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39)
“啊?”这名字有点熟悉,不是前阵子刚放过的电影里男主角的名字嘛。
“你看它扑腾欢脱的样子,像不像李天然在屋顶上跳来跳去?”
“……像。”
被赵静扶上车,庄申见刘明捧着警帽坐在一旁,神情黯然,不禁又说一句:“刘警官,对不起。”
刘明摸摸帽子,手指揩揩警徽,嘴角歪了歪。“该说对不起的是那群暴徒。能救你,是你的造化,也是它的。这会儿它应该会和它的主人在天上重逢吧。”
※※※※※※※※※※※※※※※※※※※※
鹅的战斗力确实很强,警察养鹅,发鹅下乡也是有的。
第30章 深夜的精灵
羹株岩画所在的岩石, 只剩下一层薄壁,中间被凿空,若不是庄申那滩尿顺着缝隙流下去,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会找到这个人为制造的仓储空间。
谁会想到有人敢把岩画后半坐山体凿空,顶部以水泥和木梁作为支撑, 前后各开一个后门, 那么浩大的工程, 不是十天半天可以完成的作业。
刘明脸色很难看,这块区域, 他们经常有人来巡逻, 在警察眼皮底下搞鬼,他们一无所知,难怪这群暴徒经常在这里出没, 神不知鬼不觉。难怪他的兄弟会死。他捏紧拳头,看着四下里散落的长矛和砍刀。
昆仑山一年只得两季, 十月之后大雪封山, 饶是暴徒亦经不住大自然的严酷。想必这些人在此处囤积武器,是想在封山之前, 做一票大的。
法尔蒂丝的脸色也很难看,有一种意料之内又有意外的惶然,一双明亮的眼睛闪动着锐利的光芒, 仿佛随时随地想以眼杀人。
山洞之内别有洞天, 除了长矛、砍刀、面罩和一些土//制炸//弹原料, 便是一些佛像壁画残片。庄申一下子有了用武之地, 佛像式样与安西境内的佛像遗址基本一致,大约是唐朝及唐朝之前的产物。玛尼教的先祖屠杀佛教徒,玛尼教的后人用佛教徒的遗产发财。要说生意经,没有谁比玛尼教徒更会盘算了。
庄申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刚才这里有个玛尼教凶徒,会不会因为这里被端,以后报复自己。她虽然用的不是寻常说话的语气和口音,但是那人见过她的脸。
“那个,逃走的那人会不会来杀我?法总,我们继续睡一起吧?”
法尔蒂丝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现在想到这个问题会不会太迟。那人见过你的脸?”
“当时我戴着帽子,但是他应该看到我的脸了,如果视力正常的话。”
“让你瞎跑!”法尔蒂丝狠狠道。
赵静倒是觉着庄申有趣,“放心,你和法尔蒂丝小姐由我守护。回去之后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尤其是那种小喽啰,很少能跑出这里。”
“静姐姐~~~”庄申想做个手势表达她的感激之情,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处,啊呜一声吼了出来。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好笑,就连刘明的鹅都看她好几眼。
在发现大量制作炸//弹的材料之后,法尔蒂丝决定退出此事,以他们目前的身份,不适宜继续参与。于是,她对刘明说:“刘警官,严文在这里守着,我们载你去有信号的地方,剩下的事情就由你们警方处理。我们得先送小庄去医院。”
刘明说:“我明白。这几天希望你们不要离开安西,可能我们会随时找你们笔录。”之前不以为然,当真正踏足此地之后,见到那么多文物残片和武器,他倒抽一口冷气,幸好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否则他多半已经和地下的兄弟团圆。
“我们最多在这里留三天,小警官,有事就这三天来找,否则恕不接待。你也不想这蠢姑娘,因为你们办事效率低,医院环境差就此告别人世跟你那鹅作伴吧?”法尔蒂丝不买警察的帐,这几天办完剩下的事情,他们就得走。今天所见,实在出乎意料,要说震惊也确实震惊,有一件事情她尚需证实,若是事情与他有关……法尔蒂丝的眼里掠过一丝阴霾,与赵静交换彼此了然的眼色。
回到皮山县,把庄申送到友好医院,庄申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一改在山洞里的生龙活虎,整一条奄奄一息的软皮虫。继法尔蒂丝之后,医生将她一顿训斥,又是缝针又是注射,庄申经过这一日折腾,身心俱疲,在医院里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午夜,她被安置在双人间里,一醒便觉得口干舌燥,肩头剧痛,饿得要死。一根吸管伸到嘴边,下意识吸了一口,又吸一口,大半杯饮用水被她喝个精光,“还要。”她说。
又一杯水喝下去,身体丧失的水分才得以缓解,庄申睁开眼,看清喂她喝水的是谁,差点尖叫出声。“白,白白,白,白慈……”
“见鬼啦?!”白慈狠狠瞪她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小点声,白嬷嬷和小芷在你隔壁床睡着了。”
“那你呢?”
“医生说你半夜会醒,我就在这里坐着陪你,跟个死人似的。”
“你……陪,陪我?一直在这里?”
“是啊,一早坐飞机到喀什,之后坐车,还没来得及给你惊喜,你倒是先给我一个惊吓。”不知是否刻意保持声音低沉的缘故,白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与性感。“等明天我再教训你,是不是饿了?”
“是啊。”庄申苦恼,比起饿,她还有桩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上洗手间。
“你起来干嘛?”白慈按住她,“老实点。一天都在赶路,没买什么吃的,只有馕,你将就一下。”
“不是,我……内急。”
白慈笑了出来,“听说你为一泡尿差点丢了命。现在手能动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伤了胳膊,还有另外一只手,足够了。
上完洗手间,又洗了把脸,庄申整个人略微精神一些。白慈倚在门边等她。因为路灯敞亮,透过窗帘依旧能看清室内情景的缘故,没有人开灯。昏昏暗暗的房间里,白慈眼眸清亮,似笑非笑,迸发着奇异的光彩,庄申骤然想到那个诡秘的夜晚,一切的开端。那天这人的眼睛也是这样漂亮,每每有种要将她吸入探求的冲动。
强迫自己挪开眼,另一张病床上,白净识与白芷并头躺着,睡得深沉。庄申内疚,“她们怎么没去住酒店?”
“我不放心把她们交给法尔蒂丝,一家人还是在一起比较好。”白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你要不要吃两口馕再睡一会儿?医生说了,要是你今晚没发烧,明天检查之后就能回去。”
“我不吃。你,你别坐着了,床大,我们一起躺躺,你也睡一会儿。”躺回病床,庄申让出一半空档。白慈没有跟她客气,躺了上去。安西地区昼夜温差大,此时更是一天之中气温最低的时候,两人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气味,微凉的空气给彼此粘连的温暖平添几分柔情。
“再让你就掉下去了。”白慈有点莫名的紧张,但是庄申一味往边上靠,又让她觉得好笑。“你是在紧张吗?我们又不是没有睡过,现在还穿着衣服呢。过来一点。”扣住庄申的腰,手臂贴在她的身上,竟也能感受到她砰砰的心跳,还有她熟悉又眷恋的味道。
“你们怎么来了?”还是坐最早一班飞机,按照时间来算,昨夜那通电话之后,白慈基本没怎么睡过。
“你说呢?”
庄申不想猜,她希望白慈是因为自己,但又觉得那不可能,没有一个理由会让白慈这样做,至少她想不到。“唔……我不知道。”
“不知道便算了,笨。出门前我有没有关照过你不要落单?你倒是好,敢一个跑去那种地方,这次福大命大,只吃了一点苦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说着,白慈想到她受伤之后还坚持要进洞检查,在她肚子上掐了一把。“我知道你敢。做事之前,都不考虑后果吗?万一出了事,叫你父母怎么办?小芷怎么办?还有,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