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180)
“是,以血还血。”
“所以,白真如若是意在女王,便是要用小小芷的命换女王的命,是不是?”
“正是。”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女王所在,那个祭台,守株待兔啊。”
“庄申,你先冷静一下。”海塞姆按住她的肩膀。
“像你一样冷静吗?海塞姆,难道我现在站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还不算冷静?”庄申拍开他的手,避开一步。
海塞姆说:“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无法确定白真如的目标是不是女王。”
阿拉丁轻咳一声,“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她的姘头也可以是外面的人,比如帖木儿汗……咳咳,身边的人。”
白道真:“吴和卓。”
庄申:“额什丁和卓。”
“不对,不对,不对。”庄申指着沙盘王宫所在区域说,“一直以来,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帖木儿汗和额什丁和卓在历史上都有记载,且是那次征伐之后的记载。如果帖木儿汗是因为亲卫得以存在,那么额什丁和卓是凭什么?”
阿拉丁接口道:“他和亲卫一起逃跑了。”
“不。你们看,王宫是在王城最高处,从这里撤退到外面或是撤退到卫城,需要多久?就算他们没有随帖木儿汗一起,就算他们在卫城,我们是在卫城遇到白真如的。连白真如都跑不了,他们凭什么能跑?长了翅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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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orz
第142章 一盘残局
时隔六百年, 举国尘封地下连带侵略者一起,对于六百年后寻找真相的人来说,这一切扑朔迷离。而亲人死亡和女儿被掳,为混沌的过去平添一层阴影。
王城附近的小小前哨, 从来没这般热闹过。
念经的喊妈的哭泣的在这个凄凉的月夜海塞姆的手下被分配到一间屋子里休息,不远处有人警戒,白含受海塞姆所托为苏里唐治伤。苏里唐刚要发表意见,海塞姆便递给白含一把刀。
“从现在开始他多发出一个声音你就割他一刀, 你是医生, 知道怎么让人不死,痛苦地活, 但不死。”
白含没有接刀, 反问道:“我可以下毒吗?”
“随你。”
武器被收缴,被最讨厌的伊萨看住。苏里唐想说念经声太吵, 可是海塞姆很严肃,严肃到可能他放个屁打个喷嚏,海塞姆就会因为他发了声音捅他一刀。
大丈夫能屈能伸, 苏里唐彻底沉默。
诵经声在临时灵堂里回荡,时而夹杂着低低的抽泣,像是藏着一只刚足月的小猫, 因饿肚子寻不到母猫而哭泣。在女国人的仪式里, 哭泣, 尤其是亲人的哭泣足以使亡者错过神佛的训示, 无法到达解脱的彼岸。
此刻负责念经的白无量瞪了白自在好几眼后, 终于忍无可忍,低声呵斥。“要哭出去哭,不要打扰亡魂。”
白自在捂住口鼻努力不发出声音,眼泪从手指缝溢出来,在白无量跟前显得尤其可怜。她一直试图克制,但实在无法忍耐。
“哭几下怎么了,她才五岁,没了妈妈,换作是你,能比她表现更好?”白慈对白无量的语气不满,掏出纸巾给涕泪横流的女童擦鼻涕。
听说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柜子里出来时没选族人选了庄申,白慈赞许她的英明,会选人,像她。她也同情这个和白芷差不多大的孩子,担惊受怕一夜,眼睁睁看着母亲身亡,无能为力。
就白自在本身而言,对她和庄申的态度和对别人不同。或许是受到母女相处的情景触动,她本能觉得为人母的白慈与庄申安全。
她们像是她的一根稻草,茫然无措下的自然选择。
白自在下意识往白慈身边靠。
白无量暗骂她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长辈的训话尤在耳畔,又不好跟丧母的孩子计较,给白慈一个女王后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白无量继续转向尸体念经。
白慈把白自在带出灵堂,不安慰,也没什么好安慰。她们同样失去至亲,同样悲愤交织,同样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认。
伤心人别有话聊。
“母亲被杀时我就在边上的屋子里,害怕得不敢出声。像刚才那样,拼命捂住嘴……”
“嬷嬷被杀的时候我也在附近,和人吵架。”
“母亲可会怪我没能救她?如果不是睡着了,如果能早一点醒,如果我不是那么笨,那么没用,她们就不会死了。”
“嬷嬷也是死在白真如手上。”白慈扯下一把松针,捻一捻,信手抛却,“白真如还带走了我女儿。你说她会不会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她?明明知道那贱人坏在骨子里,她的妈却光顾和另一个贱人吵架。”
白自在想了想才摇头,“若是我,我不会。她被坏人带走,你一定很是难过。昨儿我瞧见了,你们,很好。”
一种叫人羡慕的亲昵。
白慈摸她的头,说:“我也是做妈的,无论怎样都不会怪自己的女儿。白真如那么恶毒,你怎么会来得及救她。你母亲只会庆幸你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活着更重要,知道吗?”
白自在抬手揩揩鼻子。
庄申出来找人,就见一大一小含着眼泪的两个人站在松树底下。一个说女儿、嬷嬷,一个说母亲。大的那个时不时去扯松针,面前那一块几乎给她扯秃了。小的那个小心翼翼,鼻子嘴巴眉头全都皱着,叫她想起小芷。
庄申找白慈是为了小芷,他们弄不清白真如的去向。海塞姆说,那一群人里头,白慈和白真如说的话最多。
白慈显然不同意。“我和她话最多?我和那贱人有什么话好说?我恨不得弄死她。是她讨好白嬷嬷没事来找我讲话,说不定是想探我口风。早知道就该把那狗娘养的贱人活埋。”
说到恨处,咬牙切齿地怒视海塞姆。
没法不恨。恨白真如,恨海塞姆,恨自己。明知她害庄申,却始终拿她无法,以至于让她伤害那么多人,全是她的亲人。究其原因,他们需要靠她找路。
庄申亲吻她的额头,柔声道。“我们会找到小芷的。阿慈,你想想,她有没有提到过特别的人。说起女王是什么语气?”
“轻蔑。”白慈答,“那贱人看不起女王,她装作懊恼伤心,但是里里外外透着看不起。”
白道真问:“白真如善长作伪,你从何得知她看不起女王?”
“切身感受。那语气,那眼神,太熟悉了。从前有不少人是这么看我的。”
白道真有些不敢相信,白慈会将被人看不起的事情堂而皇之讲出来。
白慈不以为意,继续说白真如,“那贱人问过我不少问题,还假惺惺问起过庄申。她问女人是否天生就该同女人一起,男人好还是女人好。我当然说,庄申最好。她似乎很不理解,问我做//爱是否一直会疼,既然那么疼,为什么男人孜孜不倦。”
……
阿拉丁喷茶,“你怎么回答?”
“我说因为疼的不是男人。那贱人又问我和庄申一起怎么样。我就告诉她,很好,非常好。我还告诉她,谁也不能害我的庄申,不管是谁,我都要她的命。那贱人很自负,很骄傲,哪怕她很努力维持恭敬的样子。现在想想,她大概是在笑我天真,对她而言,庄申已死,我却不能拿她怎么样,因为大家需要她。”
……
白慈并未就这个话题继续,果断下了结论。“那贱人有过姘头,是个男人,应该是你们提到过的阿尔沙都丁。”
她看向海塞姆,嘴角微勾,带着挑衅。“就不晓得,她有没有跟帖木儿汗上过床。”
白道真摸摸下巴,觉得气氛有点古怪,想笑又没有笑。
庄申轻咳一声,“那即是说,她会先去找阿尔沙都丁,也就是额什丁和卓,但是她要找的人不在女国境内。这一点她不知道。可是她所认识的额什丁和卓会随帖木儿汗一起还是会另有所图呢?这一点我们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