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神室友(57)
桑桐暗道:若是放在从前,自己一定会反唇相讥,她杀的都是些祸害,从未滥杀无辜,和墨家老祖有天壤之别。
可……
桑桐心头一跳,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从前?从前是什么时候?
桑桐施展三清封禁术,亲手封印了入画的记忆。
然而在画中生活的那十年,她受到了苏四方的影响,而且由于脱离了特殊事件管理局,离开了那个环境,心态也发生了转变。
这些记忆随着封禁术一同消失了,但性格和心态的改变,还在持续默默影响着她。
穆容转过话题,继续说道:“既然土地公出面,人可以让您带回去,但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请您保护墨承嗣和李素兰的安全。”
“这个……自然。”
“一言为定?”
桑桐突然开口说道:“若是那块坟地再出人命,我必会开坛作法,焚玄黄奏表,将此事的经过原委禀报给历代祖师爷,请他们代为叩禀三清,我看土地公对我的底细了解的很清楚,想必也知道我桑桐是言出必践之人,光凭我在阳间的工作职责,也有权对那块土地进行处理,墨重溪怎么说也是种花家的中流砥柱,清官一位,我有义务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土地公带走了素兰,出门前,素兰回过头来,感激的看了三人一眼。
穆容她们三个很清楚,素兰回去一定会受苦,但她们也实在没有将人扣下的理由。
更令她们没想到的是,这墨家老祖居然就要修成鬼仙,还和土地的关系不错。
好在她们三个都还活着,土地对她们的震慑力有限。
桑桐掐指一算,这个月十八就是个好日子,易动土,她们找来墨重溪商议。
决定:将墨承嗣和李素兰的棺木一同迁走,择一块风水宝地,立一处新祖坟。
墨长生的棺木也一并运走,在二老脚底下立一个衣冠冢,方便后人祭拜。
穆容对苏四方和桑桐说:“我要回去一趟。”
桑桐点了点头,破天荒的说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回去和郝解放好好研究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土地不找你的麻烦。”
……
说要走,穆容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趁着桑桐不注意,偷偷来到了桑榆的房间。
白天桑榆突然昏倒,她虽然没说什么,但一直悬着心,处理完了手头的事,过来看看。
阿喵顶着自己的肉身和桑榆睡在一张床上,阿喵的睡相不好,胳膊腿都搭在桑榆的身上。
穆容陷入了回忆:在画中世界,她和桑榆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又是邻居,这一幕是经常发生的。
她们两家住的偏僻,两座院子后面就是大山,桑榆的父亲是地质学家,经常要住在矿区,每到这个时候,唐洁担心桑榆母女会害怕,便会带上穆容到隔壁“借宿”。
两位母亲睡在一屋,她和桑榆睡一屋。
不同的是,画中世界的桑榆,睡相并没有现在这么好,时常会把胳膊腿搭在自己的身上,还会抢被子。
往事一幕幕回现,穆容庆幸她没有封印在画中的记忆。
纵使梦想不会成为现实,但守着这一份温暖的记忆过活,也不至于让她的日子太过冰冷寂寞。
穆容的目光愈发柔软,站在床边良久才离开。
罗如烟和桑榆正坐在一个房间里,一起看着面前的光墙,上面所显示的画面,正是穆容刚才的一切。
托罗如烟的福,桑榆看到了全过程。
穆容离开,罗如烟轻挥罗袖,收回了光墙。
桑榆低下了头,抿嘴一笑,笑的很甜。
穆容回到山阳市,直奔中心医院,果然看到了郝解放,他正牵着一串魂魄,坐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抽烟,盯着旁边的透明特护病房。
穆容打眼一看:床上的人时间不多了。
郝解放看到穆容,惊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需要个三五天吗?”
穆容跳到郝解放身边坐下:“等送完今晚报道的人,我再和你细说。”
“好。”
送走了这一批,二人根据死簿的指示,来到今晚最后一个需要勾魂的地方。
床上躺着一位中年妇女,床边趴着一位穿着高中的校服的女孩,床头柜上放着书包,床位的小桌上,放着一本练习册。
女人的时间,还有最后五分钟。
死簿上显示:这个中年妇女死因是癌症。
时间很快过去,“哗啦”一声,郝解放将女人的魂魄拽出体外,生命监控仪立刻发出了警报。
伏在床上的女孩惊醒,看了显示屏一眼,慌忙的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在值班室的医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的更新到了
第67章 财可通神
“吴秀丽, 吾乃死神学院昼部学生郝解放, 你时辰已到, 速去酆都报道。”
穆容突然说道:“这个生魂过几天再来勾吧, 像她这种正常死亡的,学院不是规定最多可以推迟七日吗?”
“反正来都来了, 难道白跑一趟啊?她阳寿已尽,死簿已经记录在册, 早晚都是要上路的。”
“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这都三点多了, 这个季节天亮的早,咱俩送她过去, 你就该工作了, 总得给我留点时间吧?”
“好吧。”郝解放收回锁魂链,放开了吴秀丽。
穆容对她说:“七日后再来接你,人鬼殊途, 你和你女儿多少保持些距离吧。”
说完拉着郝解放离开了病房,不一会儿, 病房里传出了那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郝解放叹了一声:“你真是越来越善良了, 随时随地发善心啊。”
穆容面露感慨, 回道:“我也是最近才觉得,人其实活的很辛苦,带着遗憾走入黄泉,苦等一个投胎的机会,好不容易再生为人, 却被抹去了全部的记忆,就算和前世的亲人擦肩而过也不会有感觉,一遍遍的轮转,永远没有尽头。”
“这些话你和我说说就行了,可别乱和别人说,当心犯了忌讳。”
“我知道。”
郝解放笑了起来,穆容问道:“你笑什么?”
“也没什么,我是想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当初把你从肉身里面勾出来,你也就这么高一点儿。”
郝解放抬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继续说道:“后来你成了整个死神学院年龄最小的阴差,十五年来你尽职尽责,兢兢业业,是我见过最勤劳称职的阴差了,我有的时候甚至很佩服你,生在俗世,长在红尘里,却能保持着一颗公正的心,天生一副阴差的样子。没想到啊,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铁面无私的穆容也会悲天悯人了。”
“这样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庸人自扰罢了,我们跳出了轮回,阴差的生命没有尽头,你往后不知道要见证多少这种事情,不把同情心关闭,只会让自己郁郁寡欢,要是同情心作祟一不小心办了错事,等待你的就只有万劫不复了。”
见穆容不做声,郝解放又道:“从某种角度来说,你还是比较幸运的,阳间没有几个朋友,若是有一天死簿上突然出现了亲近之人的名字,那才痛苦呢……”
穆容心头一跳:想到了桑榆。
若是有一天,自己需要勾取她的魂魄,该怎么办呢?
“说吧,你匆忙跑回来出了什么事了?”
穆容将墨家祖坟发生的事情和郝解放讲了一遍:“没想到墨家的老祖宗居然和土地公有交情,我该怎么办?”
“怎么?大包大揽当好人的时候,就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知道怕了?”
“我只是怕连累我母亲。”
郝解放竖起手掌:“五千锭金元宝,五千锭银元宝,万贯金钱两千张,这件事我给你办妥。”
“好,等我处理完这件事,亲手叠给你。”
郝解放摇了摇头:“那大可不必,你就买些现成的就行了。”
“你不是说我叠的元宝纯度高吗?”
“这些钱又不是我用,是给土地公的,他要是知道你有这能耐,往后指不定还会用这件事威胁你,你是我一个人的灰色收入,我可不想和别人分。”
“我明白了,可是……土地公怎么说也是地仙,能行吗?”
“怎么不行呢?就是上面的那些正神,逢年过节的也要供些瓜果呢,更别说是他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也对,你说土地公和那墨家老祖宗是怎么认识的?”
郝解放揽住了穆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墨家那块祖坟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当年建成以后,这小老儿忒不知羞,给墨家后人托梦,要人家在里面追加一座小庙供奉他,你知道这土地小庙出现在坟地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一般的凶地用这种小庙压一压,福地不用说了谁都喜欢,墨家老祖也去世几百年了,这么久了还没投胎,我估计就是受到了那小老儿的点拨,借地脉庇佑修起了鬼仙,鬼仙虽然不像地仙有正式的编制,但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东北!他们可以做保家仙,修到一定火候给后人拖个梦,然后指派个内行,选个黄道吉日弄一张大红纸,在上面写上墨家老祖的名字,对了,他们家祖坟里是不是有很多人都没投胎?”
“嗯,墨家老祖现身,身后少说也跟着百十来号人呢。”
“这就是了,清朝虽然亡了,但由于还有人信仰这个,所以山海关以北的诺言依旧有效,我猜这墨家老祖是打算等时机成熟,和五大家族的几位太爷太奶沟通一下,带墨家的这些个清风烟魂与五大家族联合,成为保家仙或者出马仙的一员,这样的话就算没有编制,但在帮人看事儿治病的时候,就能积累不少功德,最主要的是香火,别小看那一张大红纸,受了人的供奉和跪拜,就有了信仰之力,会得到诸多好处。”
穆容听完,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和桑榆还有苏四方,包括素兰在内,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郝解放看出穆容的心思,一脸骄傲:“你看吧,人死的久还是有好处的,我这几天白天黑夜的忙活,也没忘了做功课。”
“那……他断了墨家五人的生命线,也是为了把事情搞大,好借势出马?他就不怕墨家的人没发现,害了五条人命?”
“怎么没发现,你们不就发现了吗?再说,那墨小宝三更半夜不睡觉,蹲在冰箱前面吃了二十多个生鸡蛋,那么多蛋壳掉在地上,他家人会不管?这一出闹的,多像是被狐家黄家和柳家的人,附身以后做的事?这不就是往这方面引呢么?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性。”
“什么?”
“墨家老祖可能是真的很生气,他是借着地利修行的,地脉每八百年一大动,到时候谁也不知道那地方还是不是福地,鬼虽然是人变的,却丧失了作为人的得天独厚,修行速度是很慢的,留给他的时间怕是不多了;而且做出马仙,最开始没有信徒的时候,一定要从自家后代小辈里面挑出来一个领堂口的弟子,广结善缘,积累出名气,才会有更多的弟子供他附身出马,结果墨家一脉传到墨长生那儿,突然不姓墨了,耽误了人家的大事,人家不生气才怪呢,”
“你是说,他其实并不想杀人,只是希望墨家服软,供奉他,做他的领堂口弟子?”
“杀人?他敢!那可是五条人命,他要是真敢这么干,天道一定会惩罚他的,对像他这种知道天道,并且意识到天道的东西来说,天道是非常严酷的存在,介时降下一场暴雨冲垮他的坟地,或者咔嚓一个大雷,给他的石碑劈开,他就彻底完蛋,这个老东西,拉大旗做虎皮,把墨家搅合的人仰马翻,就是为了让墨家乖乖服软,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现下这世道上还有真正的高手,墨重溪找到你们这群人,彻底打乱了墨家老祖的计划,他只好请土地出马,土地公吃人家嘴短,住着人家的福地,受了几百年香火,自然要给点回报,所以咱们话又说回来了,土地是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一个阴差撕破脸的,更不可能奏表酆都,你把元宝给我烧了,我给他一送,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