似的山映红。
见她直接飞向距离朽骸岭最近的城池,含绯愣了愣。
“您不去见舞大人了?”
“不去。”溪云道,“被掳走的幼妖中并无乌雀雏鸟。”
含绯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又诧异道:“那您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她本以为溪云是去找夜里住宿的客栈,没想到溪云却指指衣带上悬挂的乾坤袋,“送幼妖们回家。”
含绯吃了一惊:“您要送二十一只幼妖回家!?”
溪云点头,眼神坚定,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那他们饿了渴了累了,或是要……排泄,怎么办?”含绯难以想象怎么照顾二十一只幼妖,她觉得老祖宗根本就不是会好好照顾幼崽的脾气。
“这是吾要考虑的事,你只需看便是了。”溪云却笑道,低头看向乾坤袋时,眸中隐约带着一丝欣慰。
怕她还要照顾自己,耽误送幼妖回家,含绯提议道:“师父,您把我变成发带或者饰品好不好?反正我不用吃饭喝水,只要待在您身边看着就好。”
于是溪云将她变作一团毛绒发饰,梳起马尾,小心地系好。
接下来的五日内,含绯看着她不停地赶往幼妖们居住的地域。
有的幼妖年纪小,又被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溪云便为他们抹去遭受折磨的记忆,再护送回族人身边;有的幼妖是无亲无故的孤儿,溪云便将他们送到愿意接纳孤儿的妖族城中,或是遵从他们继续流浪的意愿。
五日过后,乾坤袋空,二十一只幼妖全部得到了归宿。
这天溪云送完最后一只幼妖回家,正好在途中瞧见了褚怀霜的白狼商队,遂将毛绒发带解下来,变回含绯抱在怀里,赶上商队。
含绯这五日见了足足二十一次别离,也目睹了许多妖族失而复得幼崽后的模样,此时看到娘亲,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嗷地一声扑进褚怀霜怀中,用小龙角使劲拱褚怀霜。
“前辈,绯绯这是怎么了?”褚怀霜从未见过二女儿这样,诧异地问溪云。
“目睹过一些事,明白要珍惜眼前人。”溪云捧着侍从递来的热茶,轻声道。
回到娘亲身边,含绯在商队的车驾里好好睡了一觉,梦中只觉身上盖了什么上来,像是毛毯子,她还以为是褚怀霜怕她冷,嘟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直到再次被热醒,含绯迷迷糊糊伸手一抓,一发力,准备掀开毛毯,谁知却听见溪云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闷哼吓了含绯一跳,睁开眼一看,发现手里紧紧攥着一大撮雪白的毛,溪云正卧在她身旁,不知何时盖在她身上的狐尾巴,此时已秃了一块。
傻愣愣地看着手里狐毛,含绯和溪云对上目光,一时心慌,脱口问出一个蠢问题:“这个不是您做出来的身体吗?怎么……也会疼?”
“吾吃辣酱时也会感到辣。”溪云幽幽看她,“只要吾愿意,躯壳和本体便能共享五感。”
作者有话要说:
溪云:真秃然【默默拿出药膏】
第168章 共长生一
殊境五百五十三年,春月初。
午时一刻,临天之岛的海底。
溪云从炊事殿出来,踏上由剔透琼英砖砌成的台阶,缓步朝悬在半空的寝殿走去。
她正拎着一个食盒,倘若打开,会发现内中盛着五盘口味与样式各异的糕饼,外加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今日是褚含绯十八岁的生辰,早在一个月前,小家伙便在她耳旁嚷嚷了,让她给自己准备糕饼和长寿面,还把食材和配料仔仔细细记在灵笺上。
溪云不情愿离开海底,更不打算向后辈们索取吃食,干脆起了个大早,给小家伙做糕饼和长寿面。
如今海底各处殿宇已建成,倒是有宅邸的气势了,这片海域也被命名为“盘云之海”,要不是想带含绯见世面、辨人心,溪云再在这片静地待上几千年,都不觉得寂寞。
殿门紧闭,保持着溪云离去时的模样。溪云广袖一挥,伴随殿门敞开,风吹入殿中,红纱轻飘。
穿过红帷与珠帘,再绕过一道屏风,溪云将食盒挂在卧榻旁的珊瑚上,顺手摘下一根柔软的羽毛,悄无声息地靠近卧榻。
卧榻上正沉眠着一位长着龙角的女妖,软被一半留在她身上,一半垂到地下,一只玉足露在外面,睡相甚是随意。
此妖便是含绯。十五年过去,她果真长成了当年梦见的模样,褐色发丝半遮着姣好面容,几缕垂在身前,大半披散在背后,柳眉丹凤眸,肤如雪,似一朵花苞,虽未绽放,却已有淡香飘出,叫人忍不住想探看一番。
溪云将羽毛末端的挂绳在指上绕了绕,坐在床沿,朝那只玉足伸去。
羽毛拂了没两下,酣睡的含绯便惊叫一声,虾一样弓起身体,往卧榻里侧缩去,睁开一双迷蒙的睡眼,茫然看向溪云。
“唔……师父早呀……”看清眼前人,含绯打了个呵欠,拢了拢软枕,还想睡回笼觉,忽觉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刚眯起的眼又睁开。
“懒虫。”溪云笑骂,“午时一刻了,算什么早?”
含绯一抖白绒绒的狼耳,愣了愣,赶紧坐起来,一把抓过挂在珊瑚上的衣袍。
“您今天怎么不叫我早起吐息纳气?”
“自己想。”溪云将羽毛挂回去,趁她还在穿衣,掀开软被,搭上雪白的狼尾巴,故意逆毛抚了几下,瞧着炸毛的尾巴,心情稍稍好了些,再顺着毛抚回原样。
傻孩子成年了也不见得多机灵,连自己的生辰都会忘记。
含绯还没睡醒,听出老祖宗声音里有些情绪,衣服也顾不上穿,赶紧挪过去,张开胳膊搂住她。
“徒儿明白了,徒儿知错了,师父莫气。”
“明白什么了?又哪里做错了?”溪云侧过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