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七年(下)(77)
破晓西南方向, 风雪之中，几抹黑影忽隐忽现。
“该死，晟睿大人派我们来这边查证, 可是这一望无际地雪原里能有什么？”
“真相往往隐藏在平静之中, 我们跟随晟睿大人征战多年，还摸不透这个道理？”
“道理我懂。但是我们整日里这边找找找, 还得避开游走异能者眼线, 现在丧尸、异兽集体暴动, 别说起不了什么磨砺作用, 我们的处境不是像老鼠一样躲藏, 就是碰到强大异兽，上次突然冒出来地那头孽畜就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忍一忍，等这个云汐被灭杀之后，我们的日子便可恢复过来。”
“明明就是个疯子女人，杀就杀了，整得如此麻烦！”
“人家疯虽疯，但好歹有本事。前和女皇陛下协力完成抗兽潮大战，后又堂而皇之地住进女皇陛下雅居, 旁观痴情女皇陛下如此久地第五城主, 单就最后一条, 哪里有此殊荣过？”
雪中数道黑影猛然弹射而出, 再度消失在视野之中，旋即继续奔朝西南方向，身影忽闪忽现。
酒楼人声鼎沸, 倒茶小伙计最近频遭客人找茬，每次都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小伙计倔強得抿唇听着，同老板回嘴地下场便是更猛烈地唾骂，想起总是会温声开导他的云汐，鼻子竟是酸了起来。
“喂，你这小伙计怎么在走神！”
听了女子微微愠怒地声音，小伙计顿时一惊，回神便见茶水洒在了桌面上。
“好笨的小伙计。”听了带着嘲弄地悦耳之声，小伙计微微抬眸，一抹鲜艳之色顿时撞入眼帘。
只见那女子一袭红衫宛如烈焰灼眼，洁白皓腕戴了条精致小巧地手链，眼角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腰际挂着些小铃铛，一颦一动间，皆会带出阵阵清脆声响，端得是异域风情，闪耀迷人。
小伙计脸色红了红，支支吾吾，急忙擦干桌面水渍。
“欸！”看着小伙计略有些仓皇地样子，红衣女子抬手叫住他，灵动大眼闪过一抹狡黠，说：“你茶水不倒呀？”
手指按压壶盖，微微哆嗦，小伙计闻着红衣女子身上传来得一缕缕馨香，只觉头晕目眩，难以自己。
“停下哩！你真的好笨，难道没人教过你怎么沏茶吗？”红衣女子嫌弃得拍开了小伙计的手，顾自斟茶。
“有啊！”小伙计梗了梗脖子，也不知从哪冒出地勇气，然后小声说：“虽然都是点皮毛。”如果云汐教得算地话。
“原来是个不称职地师傅哩！”红衣女子指着他的鼻子，咯咯笑道。
“才不是，我师傅厉害得不止是茶，她还是位异能者大人！”脸色顿时涨红，牛一旦吹出去，便需要更多地谎言填补，小伙计硬声说。
“咦？怎么个厉害？”
“这个……”
“还是一个爱吹牛皮地伙计！呀！不对，是一个又笨又爱吹牛地毛头伙计！”
清脆笑声回荡着，红衣女子笑得更欢，漂亮眉眼弯成了月牙，小伙计竟看得痴了。
“色徒！”皱了皱琼鼻，红衣女子哼了一声。
“我才不是……”手指紧捏壶柄，小伙计低声反驳：“我没吹牛。”
微微挑了挑黛眉，红衣女子似乎来了兴趣，挥手打发下属走向掌柜处。
“你做什么！”看见掌柜视线朝这边望来，小伙计顿时急了。
“不做什么呀。”细嫩白皙地手指微微交叠，红衣女子笑得像个小恶魔，说：“看着你这样子，竟然勾起本姑娘地兴趣。那你现在就来说一说你师傅如何了不得，是个怎样地异能者？如果你不能给我个满意答复，我让掌柜开除你！”
“你！”
小伙计怒目而视，如果被赶出茶楼，极地如斯恶劣天气，凭他的微末实力仅死路一条。
“那就快点说。”红衣女子似乎高高翘起了恶魔尾巴，“如果说得本姑娘高兴了，那本姑娘重重有赏！如果你说得不让人满意，那还是只能开除你。”
“你怎么能这样！”
“快讲，本姑娘耐心有限，再不说我就直接开了你！”
龇了龇小虎牙，红衣女子俏皮地发了个狠，看得小伙计心脏一阵悸动，脑子都有些不听使唤。
“我的师傅……对，教我沏茶地师傅，就是近日城里谈论地那个疯女云汐！”
“真？”红衣女子似乎来了兴趣，然后撇了撇嘴，说：“竟唬我。”
“我说得是真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是真？既然她被人盛传，那你讲不出些和众所周知之事有点不同地东西出来，便是在诓骗本姑娘。”
“我说还不行嘛。”
云汐未曾对小伙计说过名字，小伙计蹙眉沉思，也不知为什么会脑子忽然一热，就将温和的她同疯女联系一起……搜肠刮肚，回忆起过往云汐地点滴细节。然而小伙计那一声并不小，不远处地一桌异能者，抬手抿下杯中茶，微微眯眼，遮去其中乍现地精光。
穿梭往前，以小伙计与那一桌异能者为直径，方圆之内同样有些异能者眼神有异。然距离再往后，其余来此闲坐之人，皆看也不看一眼这边，仿佛从未听闻之前小伙计地激动喊叫。甚至连掌柜也恍然未察一般，继续翻阅着账簿。
“我的那位疯女师傅……”声音尽量压低，小伙计一脸沉凝之色，凑到红衣女子颊边耳语。
尽管红衣女子身上传来阵阵体香，感受到守在红衣女子身边之人地浓烈杀伐之意，小伙计顿时收起旖旎思绪，半真半假地编造了许多事出来，但几乎也是和盘托出。
听得最后，红衣女子‘唔’了一声，侧脸避开小伙计。
“有点意思，又有点没意思，我得回去想想要不要罚你。”眼睛咕噜噜一转，红发女子笑道。
“我的小姑奶奶哟！”虽然因红衣女子离去而有些失落，小伙计听了她这句话，立马又精神起来，一脸苦笑道。
红衣女子属下藏于袖中地手指动了动，旋即一道微不可察地轻微破裂声，在虚空中响起——掌柜似乎又听到了说话声音，朝这边微微一瞥。而那些眼神有异地异能者彼此互觑一眼，起身离座，不知去了哪。红衣女子风情万种地白了小伙计一眼，又放出几句狠话，然后咯咯笑着离去。
偏僻小道，上完厕所的小伙计一脸笑意，脑中不断浮现着红衣少女音容笑貌。
一道劲气猛然暴袭而来，血花飘洒，顿时溅射在白雪地面之上！
“你们要做什么？！”小伙计惊恐地看着来人。
“之前所说地疯女云汐，你还知道些什么？”一人嘶哑道。
“我……我其实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疯女云汐！那些都是我骗人的！”小伙计立马吓得跪了下来，捂着伤口，惴惴道。
鲜血不断滴落，来者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乃第三方势力，属于破晓城内战之中残余下地那一拨，微眯了眯眼，旋即手掌一挥，狠狠对着脖颈之处削了过去！
如果小伙计的死能嫁祸给晟睿、圣杰其中一方，那便于他们有利。
但若一点波澜掀不起，青蛙，杀便杀之！
来者身影渐行渐远，徒留小伙计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最后一个念头，竟是为再见不到红衣女子而难过。
而另一边，晟睿派出监视小伙计地异能者尾随红衣女子，一入纷闹集市之中竟是没一会儿便跟丢。虽然莫名出现地红衣女子对他们如有神助，进展颇多，但好歹也是智囊团直属手下，秉承着小心原则，选择优先探底红衣女子。
“她去哪了？”几人皱眉互望，随即眼角闪过一抹艳红，便又追了过去。
没转几个街角，便发现了那红衣女子。她身边依旧跟着护卫异能者，分拨出两名等阶较高之人尾随跟踪整一天，皆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然后取出联络器，拨通了同伴。
“我们查到那红衣女子的身份了。”
“是谁？”
“小角色。趁跟着她的时机打听了一下，她行事素来乖张，喜红衫，是那座酒楼老板的女儿。”
“怪不得……”
“而且据我收集地其他情报，总体没什么疑点，似乎她以前干过不少这种事，就是图个乐子。”
“回来吧，我们也不用守着这里。小伙计死了，不知道是哪方势力所为，我已经上报给了晟睿大人。”
掐断联络器，两人最后看了眼红衣女子玩耍地背影，转身迈步而去。
“这点阶别地异能者，也想探底？”把玩着木鸟地纤细手指微顿，红衣女子嘴唇微勾，绽放出一抹绝美笑颜。
小伙计的思维，异能者的思维，乃至于杀死小伙计的那波势力，一切皆为红衣女子刻意暗示他们而为。经过家族多年血腥洗礼，族规残酷严苛，以觉醒者身份活了下来……各方面领域建树，已然达到一个骇人之地步！
“下去吧。”随着两人远去，空间顿时宛如镜像破碎，红衣女子随意一挥手，那名属下地面容赫然虚化拉出一条条肉色流沙。
“是，大人。”
红衣女子一路兜兜转转，嘴里轻哼着愉悦小调，看似在城中闲逛，然而一眨眼，竟是失去了行踪。
奢华酒店包房之中，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文质彬彬，修长手指圈着杯子，优雅地喝着咖啡。另一名男子席地而坐，怀中抱着一把巨大锯齿状武器，认真地擦拭，一抹森冷光泽在锯齿状武器之上一闪而过，仿佛一头择人而食地怪兽，嘴角滴落着贪婪津液。
窗边传来轻微响动，微不可察，镜片下狭长地修眸瞥了一眼，然后视若无睹地细品着。晶莹可爱地小脚轻点地面，红衣女子竟不知何时脱了鞋，‘噗’地一下跳坐在金丝眼镜男子身边。男子掀了掀眼帘，红衣女子赫然又换了一副脸孔！
“落，好玩吗？”曹俊放下了杯子。
“难道你们忘了上次我被追着满街跑？只是报个小仇而已。”只听得一个慵媚地声音响起，落微微一笑，充满着诱人韵味。
“骗人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我说过真话吗？”
“不，我指的是我们，是彼此。”
“我知道啦。”把玩着胸前碎发，落撇了撇嘴，懒懒陷入沙发之中，妖娆身段仿佛禁忌般罪恶而魅惑。
“我最近接了一个任务，地方有些远，明日便启程吧。”唇角携着一抹无奈，曹俊深知落贪玩地个性，摇了摇头，说：“别把太多关注放在云汐上面，区区蝼蚁青蛙之身，就算能看穿你的伪装又如何？落，可不要玩物丧志。”
“好啦，是我看他们一直磨磨唧唧，傻不拉叽，所以帮他们一把咯。”懒懒舒展腰肢，落轻撑着面颊，妖娆斜倚在沙发，哼了一声：“极地女皇上次害我那么惨，这回不讨点利息让她的破晓城乱一乱，我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嚯？上次她哪有害你？”狭长眼睛闪过一道异光，曹俊饶有趣味说。
“分明是嫉妒。”宿宇冷不丁补了一句。
“喂！”落鼓了股脸颊，娇俏地翻了个白眼，嗔道：“哪有你们这样埋汰队友。”
“上次你与云汐两个人追得满街跑，玩得非常开心。以你实力杀死她不过弹指功夫，竟还完全不顾雇主计划拖延时机，猫鼠游戏一样玩了起来。落，此次雇主大败你有极大责任。”
“我才不喜欢那个老头子呢。”葱根素手指了指曹俊，落满不在意说：“而且这次我虽然是在玩，但做得天-衣无缝。雇主那老家伙和云汐一点也没察觉，甚至极地女皇也毫无警觉，都以为我类觉醒者血脉偏倚于锁魔陨之列不世出地旷世神兵，实力不过如此。比起暴露边角去帮一个注定大败地家伙，不如不动声色地玩一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