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战巅峰(38)

　　至于女主角，用简梅的话来说：“在这种满脸基腐的电视剧里，女主是没有生存空间的。”
　　从现有的剧本来看，侦探和女主间的互动基本只在案情上，而感情线非常非常少，更加没有任何牵手接吻之类的亲密镜头。这大概就是秦皓会给他选择这部剧本的主要原因。
　　虽然苏陌不敢苟同。
　　“就这样，苏陌你的表演可以再夸张一点。”顾导说完戏，又单独跟苏陌说了几句。
　　苏陌又扫了一眼台词，点点头：“我知道了。”
　　顾导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苏陌第一天来的时候状态很糟糕，不过他很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从第二天开始就恢复了，一直演技在线态度敬业，另一位主演Shawn也非常配合。进组前，顾导一度以为自己又要面对一个充斥着迟到早退耍大牌的剧组，没想到这两位金主爸爸的宝贝都异常安分，别说幺蛾子了，连特别点的要求都没有，顾导感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这个世界的善良总是有限的——
　　“第251场第1镜，Action！”顾导喊，场记板打下，拍摄开始。
　　这场戏侦探在检查尸体，而小警察跟着他的上司赶到现场，被满地血吓得上蹿下跳。
　　苏陌走进镜头里，他利落地脱下长风衣，递给一旁的女主，又解开衬衫的袖扣卷起袖口，带上塑胶手套，在尸体旁边蹲下。
　　“好帅啊，腿好长！”两个场务小姑娘聚在一旁小声议论，苏陌穿着衬衫西裤，宽肩窄臂大长腿被这身衣服包裹地刚刚好。
　　这场戏是现场收音，周围不能有杂音。顾导一记眼刀飞过去，两人立刻噤声。
　　Shawn从布景的走廊里走过来，他穿着一身警服，还吹着小口哨，一进现场，立刻发出一声超级夸张的长啸：“血——！血血啊哟卧槽，好多血！”Shawn扒着门框两腿直抖，脸上纠结成一团。
　　监视器后的顾导捏了把汗，这里的分镜设置是拍完Shawn的脸部特写就要切到苏陌这边的，然后两人会有台词上的互动。
　　之前两天每每到这些互动的地方就会卡住，Shawn的表演风格是偶像剧里非常流行的漫画式表演，人物的塑造趋于平面，而表达的方式大胆夸张。苏陌的风格则比较贴合实际，没有那么多夸张的表现手法，但是人物的塑造就在他举手投足间，丰富而细腻。
　　——这两种表达方式都没有问题，但是当两者碰撞到一起的时候，问题就产生了。
　　一部剧被两种风格割裂到了两个维度，尤其当两人互动的时候，这种割裂更加明显。顾导为了调和，分镜调了又调，尽量缓解两人间的不同，但是作为最主要的两个角色他们不可能不同框啊！
　　这两天折腾下来，顾导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金主爸爸们好不容易派了两个演技在线的宝贝过来，他却没办法让他们和睦相处，想想就觉得悲哀
　　“吵什么，过来帮忙。”苏陌转头，一记眼刀飞过去，漂亮地让小警察住了嘴。
　　“我晕血。”Shawn苦着脸蹲在门口，连看都不敢往尸体的方向看过去。
　　苏陌脱下手套大步走过来，暴力地把警察拎起来，吼道：“不帮忙就滚出去，别碍事。”
　　顾导突然精神一振，今天的苏陌不太一样了！他又仔细盯住了监视器，监视器里的苏陌动作幅度比之前两天大了不少，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明显，不论皱眉还是仰头，都比之前夸张。
　　但是夸张的同时，他没有扔掉原本的细腻。
　　对，就是这样！侦探这个角色聪明睿智，对警察虽然不屑，但他其实是个心底里很柔软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外界的刺激逼出双重人格。
　　苏陌昨天收工后专门来找过他，要求看一遍他跟Shawn的对手戏，果然他也发现了问题，在今天的表演中做了调整。苏陌在侦探和警察之间的冲突上做了夸张的处理，跟Shawn的风格匹配，进一步强化了角色间的张力，但是在侦探自己的戏份上仍然保持着他独有的细腻，更好地展现出了侦探性格上的不同维度。
　　“喂，你看出什么了？你看出来了吧。快点告诉我啊！”小警察追在侦探后面不厌其烦地问着。
　　苏陌慢条斯理地收起他的工具，超级欠扁地看了对方一眼：“想知道？不告诉你。”
　　“卡！辛苦了，这场通过。”顾导在场边喊道。
　　顾导话音未落，Shawn一秒回归高冷人设，仿佛刚才那个上蹿下跳的小警察只是个梦。
　　苏陌和Shawn分别被各自的助理和造型团队围住，现场工作人员全都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为了这俩小主的对手戏他们没少忙活，今天总算一次过了。不少看得出门道的都在心里赞叹，苏陌的专业素养果然了得，不只能完成自己的戏份，还能调□□格配合对手。
　　“了不起，调整得很到位。”顾导特地上前对苏陌翘起了一根大拇指。刚开始接到这部剧的时候，Shawn是内定的男主角，后来听说银河增资，把Shawn挤到了第二，又空降了一个苏陌。本来顾导还十分担心这两家公司的当红小生会掐起来，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掐，还非常顺利地解决了演技上的不和谐。
　　“谢谢导演。”苏陌向顾导道谢，借口要补妆先去了休息室。
　　顾导目送苏陌远去，又跟Shawn说了两句，不由感叹，这俩年轻人的态度一个比一个好，话一个比一个少。
　　……
　　两位主演调整好后，当天的戏份进行地非常顺利，晚饭前就收工了。苏陌在休息室里坐着，化妆师的助理过来替他卸妆，简梅在一旁翻着这两天的八卦杂志。
　　“你的新闻果然都撤了。”简梅一边翻一边说道，“今天早上姜哥来过电话，听说……秦董对你的事情很重视，所以公关部那边也特别上心。”
　　简梅说话的时候很小心地观察着苏陌的神色，他跟秦皓冷战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苏陌会不会不想在这个时候听见那人的名字。
　　“你先出去吧，后面的我自己来。”苏陌对化妆师助理说。
　　小助理本来在认认真真偷听八卦，没想到直接被请了出去，只好慢慢吞吞地把东西都收拾好，走了。
　　等小助理出去后，休息室里就只剩下简梅和苏陌。苏陌的神情放松了下来，露出一丝落寞：“简梅，你说我是不是太拧了？”
　　这两天苏陌一直失眠，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那天争吵的情景就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脑海里。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被苏陌仔仔细细地回味了无数遍，越是回味，当初的愤怒就越来越稀释，对秦皓的理解就越来越多。
　　只是心里那道坎始终跨不过去，他也不知道如果这一次让步了，以后秦皓会不会变本加厉？
　　“我说不太好……但是我觉得秦总对你特别特别上心，真的，他看你的眼神我们都看在眼里，就是那种特别心疼特别爱护的眼神。虽然吧，他这件事情做得有点霸道了，没有顾虑你的感受，但是如果你不好好跟他说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去理解你啊。”简梅说。
　　苏陌和秦皓都是她非常欣赏的人，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简梅觉得特别圆满，事情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可是就算再好的两个人在一起，也避免不了争执。简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听了简梅的话，苏陌陷入沉默。他的确没有好好地跟秦皓沟通，当时一切发生地很突然，他头脑一热就冲去了秦皓的办公室，而且口气很冲。后来一出银河就被记者围攻了，之后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住在剧组这边安排的酒店里。
　　其实这一次的摄影棚离市区不远，他完全可以抽时间回家一趟。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是周六，我下午跟顾导请个假，你陪我回去一趟。”苏陌说，剧组的工作没有双休日可言，但明天下午他的戏份不多，到是有办法调整一下空出一个下午。
　　“好。”简梅说。
　　两人才达成一致，敲门声响了。
　　“哪位？”简梅跑去开门，门外却站着Shawn和他的经纪人。
　　“你好，我是Shawn的经纪人，孟熙悦。”干练的女经纪人走进来，热情地跟简梅握手，又往苏陌的方向走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应该早一点来拜访的。这孩子比较怕生，耽误了。”
　　苏陌跟孟熙悦握手，这双手柔软无骨，但是苏陌知道眼前这位将是孟家新一任家主，更是百川娱乐未来的掌门人，她本人可不是个柔软的主。
　　Shawn跟在她身后，在室内还戴着墨镜，双手插袋酷酷地站在那儿。
　　“我们Shawn比较害羞，平时话不多。”孟熙悦道，“我今天问了他才知道他还没来拜访过，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就当我们赔罪了。”
　　“孟姐太客气了。”苏陌应酬道，“Shawn是前辈，该我先去拜访的。”现在的孟熙悦还是百川的一名经纪人，远没有前世余中信跟她勾搭在一起时显赫，但是这女人的眼神里就透露着精明。
　　苏陌不想耗这个精力，正想着能找什么借口推掉饭局，却没想到一直不说话的Shawn突然开口了。他抬起下巴，仗着身高优势用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苏陌：“你敢吃辣么？”
　　——他这是在挑衅？苏陌心想。这个样子跟他的表演风格还真是天壤之别。
　　“这孩子从进组就惦记着隔壁那家重庆火锅，今天难得有机会，不如您赏个光跟我们一块儿去吧。”孟熙悦顺势打着圆场道。她红唇微翘，浓密的卷发被拨到脑后，笑起来的样子干练又得体。
　　——圆滑干练的经纪人，和疑似人格分裂的偶像，有意思。
　　苏陌点点头，答应了孟熙悦的提议。
　　……
　　从会议室出来，秦皓蹙着眉头进了办公室。
　　“锵锵！哥，你想我没啊？”秦贝儿从他的大办公桌后跳起来，一蹦一跳地奔到他面前，显然心情好到飞起。
　　“有事？”秦皓把文件放到办公桌上，连面对妹妹的时候也特别冷淡。
　　一旁的钟贺更是大气不敢出，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份内的事，就屁股上长钉子似得逃出了秦皓的办公室。
　　“没什么，我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秦贝儿鼓起嘴，一脸不服气地道。
　　“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秦皓仍然面无表情，他这两天把自己当畜生使，连轴转了两天才睡不到三个小时。关于苏陌的□□，在公关团队的努力下已经全部删除。最初发贴指认苏陌抄袭的楼主也在收到律师信后发表了道歉申明。
　　现在只剩苏陌打记者的事情还找不到反驳的有力证据。
　　可即使围在公司周围的狗仔都走得差不多了，苏陌也没来找过他，更遑论回家了。
　　“听说你把苏陌气跑了？”秦贝儿非但没走，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问道。
　　“谁告诉你的？”秦皓问。
　　“我家小明啊。”秦贝儿说，“他跟我说你突然要增资《双面侦探》，把苏陌塞进去做了男一号，还跟他之前定下的剧组协商换了男一。《双面侦探》开拍的当天，苏陌来过你的办公室后就一直住在片场没走，不是被你气跑了是什么？”
　　秦皓脸上挂不住，这应传明真够八卦的，怎么什么都跟秦贝儿说？
　　“八卦。”秦皓冷淡地吐出两个字，继续忙手上的事。已经两天了，苏陌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他看了眼腕上的表，那是苏陌送给他的，他们一人一块，里面刻着他俩名字的缩写。
　　“我这是在关心自家哥哥，你要不是我哥就算求我八卦我还不八呢！”秦贝儿道，“跟我说说呗，你怎么把人气走的？”
　　秦皓无奈地放下钢笔，看来今天不给秦贝儿一个答案，她是不准备走了。
　　秦皓一五一十跟她说了苏陌跟他吵架的过程，秦贝儿托着自己的额头道：“老哥啊老哥，大清早就灭亡了，你还要苏陌为你守身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皓否认。
　　“还不是？苏陌说得挺对的，他是演员，而且是个成年人，演个感情戏搂搂抱抱很正常，你管那么宽干嘛？”秦贝儿问。
　　“小孩子不懂，别问了。”秦皓说。
　　“别想回避问题，”秦贝儿提高了声音，“我都这么大了，你别搪塞我，快点说为什么？是不是因为苏陌跟别人亲热你看不爽？老哥啊，你这叫滥用职权你知道吗？而且苏陌早就决定好后面演什么了，你突然给人换了他不生气才怪呢，你好歹事先说一声啊！”
　　“他接那部剧跟我说了吗？”秦皓回敬。
　　“嗯？所以你的点在他没跟你商量？”秦贝儿狐疑。
　　秦皓扭开头，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
　　“这样的话你更应该跟他商量了嘛！你们俩平时不交流工作安排吗？”秦贝儿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不太交流。”秦皓闷闷地道。这两天苏陌不在，他多出了很多独处的时间，即使他用工作把这些时间都填满，但总有工作强度不够致使他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跟苏陌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聊过关于工作的事，他只知道苏陌爱演戏，但从来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喜欢多久了，这么好的演技是怎么磨练出来的，对未来的事业规划又是什么？
　　而苏陌也没有问过他，他是怎么创立银河的，他在鸿鑫经历了什么，他又对他们的未来有什么期盼。他们总是自己在思考，然后把各自思考的结果交出来，以为默契可以解决剩下的所有。
　　但其实是行不通的。
　　“哎，你得找苏陌好好说说，不然你这样擅自安排他的事情不跟老爸是一个路子吗？你那么讨厌老爸□□，苏陌当然也会讨厌你的□□。”秦贝儿说。
　　这话要换个人来说，秦皓肯定立刻翻脸。
　　可是秦贝儿这么一说，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是啊，这样□□，擅自安排他人的人生，不就是他父亲的拿手好戏么？
　　他不能这么对苏陌，他不能把他经历过的痛苦再加诸在苏陌身上。
　　“我知道了。”秦皓说。
　　秦贝儿从来没见过秦皓这么落寞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她绕过办公桌到秦皓身边，抱了抱他，嘴上却依旧不留情：“乖乖找苏陌忏悔去，把人哄回来，不然有你后悔的！”
　　“好。”秦皓揉了把秦贝儿的头发，起身收拾东西——
　　——既然不想失去他，就再好好努力一把。
　　……
　　隔天一早，秦皓带着钟贺还有十几箱水果到了《双面侦探》所在的摄影棚。棚内正在拍群戏，一堆人走来走去，秦皓足足瞎晃了十分钟才被人认出来，连忙迎接了进去。
　　秦皓勉强不让自己黑下脸，他还记得今天是来负荆请罪的，可别老婆没哄好，还留下个干扰剧组拍戏的恶名——那样苏陌绝对不会原谅他了。
　　一场群戏刚好结束，秦皓让钟贺把水果分给在场的工作人员和群演。剧组的人苦哈哈了一个礼拜，正郁闷着别人双休他们七天连轴转的恶劣制度，这十几箱水果简直如天降甘霖，瞬间俘获了众人的心。
　　秦皓在一片“谢谢秦董”的声音中离开，往苏陌的休息室去了。
　　他推开一条门缝，一个高挑的男孩正在苏陌边上，一手搭着苏陌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秦皓如愿以偿地黑了脸。
　　“苏陌。”他唰地一下推开门，屋子里所有人都转头过来看他，“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苏陌说。”秦皓冷冷扫过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挂在苏陌身上的小子。秦皓恨不得用眼睛给他戳十几个窟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大们的地雷和营养液～努力双更中！今天也是二更合一～
谢谢支持，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

　　“你是谁？”Shawn正在跟苏陌对戏, 他瞪着闯进来这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
　　秦皓不理他，看向苏陌：“我有事跟你说。”
　　跟在Shawn身后的小助理认出了秦皓的身份，低声劝他先出去, Shawn却固执地站在原地嘟囔着：“我们戏还没对完。”
　　苏陌拍拍他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又对秦皓说：“秦总, 能等我们一会儿吗？还有一场戏。”
　　“我就在这里等你。”秦皓找了个角落抱臂站着。
　　苏陌又拿起剧本，跟Shawn对了几句词, 状态都散了，连Shawn都看出他心不在焉。“你们有很重要的事？”Shawn问苏陌，他还以为没有什么能动摇苏陌演戏的决心, 原来还是有的。
　　“算是吧。”苏陌看了眼秦皓，秦皓也在看他, 用他们刚见面时的那种眼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苏陌，还是我们先出去吧，秦总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是吧秦总？”还是简梅反应快，发现苏陌状态不对出来打圆场，然后就张罗着叫Shawn的助理一起把这祖宗弄出去, 好让苏陌和秦皓两个人独处。
　　Shawn用余光又打量了秦皓一番，带上墨镜高傲地走出门。
　　人都走干净了，最后出去的简梅给了苏陌一个鼓励的眼神, 非常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秦皓和苏陌，两人许久不见，苏陌看着秦皓的脸，他眼下的青黑又浓了些，是不是没有睡好？
　　呸，是他先作死的，活该失眠。
　　苏陌不说话，还死撑着等秦皓开口，眼睛却很诚实地把秦皓从上到下扫了好几遍——挺人模狗样的，应该过得不错。
　　也不知道是酸的还是欣慰。
　　秦皓就直接多了，他长臂一伸，把苏陌牢牢圈进怀里，抱住：“这次怪我，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陌猛然进入熟悉的领域，秦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衫穿过来，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他忍不住依恋地环住他的腰，“我也有错，当时太冲动了，应该好好跟你沟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