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正直(穿书)(17)
眼神温柔、声音清浅,赵攸有种皇后在哄幼儿园小朋友吃饭的感觉,然而她确实怕苦,也不多作计较,接过蜜饯就塞进嘴里。
哄好小皇帝后,皇后笑着走出内殿,跨出门槛的时候笑意在唇角凝固。她将药盏递给廊下伺候的宫人,吩咐若秋去慈宁殿打探消息。
温家人做了如此大不敬的事,就看温轶怎么解决,天下悠悠众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堵住的。
温轶至今不敢废帝,一则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二是朝堂上的朝臣也不会承认赵闽。
这些年他不仅在忙着剔除太后党羽,也在秘密招兵对付季荀,小皇帝一日日大了,他的危险也与日俱增。
温轶也爱颜面,想要名正言顺地扶赵闽,这样也给了小皇帝机会。
宫人出去后,迟迟没有回来,小皇帝一觉睡醒后就要用晚膳。
珍馐摆满整张食案,小皇帝看得目瞪口呆,转眼看着皇后:“皇后膳食为何比我的还好?”
冬日里都喜欢吃暖锅,羊肉烫熟后吃进去就感觉身心都舒服,赵攸在中宫用膳食都很放心,抓起筷子就往暖锅里夹。
她迫不及待,皇后则慢悠悠道:“这是慈宁殿送来的晚膳。”
皇后故意说得慢,小皇帝羊肉都送到嘴边了,听到这句话脸色变了,悻悻地将筷子放下,尴尬道:“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陛下觉得眼前不合胃口?”皇后眸色带笑,将小皇帝窘迫的神色看在眼中。
赵攸托腮,看着满汉全席般的菜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低声道:“朕还不想死。”
白日里方大张旗鼓地召太医,若是吃了这些菜肴被毒死,就会有太医背锅。
小皇帝自己有警惕,不用让人提醒,皇后也不多话,见她对这些精致的菜肴垂涎三尺就笑道:“今晚陛下适合吃清淡的。”
‘病人’应该清淡为主,赵攸未曾多想就点头:“好。”
皇后让人将菜肴撤下去,吩咐人将备好的清粥送上来,眼睁睁地看着小皇帝眼中的光色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她忍着笑意,故作正色道:“陛下撤下太妃送来的菜肴,若是再唤其他的膳食必会惹她不悦。”
小皇帝不是小和尚,也不是素食主义者,一顿不吃荤就觉得难受。她咬咬牙勉为其难地接受眼前的白粥,搅动两勺,忽而想起一事,忙道:“皇后晚上用什么?”
她可以蹭吃的!
想法很美好,现实就不太美好。
皇后笑回:“我与陛下一般都是喝粥。”
赵攸丧气,她这个身体才十四岁,晚上喝粥就容易饿肚子,营养跟不上就长不高了。
她喝了一口无味的清粥,继而又捏捏自己的脸颊,看向皇后:“皇后你看朕,是不是觉得瘦了很多?”
小皇帝罕见地将自己的脸蛋送到皇后面前,她自己不知觉,只想控诉皇后虐待。
谁知皇后伸手就捏了捏她的脸颊,叹道:“臣妾觉得陛下这些时日圆润了些。”
赵攸不高兴地拍开她的手,不给摸了,自己垂首喝粥。
喝完一碗粥后就不想再喝第二碗,她嘀嘀咕咕道一句:“白莲花。”
皇后依旧没有听到,吩咐宫娥将残局撤下去。去慈宁殿打探的宫人回来了,她立即吩咐宫人入殿回话。
宫人进来先向帝后恭谨地行礼,继而道:“温夫人被首辅接回府了,陈太妃与首辅在殿内密谈许久,因距离太远奴也听不清楚,但首辅出来后脸色十分难看。”
发生大事后,赵攸吃不好的抑郁心情就散去,问那名宫人:“可知如何处置的?”
宫人道:“目前不知,温夫人脸色惨白,她走后恪亲王就入慈宁殿说要让首辅休妻。”
皇后颔首,命令他退下。
赵攸跪坐在榻上,听到宫人的话后怪道:“赵闽如此说话,怕是会惹恼首辅。”她爬向皇后那厢,悄悄道:“不如让人将话传到温府?”
赵闽手段狠毒,温夫人早就惹恼了他,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还不除之而后快。
她爬向皇后身侧后就半跪下来,为帝半年多礼仪也学了不少,肩背挺直,端正如松。
小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后,带着好奇与迷茫,她也了解赵闽的性子,每次都是针对他的性子出手,不会失算。
但这次她有想法,没有人力,不知何人去暗中传话,所以才让皇后想办法。
皇后有人选,只是不能告诉小皇帝,回道:“此事不需我们做,首辅在慈宁殿怕是有细作,明日就会传到他的耳中。”
提及慈宁殿的细作,赵攸想起成亲第二日看的活春宫,眨了眨眼,“慈宁殿内交颈而卧的两人是不是太妃与首辅?”
仔细想想只有首辅能够自由出入宫廷,不是他,实在想不出是谁。
皇后被她看得不自在,垂眸道:“我也不知。”
赵攸不信:“白莲花。”
第20章 冰火
皇帝免朝后就更加不知朝堂上的事,心中焦急,面上不好显示,只得耐着性子去等。
安时舟还是要来授课,他初次入中宫,与皇后行礼后就在一旁守着。赵攸出来后迫不及待想问朝堂局势,暗地里的皇后朝她摇首,示意莫要焦急。
赵攸抿抿唇角,悄悄深吸一口气,从容道:“姑父今日来得很早。”
小皇帝镇定自若,安时舟见后也觉欣慰,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淡淡一笑,对小皇帝行一礼就出殿,将殿宇交给二人。
冬日里腊梅绽开,中宫里也有不少梅花,皇后将若秋留下,自己带着宫人去摘梅。
中宫气势巍峨,宫殿也多,大多都是空着的,除去库房外,皇后鲜少去其他地方。中宫南侧便是园囿,各色花卉,冬日里也只梅花。
皇后常年在道观,与外界接触甚少,她去园囿中见到许多空地,略微思索后就想种些药草,将这些记下后就去摘花。
梅花摘下后就放于瓷瓶中,摘了些许晒干以备来日所需。她脑海里想着园囿空地,唤了伺候花草的宫人来问。
殿内的安时舟将外面发生的事大致与小皇帝说清,最重要的还是温轶如何处置夫人。
安时舟不知是小皇帝做戏,显得极为气愤,赵攸笑道:“赵闽喊着让温轶休妻,朕觉得可以加以利用。”
“陛下之意是何意?”安时舟不明白,这些时日小皇帝的算计层出不穷,看似都是不打紧,可到最后都会有出人意料的结局,故而他现在也不敢托大。
赵攸笑说:“凭借赵闽对温夫人的不喜,光是休妻不足以让他满意。”
安时舟细想后就恍然大悟,揖首道:“臣明白,臣立即着手去做。”
赵攸浅笑,让内侍送太傅出宫,自己一人在殿内盘算,依照赵闽狠毒的心思,只要温轶休妻,他就势必会有其他动作。
小皇帝捧着手炉在软榻上沉思,眉眼愈发舒展。皇后入殿时,她才抬首,皇后今日为遮掩脸颊上的淡淡痕迹,画了淡淡的妆容。眉若烟黛,脸颊上弥着浅淡的粉色,添了几分灵气。
赵攸看得目不转睛,就算昨日发生那样的事,在皇后身上也看不见柔弱,可见她心性有多坚韧。
皇后漫步而来,她就抱着手炉慢慢地往一侧挪去,腾出一人坐的位置,道:“赵闽被温夫人刁难的次数太多了,我觉得真的会让温轶休妻。”
作为傀儡皇帝,她是无法动摇温轶的决定,但是赵闽与陈太妃是不同的,温轶做事是会顾及他们的。
赵攸一面说一面去看皇后的神色,她毕竟算计的是她母亲的。
她盯了片刻后,发觉皇后神色淡漠,没有其他异样情绪,心中微微放心。
其实她昨夜想了很多,自己走的就是原书上皇帝的路子,若想亲政就必要除去温家。只是书中皇后并不曾帮助过皇帝,做的都是拖后腿的事。
相反她这个皇后,一直在帮着她,也不知哪里出了错误。
皇后心思敏锐,明白小皇帝的为难之处,解释道:“生而不养,难称父母。”
此时小皇帝眼中的皇后果断而隐忍,眸色波澜不起,令人生起怜悯之心,她觉得皇后也很可怜,不过她到今日没有明白温轶为何不喜皇后。
其中必然有什么曲折故事。
她总觉得自己穿了一本假书。
皇后未曾多言语,说完这句话后就命人将插花拿进殿,笑道:“殿内药味污浊,放些梅花也可愉悦心情。”
小皇帝继续窝着不动,目光一直粘着她。皇后的情绪神情都太过古怪,她明明是在算计她的母亲,可是回应就如同对牛弹琴一般。
她呆愣不语,直到皇后将梅花摆好也不出声,皇后觉得奇怪,心中暗怪是不是昨日的药不对。她走过去伸手就想给小皇帝把脉,不想小皇帝反握着她的手:“皇后可曾听过对牛弹琴的故事?”
皇后先是怔了怔,而后就明白她的意思,抽开自己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蛋:“陛下想说自己是牛?臣妾善琴,不如给您弹一曲。”
皇后力气大,捏得小皇帝皱眉,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脸,怒斥道:“你以下犯上。”
外强内干的一句训斥,皇后不怒反笑,见她粉白的小手从自己眼前略过,伸手就捏住,凝视她有些短小的五指:“陛下的手不似男儿,反像女儿家柔弱无力,昨夜的药怕是得多喝几碗,这般才像有男儿家的英气。”
赵攸憋得脸色发红,被皇后轻视后气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的手又收不回来,与皇后对敌,她压根就没有赢的机会。
果然有金手指就可以欺负人……
她瞪了几眼后,目光落在皇后的胸前的云纹,蓦地就释然了,她是女子,要男子的英气做什么?
英气又不是金手指,又不能让她剔除逆党。她冷哼一声:“朕不需要英气,所以那些药就不用再喝了。”
她理直气壮的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皇后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笑道:“陛下畏寒,连女子的体力都不如,还是要补一补。”
“你、你……”赵攸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冷瞪一眼,下榻往室内走去,若非自己‘行动不便’,否则就会搬回福宁殿,懒得日日受她气。
小皇帝气走了,皇后看着自己手心,轻轻一笑,转身出殿的时候,放在慈宁殿做细作的宫人悄悄回来。
她将人带去偏殿,先问清楚昨日温轶与陈太妃的谈话。
宫人低声回道:“谈论细节什么并不清楚,大致就是太妃让首辅处置温夫人,否则温府就会陷入不敬君主的脏名中,首辅未曾答应,气冲冲地就走了。”
照这般说来,首辅与太妃之间嫌隙已生。
皇后长长叹出一口气,第一步终究是迈了出去,结果如何就看赵攸自己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