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7)
“就一个朋友,非要请咱们吃饭。”
陆含谦把车钥匙捏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漫不经心道:“还点名一定要我带着你,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的朋友?”林言蹙眉,“他认识我?”
他们走到电梯口,等待着电梯下来。
电梯旁侧有一间洗手间,一个穿着性感的妩媚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林言抱臂等了一会儿。
少片刻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竟不知从哪儿过来也跟了进去。
很快,洗手间就传出了压抑而急促的喘息。
林言:“……”
他抬头一看,是女士洗手间。
“他说早就知道你,就是没机会接近。”
陆含谦道,“恰巧昨天在包厢见到了,就托我说想请你吃个饭……哎,你干什么去”
只见林言撇下陆含谦,站在洗手间门口。
他仔细辨别了一阵儿,确定洗手间没其他人之后,寻着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和叫声,在一个单间门口停住了。
像雲都这种酒店,常有这种事。
一些社会名流,为了强强联合,会选择联姻,娶一个背景门当户对的厉害太太。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结了婚,依然心里想着在外头偷腥。
为了避免被妻子抓住正行,他们就会采取这种方法。
安全又刺激。
除了偶尔会吓着其他来用洗手间的小姑娘,着实败坏风气,对实施者自己,倒是没什么缺点。
陆含谦想让林言别管,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然而林言却从手机里调出个不知道什么的音频,就站在那隔间门口,面无表情一点播放键——
霎时间,一声石破天惊的“——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
——”哇的一下响透整了个洗手间。
“……”
陆含谦一抖,险些被这首出其不意佛门圣地的《大悲咒》吓出心脏病来。
隔间里那两只野鸳鸯估计被吓萎了,一下子全安静下来,呻‖吟也停了,布料的摩擦声也停了。
林言一手举着手机,表情淡淡的。
直到等那首《大悲咒》全放完了,才心平气和地两手一插兜,若无其事地走出洗手间,朝陆含谦道,“好了,走吧。没事了。”
“……”
陆含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万万没想到,看上去人畜无害为人正派的林律师,竟然还有如此阴损缺德的一面!
......万幸他还没在自己身上这么干过。
不然下次正弄到一半,突然响起首“——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陆含谦铁定被这土味神曲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从此终身不举。
“......你刚才说什么?”电梯上,林言道,“刚才没听清。”
“哦,也没什么。”
陆含谦靠在电梯壁上,从口袋里摸出了支烟,含在嘴里。懒洋洋点燃了,道:“就是一个朋友,想见见你。”
“他说早就听说你林律的名声了,就是一直没机会接近。恰巧昨天在包厢见到,就托我说想请你吃个饭。好像有什么事请你帮忙吧。”
“我能帮你的朋友什么忙?”
林言淡声,神色有些冷冷的。
能和陆含谦混同一个圈子,称得上朋友二字,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他们跟林言根本不是一路人。
然而突然间,林言心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想。结合不久前的那个电话,他当即出声问:“他姓什么?”
“赵,”陆含谦慢悠悠吐出口烟圈,“叫赵宇。”
林言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我待会儿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他说完扭头就要走,陆含谦一呆,赶紧快步追上去抓住林言的手:“又怎么了。来都来了,怎么又突然翻脸?”
“你知道他想让我给他帮什么忙么?”
林言冷笑:“他玩死了一个未成年人,那女孩儿的妈妈是生了重病的单亲母亲。这个忙,我不可能帮他——你还是让他洗洗干净,等着死吧。”
“你要告他死刑?......这个,不至于吧......”
陆含谦有些吞吐,“这样,我出面,让老赵多赔点钱,保准叫你满意.....”
“赔钱?”
林言眸光冷冷一转,睨向陆含谦,目光锋利的就像一柄柄小刀子。
“想都不要想。不可能——我会找出他其他罪证,数罪并罚,不是死刑也是无期。绝对让他脱层皮。”
“......能用钱解决的事,咱们就......”
陆含谦看了眼林言的脸色,没说下去:“算了,不说这个。”
“但今天都既然来了,再走也不太好。这忙你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呗,又没人强迫你。咱们吃顿饭就走,行了吧?”
电梯恰巧正到了楼层,“叮当”一声响了,陆含谦抓着林言的手走出去:
“别动了.....你他妈也偶尔听听老子的话行不行?”
第七章
酒店的地毯柔软蓬松,脚步落上去,几乎听不到足音。
由于林言的一直不配合,不停试图挣脱离开,走到一半,陆含谦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把林言一下掐着脖子抵到了墙上。
他手指头捏的“咯吱”直响,脸色也已经冷的不能再冷。
死死捏着林言脸颊两侧,狠声道,“我不想跟你在这儿发脾气。但你他妈再动一下,老子一样让你松松皮。”
林言霎时被掐的一丝空气都无法吸入。
“林顾言,你不要总他妈想着跟老子对着干——
你最好祈求我对你不要那么快失去兴趣。”
陆含谦深深吸入口气,寒声道:“不然等我厌倦了,你现在随便做过的一件事,都足够让我想弄死你。”
放在平时,林言铁定会立刻唇舌反击。
但此刻他窒息的连陆含谦说了些什么都听不清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晕眩感摧枯拉朽而来,心脏的跳动仿佛一下下打在耳膜上。
林言想打开陆含谦的手,却手脚使不上力气,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顺着心脏迅速蔓延开来,仿佛就要死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言心底陡然升起股不祥的预感。
——一切事情都不是毫无征兆的。
倘若在那个时候,林言就察觉出了自己身体的异样,那么之后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事情也不会走向无可挽回的境地。
……可惜,他没有。
陆含谦猛然松开了手。
林言痛苦地抓着心口,险些滑倒在地。
陆含谦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贴着林言通红的眼角,恶狠狠亲了亲,声线沙哑说:“好了,乖一点,嗯?”
林言疯狂咳嗽,跌跌撞撞推开陆含谦,却反而被搂得更紧。
“......哎,怎么了这是?”
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打开,赵宇探出个头,见状一顿,有些被吓着了:“.....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呀,站外头干什么,快进来坐!”
赵宇搓着手将两人迎进去。
只有三个席位,却摆了一大桌子各色佳肴。
除了他们三个,沙发上还坐着一对双胞胎姐妹花,穿着露I背兔子装,细腰长腿,对赵宇粘的不行。
林言脸色仍有些发白,刚才强烈的窒息感使他嘴唇变得冰冷。
当赵宇谄媚地凑过来,说房间里开了空调,想主动替他接过围巾时,林言眉头微微一蹙,一句话也没说地闪身避了过去。
“别理他。”
陆含谦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喜欢围着就让他去。”
赵宇有些尴尬,打不开话夹子,只得和陆含谦叙旧。
他和陆含谦认识的不久。
赵家不比陆含谦背景深厚——陆家好歹遵纪守法,有今日声望地位,是一代代积累起来的。赵家则更像野路子,总是在黑白边缘游走,赌的就是运气,为人也更加阴险不择手段。
吃到一半,酒喝得差不多了,那对双胞胎开始往赵宇身上蹭。
她们一个坐到赵宇腿上,一个站在旁边不住给赵宇夹菜。
赵宇笑了笑,客气说:“别老给我夹,去,给陆少爷也加点。”
“诶,不用不用,”陆含谦赶忙摆手拒绝,“老赵你自己玩就成,不用管我。”
赵宇笑眯眯的:“那行,你别客气啊含谦。”
但话虽这么说,陆含谦吃了一会儿,总还是有些不够滋味。
忍不住低头老往林言那边瞟。
刚才进来的时候,林言就没跟他坐在一起。
他挑了个最远的,和陆含谦对面的位置。开席之后,也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淡淡坐在那里,没什么愉悦的表示,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示。
林言吃饭慢,吃饭的时候也不爱说话。
就那么一口一口夹到嘴里,慢慢的咀嚼,举手投足间总透着种教养良好的优雅感。
陆含谦有时看着他,总有种这人出身肯定不一般的感觉。
但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出来林言家境普通,父亲是个钢琴老师,母亲早年离异后不知所踪。从小跟外婆一起长大。
“林言。”
陆含谦轻轻咳了声,“你那边的豆腐,给我夹块。”
林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陆含谦蹙起眉头,音量提高了些:“林言?”
“刺啦”,林言推开椅子,站起身,面无表情说:“我去下洗手间。”
“.........”
陆含谦手里筷子被折得嘎吱直响:我他I妈今晚回去干I死你。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林言走出房间,那眼神若能化为实质,简直狠戾地能把林言就地按倒,再抓住脚踝拖回来。
“哈哈……林律师,脾气怪大的哈,带劲儿……”
赵宇笑呵呵打了个圆场,又冲姐妹花使眼色,谀媚说,“……去,陪陪陆少爷。别生气,含谦,我把这俩小宝贝儿送给你。”
两位兔子小姐五官周正,眉目含情。没有一点韩式半永久的痕迹。
姐姐纯情,妹妹妩媚,温香软玉围过来,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酥掉半边骨头。
赵宇默默观察着陆含谦的脸色,见他没有明显排斥的反应,微微放下一点心。
“陆少爷哪,”赵宇琢磨了一下,谨慎开口道,“小弟想请您半个忙,成不成?”
陆含谦心情不爽地灌下一口酒,闷闷问:“林言手里案子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