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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关系(3)

作者:应迟 时间:2019-11-15 11:37 标签:强强 年下 都市情缘

  感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就无趣得很,一个歇斯底里,一个无动于衷,多可笑。
  桑野不是什么好鸟,他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以至于他撇开头去的时候笑出了声,那个男生像一只炸毛了的花猫,真他娘的可怜,这样的情景在他初中时候看过无数次,到现在也就只剩下觉得好笑了。
  这笑意太不绅士也忒没风度,男生看起来年纪比他小些,当下就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又气又羞,恼怒还觉得丢人。他身边的男人也因桑野这一笑转过脸来,他原本是侧背着桑野,一转头,桑野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心里吹了声浪荡的口哨。
  桑野笑嘻嘻夹着烟,冲那男生解释说:“哎,宝贝儿,我笑的不是你。”
  男生根本抹了把脸,死抿着嘴唇。
  桑野说话带笑,眼睛却不住地往那男人身上瞟,他长得并不算十分帅气,五官分明,鼻梁挺直,显得不够帅气的原因大概是他太冷淡,太冷淡,好像什么都可以抛弃,冷得桑野心脏一收,忽而觉得有意思起来。
  他个子挺高,衬衣外束着严谨的修身马甲,西装搭在小臂上,皮鞋锃亮,发型三七一分,像是蒸汽时代走出来带着金属质感的老派绅士。
  桑野没骨头,站没个站样,他要是挺直了腰板,身高和这个男人不相上下,但男人身上的气质太孤傲了,莫名地就显得他高。
  可惜了,型号不对啊。
  桑野暗自叹息一波,又自嘲笑笑,他这精虫上脑的。
  那男生还看着他,桑野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他走过去给那男生递了块手帕:“哎,宝贝儿,你看他一点也不知道疼惜你,你还不好好疼一疼自己?给自己留份体面呀,管他要分手费!”
  非常配合的,男人向眼前的泪人儿递了张卡,桑野顿时笑起来,笑得都快弯了腰,这人可真是,有点可笑,又分外对他的胃口,让他想起他和他妈妈被桑秦扫地出门的时候他爸递给他的卡,让他厌恶,让他想笑,可偏偏在长大之后又觉得,他和他老子是一脉相承的渣,与其哭着不要,不如大大方方接过来昂首阔步地走。
  他妈妈当年哭得太多了,让他太怕了,怕到装了面容,披了笑脸,在看见别人面前发生类似的事情的时候袖手旁观,甚至只觉得好笑和有意思。
  如果爱情是片刻迸发的强烈愿望,那么维持这股愿望的动力在哪儿呢?
  都说相识后的前三个月是最令人心动的,因为你可以在对方的身上发现很多你不了解甚至从未知晓过的事情,那种新鲜感会让你觉得爱情甜蜜又热烈,你们会有说不完的话,电话打起来两个小时一次,甚至隐隐还觉得不够用,恨不得能耳语,能穿透了胸腔直接共感到那些曾经,在脑海里幻想你们未来所有的可能性。
  然后伴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点点的乏味,失去了再度了解的动力,因为有句不知从哪听过来的话这样说:“人活着,只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顶破天了,青年人活过的二十余年,三个月也足够讲述所有。
  你知道了他的全部,知道了他的性格,知道了他的弱点,略有厌倦,不能再用炙热把自己烧化,冷静下来,就开始认真分析你们以后的那些可能性,然后就会发现,所有的未来都尚未到来,猜测无用,画饼不可充饥,脚踏实地一步步往前走,日子又不是小说,会有三章小高潮五章大高潮。
  慢慢的也就那样了。
  也、就、那、样。
  哪样呢?你们会越来越无所谓表现出自己无用的一面,会彼此看见缺陷,包容或者摩擦,忍耐或者改变,都是累人的。
  到了后来爱情不像是爱情,像是互相的体贴和让步。
  可我为什么要让步?桑野常常这样想。
  爱情已经不是爱情原本模样的时候,我又为什么要这样的“爱情”呢?
  如果追求真正的真爱至上,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只存在于萌芽的瞬间?
  是不是只在倚门回首的时候嗅见了青梅?是不是只在猫眼里一见倾心的片刻于尘埃里开出了花?
  如果得到了白月光,又亲手把白月光磨成了衣领上的一粒饭黏子,残忍的是月光还是我?
  越来越回不到那个爱情的瞬间,在得到爱情的片刻,在对方同意的片刻,爱情这样的东西就从你手上失去了,又是不是正因为这样,才会有“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样的歌词?
  是不是,也正因为如此,Lithromantic这种性取向的存在同样能够得到解释?
  眼前的男生还是挺有骨气的,动了感情示弱了服软了,最后强撑着他的自尊,没拿男人递过去的卡撇开了头。
  身后小情儿叫了句桑野,桑野笑一声,转身朝他走过去。
  男人把卡放进对方的口袋里,微微一掸手上的西装,冷静自持的眉眼往桑野那儿多看了一眼。
  的确是,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Lithromantic指的是对对方产生感情,但是不希望获得感情回应的人,这类人的爱情可能会因为对方的情感回应而消失,有的可以接受恋爱关系,有的不能。
  来晚了,开头写得比较谨慎,一直卡文,难受啊。


第4章 买卖
  ·
  “老头在苏河一带发展得不错,可惜年纪大了畏手畏脚,公司经营这么些年还是这副鬼模样,难怪要找我回来继承家产,怕不是要给他收拾烂摊子吧。”桑野懒散地靠在座椅里,膝盖上摆着笔电在看梓安地产有限公司近年来的发展现状,当然了,这些数据并不是他爹桑秦给的。
  傅知非坐在他隔道对面的位置闻言看了他一眼。
  专机不算非常奢华,但这种行为的确奢侈。
  桑野打了个呵欠,伸懒腰的时候不知道欠到了哪根神经,弯腰捂了捂肚子,傅知非扔给他一盒胃药:“作死吧你。”
  桑野笑嘻嘻说:“哟,体贴啊儿子,都知道关心爸爸了,长大了呀,爸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真不容易。”
  傅知非狠狠啧了声,桑野剥开药盒吞了两粒,笑嘻嘻地不再玩笑他,笔记本电脑合上,他也微微闭上眼睛。
  从北到南,舱外的空气愈发湿润。
  “梓安,”桑野闭着眼睛嚼了遍这个词,眉心微微一蹙,睁开眼嗤笑说,“梓安梓安,他在老家倒是安稳得很。”
  “阿野。”傅知非难得用这样的称呼叫他,声音里多了几分稳重,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法说出口,家事难断,这道理他可太明白了,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
  最后傅知非也只能提醒一声:“你有点分寸。”
  桑野笑得没心没肺,比风情万种的法国阳光还灿烂:“我晓得。老头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做的,上亿的资产也不是白来的,苏河说白了也不过那么一亩三分地,蛋糕要怎么分多得是人想要掺和。”
  桑野的笑容里逐渐带了些坏意:“可我也知道,这两年局势不好,这么大一个公司,要周转得要有闲钱。房价高居,购房者购买力不足,大多保持观望态度,偏偏遇上加息,资金链就容易出现问题,想要面对风险保证公司的整体运作,第四季度他就得出货,用预售款来解决资金问题。”
  “可是啊,”桑野敲着座椅扶手,“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桑秦平价或低价卖房,就是要割他的心头肉。”
  桑野笑眯眯地:“国家对土地的调控力度加大,按照老头那谨慎的性子,多半要龟缩起来减少购地,可有的地不能买,有的地,却是非要一争的香饽饽。他不争,苏河这块蛋糕他就吃不下大头,怕的是后来者居上。就跟古代的皇帝都怕儿子篡位夺权一样,当惯了上位者,谁愿意往下走呢?”
  傅知非是个文人,不懂这些买卖事,他的钱扔给桑野去投资,相信他的头脑和手段绝非表现出来的那样浪荡不羁,桑野说的他也不是听不懂,只是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他所能看到的只浮在表面。
  傅知非知道桑野对他爸有怨气,也知道他这次回来多半是要搞事的,隐隐也能察觉桑野这疯小子要搞的事情还不小,事要闹大,风险自然也大。
  傅知非拧起眉头,他常年皱眉,几乎要成为习惯,眉心都有痕迹,傅知非问他:“谁要篡位,要从哪块地起兵?”
  桑野噗嗤笑说:“你这么文绉绉的也不怕我在国外呆久了听不懂?”
  傅知非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桑野凑过肩膀来,隔着机舱走廊歪在座椅上对他讲:“哎,离苏河市区七十公里的那个温泉镇,你知不知道?”
  傅知非点点头:“那个小镇子?风景的确不错。”
  桑野翘起二郎腿拍拍傅知非的肩膀:“傅老师往那边去是作画赏景的,和我们这些铜臭味的臭鱼烂虾不一样。”
  傅知非拍开他的手笑说:“别笑话我,那镇子一直都是个泥丸小地方,前几年市里说要办旅游城市搞文化建设,往温泉镇投了两个亿也没弄起来。地方太小,那边人的文化素质也算不上好,我去过几次,感觉建设得不行。”
  桑野嗤笑一声:“上头给的钱掐掐算算,落到下边是什么情况真不好说,就算真的利民服务了,一条街整下来整成了同一张脸,广告牌都是统一招标制作,统一格式,统一字体,统一大小,一眼望过去活像一溜棺材铺,有个屁用。”
  “那里的人怎么样我也根本不想管,”桑野笑嘻嘻说,“我没人文情怀,我只知道,京福高铁一修,新站坐立苏河城西,离那小镇子只有三十分钟车程。”
  傅知非奇怪地瞟他一眼:“你知道的倒是多,你这几年在国外,眼睛也没少长。”
  桑野屈指敲敲笔记本电脑的外壳,骚包地炫耀羽毛道:“老头子老了呀,公司想要发展壮大成集团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今百花齐放,再要设立子公司壁垒就高了。可是没关系,我早给他铺好了路,不然这些资料谁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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