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七年(下)(24)

　　“一直在吃我的。”
　　辰韵寒面无表情。
　　“欸，你我何必计较那么多嘛。”云汐连连干咳，“这不正是因为吃了太多白饭，所以逮到机会可以名正言顺一次，怎么能轻易放过？”
　　琥珀眸子静凝着少女，剔透眸色仅有一人地倒影，她看着瞳眸中自己，微微出神。
　　“怎么了？”云汐怔了怔，然后扯出一抹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辰韵寒漠然收回眼，鼻息含糊地应了一声，语调清清冷冷。云汐暗松口气，琥珀色泽依旧清浅透彻，看上去就像一潭冰水，并不如往常般倏尔一深，她可以推断辰韵寒没有动怒。
　　赌局达成。
　　“把他绑起来！”
　　场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堵在四方以防男子逃跑地士兵赶忙递上兽筋绳索，然后就见那一窝人中有两双手臂在抽动。
　　“你很自信。”看着胜负已定地战局，辰韵寒眸光扫了遍四周。
　　“我也只是在赌。”
　　“你最后向我确认时，那人已被抓住，很难再有翻身机会，可你还是追问我赌了。”
　　“好吧，什么都瞒不了你。”云汐笑着双手一摊，“我不过是确认而已，看看和我的推断有没有什么出入。”
　　场中传来士兵低沉地嘿笑，为防止犯人逃脱，他们反复又绑了一道，最后低沉嘿笑夹杂进了丝胜利地意味。辰韵寒清泉般地眸底一闪，恰似条游掠而过地鱼儿撩起波澜，“你赢了。”
　　云汐诧异地看了辰韵寒一眼，“你怎么知道？”如果仅靠感知来捕捉，而没有借助真实之眼，扪心自问，她根本发现不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辰韵寒眸底神色似笑非笑。
　　“和我想的差不多吧，你不打算抓人吗？”对方一语双关，云汐顿时噎住，含糊说。
　　那人当时意味深长地一眼，可是让她印象颇深刻，一直徘徊脑海，然而待她回神之际，瞧见那人头顶上方飘着地名字，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逃跑时看着路过的她，竟会露出如此古怪地神色！


第181章 被诈了
　　“不。”辰韵寒润唇轻吐。
　　“煮熟的鸭子竟然就这样放走。”云汐‘啧’了一声, 无趣撇嘴，“真可惜，说不定以后都没好机会。”
　　“时机。”
　　“知道了, 知道了。”云汐摆了摆手, 说：“人太多，抓她怕暴露嘛。”
　　虽然在场之人全是城里士兵, 但难保其中会有人说漏嘴, 故而辰韵寒宁可选择放人, 也不愿过早暴露在敌人面前。
　　相当劣势之下, 像猎人般隐藏埋伏于暗夜, 旋即逐个击破，犹如飓风般进行一场绝地反击，乃末世最为有效地败敌之法。不过放虎归山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就不知那人会不会是个大患，琥珀眸子掠过一抹深思，辰韵寒说：“那女子的伪装功夫很强。”
　　黑眸顿时一凛，云汐脸色微变了变，然后状似不在意说：“我还以为是男子呢。”
　　“你以为是男子。”辰韵寒似笑非笑地睨着云汐, 对方眼神乱飘, 就是不看她, 琥珀眸子轻扫了遍, 说：“你又如何断定那人是男子。”
　　“好了啦。”云汐喉头一堵，“我不演了还不成，非得等我编不下去才拆穿啊？”
　　鼻息若有似无地轻‘哼’一声, 辰韵寒不再追究。
　　那人趁场中混乱，衣服竟不知何时换上了兵甲，然后装作抓人地样子，慢慢退出场地。云汐看着那人消失地身影，微微皱眉，她和那人打过几次照面，而每次若非有‘真实之眼’，根本无从判定，她实在想不通，在身形、轮廓、体姿、气息……乃至行为习惯都伪装得天衣无缝之情况下，辰韵寒如何推断出那人是男是女。
　　“你诈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云汐顿时哭笑不得。
　　润唇浅勾一抹清淡地弧度，辰韵寒不承认不否认，目光直视前方，周身气息却莫名轻松，连她身上地冷香都不再具有攻击性，沁润而让人心动。
　　“人不可貌相，在下甘拜下风。”佩服之情溢于言表，云汐叹为观止。
　　“我知你是想说另一个称呼。”翁在一起地人群逐渐散开，辰韵寒看了她一眼，润唇小频率地无声蠕动。
　　“哪有。”云汐干笑，也传音道：“我那的确是原话。”其实原称谓是‘女皇’，碍于现场鱼目混杂，的确临时改了口，嘴里微微发苦，对方怎么会发现？
　　被抓住之人口中塞了棉布，‘呜呜’撕喊，弄得面红耳赤脸上青筋直冒，似乎是想竭力表达什么。他的举动惹得现场士兵哈哈大笑，然后抬手给了他一记重拳，直把人掀翻在地，却又惹得士兵一阵哄笑。
　　瞅了瞅薄纱遮面地辰韵寒，就算只能看到一双琥珀眸子，云汐也能知道对方肯定无甚表情，而且说话文绉绉酸溜溜，一股子古文味，牙都不知道酸倒过几回。
　　“我突然想到句谚语，你知道是什么吗？”
　　“说。”
　　云汐面无表情说：“不言不语心计多。”
　　辰韵寒：“……”
　　看着对方微微抽动地眉梢，黑眸盛满了笑意，心情瞬间明朗不少，胸口郁结都豁然消散了去。
　　琥珀无波地觑了她一眼，“你开心就好。”
　　云汐：“……”胸口莫名又堵了，女皇真的不会讲笑话吗？
　　郁闷归郁闷，可调笑到一半，云汐脸颊竟毫无预兆地扭曲了一下，随即闪过一抹不自然潮红，咽下口中腥甜，抬眼看到辰韵寒凛冽地凉眸，眼睑微垂，“抱歉。”
　　场中响起一道惊呼，辰韵寒淡淡撇开了眼，没有搭腔。
　　“呸！”一口狠吐出塞嘴棉布，被绑住地士兵怒吼：“你们他-妈的敢不敢看清人再揍！好好的犯人不抓，他-妈的来抓我！你们眼瞎了吗！”
　　原来被绑那名士兵就是最早抓住男子手臂之人，然而混乱中竟不知何时被掉包，猫变老鼠，老鼠反倒跑了个没影，叫那士兵如何不怒？
　　狠狠将兽筋怒摔在地，他一双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愤恨瞪着在场所有人，“你们给老子说！刚才都他-妈是谁打了我！”
　　“是我。”
　　“我。”
　　“还有我……”
　　随着一名名士兵面带惭愧地站出，他已不知该怒还是该笑，旋即对着站出地几人脸上一拳暴击了过去，一抹嘴角残留血渍，碰到伤口时痛‘嘶’了声，恨恨拂袖而去，一路骂骂咧咧。
　　“好了好了，都散了！这事我会向城主禀报，你们回去也别多嘴，继续执行任务！”队长模样的人边喊边挥手遣散人群，一阵唏嘘声响起，士兵面色都带了些遗憾，摇摇头，显然在为错失立功之机而惋惜。
　　路丰和钟文柏也回来了，而他们身边竟跟了个人，勾肩搭背，感情十分要好地样子。钟文柏胳膊搭在那人身上，待走近一看，正是那刺头士兵。
　　“兄弟，她们和我是一个小队，执行任务也是一起。”这次云汐没了遮挡之意，钟文柏走到她们近前，拍拍刺头的肩。
　　别看钟文柏为人浮躁，但在一起战斗之刻，还是有几分本领，且懂得如何趁机拉近关系，所以在联手对敌时故意套了刺头近乎，展现其惊人战力地同时，也展现出男人间地热血豪情。
　　而那刺头也是个真性情，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来二去，就和钟文柏称兄道弟起来。
　　“两位姑娘挺面生，是才来我们聚集地的吧？”刺头士兵露齿一笑，“我叫仇大，之前地冲突你们别介意，就当做是闹着玩，不打不相识嘛。”
　　云汐点头，同样回之温和一笑：“我叫云汐，的确才来聚集地，仇大兄好见识。”顿了顿，见辰韵寒依然冷着脸，便冲她努了努嘴，说：“这是我的朋友，性格有些自闭，你们也别介意。”
　　“云汐小妹说话好有趣，那你就代为介绍下。”辰韵寒闻言微眯了眯眼，仇大却哈哈一笑。
　　“让新朋友看笑话了。”刻意在‘朋友’咬重音，云汐摇头晃脑说：“不过我们家里有规矩，只有未来老公能知道名字。”
　　“好一个只有老公能知道名字！那云汐小妹就不忌讳了？”路丰和钟文柏面色尴尬，然而仇大就像在听笑话一般，满脸抑制不住笑意，拍掌附和道。
　　“我倒是想嫁……”云汐一脸无奈。
　　少女20岁的年纪含苞待放，但，过于普通地面皮生生让人失了胃口，仇大摸了摸下巴胡茬，嗯……关了灯还能凑合。
　　钟文柏暗啐一口，真能扯！
　　中央仅剩孤零零地兽筋之处，视线转移，离开士兵逐渐变多，耳边抽气声此起彼伏，灼热目光全部刺在辰韵寒身上。
　　一袭白衣冠傲卓绝，肌肤胜雪，辰韵寒黛眉轻蹙，随着一股冰气从她脚下骤然蔓延而出，寒气大盛，半空中，诸多冰渣凝坠而下。
　　士兵面面相觑，心底不由发怵，个个垂下眼皮快速绕过她。
　　仇大吹了个口哨，发自内心地佩服辰韵寒，也不敢仔细瞧个遍，但，感受到如此冰寒的气息，脑中浮现起多年前远观女皇凛冽之姿，当即‘啊’了一声，惊恐道：“你不会就是……”
　　冰冷气质，白衣雪发，脸颜绝而美，在场诸人都听到了仇大的话，甚至有些士兵就站在不远处惊疑地盯着他们。
　　“就是你失散多年的老妈！”云汐立刻横了他一记眼刀。
　　“云汐小妹！”仇大怒声说：“我母亲在末世爆发时为了救我而死，你要知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你也知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我乱说我嘴欠，但，你必须得给我道歉！”呼吸微微颤抖，仇大眼中藏着隐忍地泪花，一字一句说。
　　“我道歉。”
　　云汐举手投降。
　　“不够诚意！”
　　“不好意思。”云汐声音温柔而缓慢。
　　面色变了几变，仇大最终恨恨‘哼’了一声，云汐踩了他不能触碰地雷，若非才和钟文柏交了兄弟，就算是女人，他也会赏她一个耳刮子！
　　“文柏、路丰，兄弟我有事就先走了。”红着眼狠瞪云汐，仇大咬牙道。
　　聚集地士兵人数不少，仇大随即混入人群，也不管身后追着他而来地钟路二人。
　　“仇大你等等！你先留个联系方式，晚上我好找你喝酒！”
　　木然看着钟文柏结交仇大，三言两语就让其舒展了眉宇，反让平时起调和作用地路丰做了人肉背景。他们拿起联络器按下几颗键，然后在屏幕投射出地光幕上一划，互相交换了资料。
　　“你很意外？”地面之上地冰雪在不经意间消融，云汐脸色温和，漆墨般地眸底竟是无情。
　　“为何道歉。”辰韵寒极罕见地顿了顿，“还是两次。”
　　“并没有。”声线毫无起伏，云汐薄唇轻启。
　　辰韵寒听了侧眸凝着她，琥珀眸色算不上清浅，然而也没有倏尔一深，犹如一坛葡萄美酒在酝酿发酵，包含了千万故事。
　　“过口不过心而已。”
　　“如何过心。”
　　“我过心的道歉，是三个字。”竖起三根指头，依次朝前弯曲，就像个人在无声致歉鞠躬，云汐说：“懂了吗？”


第182章 反复无常
　　“我过心的道歉, 是三个字。”云汐说，“知道了吗？”
　　辰韵寒敛眸，遮去琥珀眸子中地万千故事, 鼻息浅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