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75)
出于种种顾虑,她紧紧跟在李明严身后。李明严抑制不住兴奋,和王亮群、刘立一样,只要一想到箱子里可能是百多年前探险队没有带走的东西,就忍不住想打开箱子看个究竟。
帛书?经书?壁画残片?还是别的?
李明严压低声音同程琤讲:“也许你说得对。”领导知道这里会有东西,所以才派他们到这里来,是他们没早领会领导的意思。
程琤苦笑。她不知始末,不如庄申心绪复杂,但一想到这事情和庄小猴、女鬼有关,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看多小说和电影,知道生活有时也如此,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是麻烦的开端,只是凡夫俗子预测不到将来,看不清楚尾随而至的会是什么。
萨伊买里临时办公室中,考古队员们对着箱子一通狂拍。每个探险家都会对掠夺所得有所标注,这个箱子也不例外,一处粗糙刻制的平假名片假名,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日本人所为。本打算开箱的众人一下子停了手,连最起劲的刘立都安静下来。
沙木太爷爷的故事,借由王亮群的在考古队里传播开,人人都晓得东洋人挖到一批东西,是否属于黄金之国尚未可知,死了一大批人是沙木说过的。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埃及金字塔法老诅咒的故事——谁打扰了法老的安宁,死神的翅膀就将降临在他头上;也晓得李静训石棺上的“开棺必死”字样。大家——除了庄申,都没见过鬼,但干这一行以来,鬼故事听过不少,要说百无禁忌,也是,要说诅咒,也不是不忌讳。人人都道自己是无神论者,但是碰到鬼神,多多少少有些敬畏。
万一呢。
一队之长的李明严面对这箱子就有些犹豫。
开还是不开?
身为队长,这方面很有办法——请示领导,领导说开就开,领导说不开就不开,有领导在,就算是惨遭意外也能多拿一些封口费抚恤金不是嘛。
平时听李明严说要请示领导,王亮群会不屑地笑,这会儿倒是觉得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村子里的信号时好时差,这会儿正碰到不好的时候。李明严让大家在屋子里等一等,他去外面找个信号好的地方打电话。
一直走到村子口,不光网络没有,连移动信号都只有一格,电话死活打不出去。李明严找到记工分的哈里克,问他信号怎么那么差。哈里克掏出手机,看了又看,才说:“常事啊,常事。乡下村子就这样。”两人扯了一会儿工分的事。哈里克告诉李明严,“刚收到市里的消息,电缆给人挖断了,所以这里一片都没信号。今晚还不知道有没有电。”他足足抱怨了有十分钟,李明严才得以脱开身。
既然村子里没信号又没电,李明严当即决定将箱子带回市里,联系吐鲁番博物馆找个温度湿度适宜的库房存放,然后找台仪器先进行扫描,检查是否有一见光就死的玩意。兵马俑彩俑见光就褪色这事大伙儿心有余悸。
回程依旧是王亮群当司机,三个男人兴致勃勃畅想未来,脑补箱子里会有惊天发现解开安西十大谜题,或是致命诅咒,一开箱方圆百里内寸草不生。
相较而言,庄申和程琤显得沉默许多。
为尽快赶回市里,王亮群特意走的捷径,捷径是一条单行道小路。
事故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只听“砰砰”两记爆胎声,还来不及反应,庄申便觉得车子要翻了,她坐在后排中间,没有安全带,是最危险的位置。
万幸的是,即便王亮群心急如焚,归心似箭,也架不住搓板路限速。也亏得是搓板路,速度上不去,她才没在第一时间冲出玻璃。
吉普车打了几个旋之后在路边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七荤八素的当口,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驶来停在车后,车上下来几个头戴面具的人,手脚利落,动作有序,朝车内喷洒气体。
原本昏昏沉沉的人顷刻间失去了意识。
面具人在座椅底下找到箱子之后,直接搬上黑色越野车,其中有一人见到失去意识的程琤和庄申,禁不住伸手去摸,被领头人一拳打在脸上。
“不要节外生枝。”
被打的人不以为然,“不就摸一把,有什么大不了,就算弄死了……”
左脸刚挨一拳,右脸又挨一拳。
“没什么大不了?要是坏了老大的事,你死一百次都不够。你该庆幸现在是我在这里,有人要是见到你多手多脚,手脚还想不想要?”
“没听说老大看上汉人啊。”被打的捂住脸不满地嘀咕道。
“麻醉剂药效很短,还不滚去干活!”
等细心抹去道路上一切可疑痕迹,面具人取出注射枪给车上昏睡的每个人打了一剂药物。
再次确认无误后,领头人伸手在庄申脑门上弹了一下。
“真是有缘呐。庄小姐,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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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风水不大好,架不住领导老派庄申来~~
第60章 为他人做嫁衣
领头人回到车里, 身后就传来大笑的声音。他揭开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孔,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有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和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眼底跳跃着顽皮之色。若不是手腕上的刀疤突兀,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接受过良好教育,偶尔恶作剧的调皮公子哥。
“阿拉丁,走了,回去交差。你不回去吗?”完成任务, 坐在车上等待启程复命的面具人问道。
“啊, 回去。急什么,先看看。”阿拉丁倚靠车门, 懒懒散散地说道。
阿拉丁本名不是阿拉丁, 十六岁的时候他嫌自己的名字土气改了。阿拉丁意为信仰的尊贵,出自于一本叫《一千零一夜》的民间故事, 故事里的阿拉丁是个贫穷走运的无赖少年,拥有一盏可以召唤精怪的神灯。
大笑的是坐在驾驶座的王亮群,他足足笑了十分钟没有停。
前五分钟, 阿拉丁听着好笑,连越野车里的面具人都忍不住笑。
“这药效果那么好,我也想来点了。”
“有那么多开心事可以笑?”
“诶, 你们说他看到了什么?”
后五分钟, 笑声越发难听, 倒像是哭声。王亮群笑着从座位下来, 跌跌撞撞走到小道上, 豪迈地脱掉外套。嗷嗷呜呜的不知在吼什么。
副驾驶室的李明严爬下车,被一旁的山石挡住了路。他抬脚狠狠踹:“艹你娘,敢挡老子的路。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派来监督的嘛,东厂知道嘛,东厂,就是你这样的。结婚,结他妈的婚,谁要嫁给我?什么直男癌重灾区,家里吃饭不上桌,孔孟之乡知道嘛?礼义廉耻知道嘛?不就是嫌老子没钱嘛。等老子挖到金矿,一个都不娶,嫖十个。”
阿拉丁看热闹起劲一点不想走,一边看还不忘点评两句:“呸,垃圾。”
面具人跟着一起呸,“还挖金矿呢,矿都是咱们老大的,想得真美。”
李明严吼着吼着大哭起来和那大笑后又大哭的王亮群凑到一起。两人互相拍着肩膀,哭成一团。
“阿拉丁,走不走啦。”车里的人又在催。
阿拉丁刚想说走,前头传来一声巨响,吉普车后车厢的门从里向外被踹开,连带着人一起。
连面具人都下车看究竟。“卧槽,被踹的是那个男的,他干嘛了。是不是产生幻觉动手动脚了。那女的好厉害啊。”
阿拉丁拿回面具套在脸上,小跑上前看究竟。
乖乖,庄申仍保持着踹人的姿势,双眼失焦看向探头张望的阿拉丁,恶狠狠地说:“想占便宜,找死。再动手,我砍了你的手。”
阿拉丁扑哧一声笑,“哎哟我的妈,鼠兔咬人咧。”他忙拿出手机调出拍录像的app,就等着庄申干点啥给她拍下来。刚才那一幕,起码可以笑一年。
庄申失神的眼睛表演虎视眈眈,一双眼瞪得圆圆的。阿拉丁忍笑说:“别瞪我啦,那家伙给你踹下去了,不信你看。”他指着歪在路旁的刘立,随便给他脸上来一脚。“你看,我们是一伙的。”
庄申要信不信的,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回身坐好,委屈巴巴看向前方:“凶女人,坏女人,老是欺负我,再欺负我,我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