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少爷在村追妻(30)
本来他就是个路痴,s市还特别大,一天找人的时间几乎都耽误在路上了,他要是不早点起还能干什么?周扬看着他白皙的眼睑泛着一丝淡淡的青色,不禁有些心疼,本来想缠着时云安说话的心情也淡了,他笑了笑:“那早点睡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两人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起,时云安心头一震,几乎是立刻就爬了起来接起电话:“喂?”
“老四!”那头是孙静慌张无措的声音,尖细的好像临近崩溃边缘:“爸又被送进手术室了!”
这次时云安没有拒绝周扬强硬的好意,在凌晨三点多钟被陈叔送回了郊区医院,跑在医院里惨白色灯光直照的走廊里,时云安浑身上下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从来冷静的心口也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直到在长廊尽头看到了正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时云康和孙静,才稍微的感到一丝实感。
“爹、爹怎么样了?”时云安一鼓作气的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
时云康痛苦的抓着头发,急的都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深深地牙印,旁边的孙静心疼的不住安慰他:“三哥,你振作点,爹还需要你们呢!”
看到两人这表现,时云安的心就凉了半截,随后他也不再问时云康,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上方红彤彤的‘手术中’三个字,盯的眼睛都痛了。直到大大的落地窗外泛起蒙蒙的白,手术中三个字才由红转绿,三个人立刻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几个带着口罩手套还没来得及摘的医生走了出来,时云康跑过去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跪了——差点,是因为时云安急忙扶住了没出息的他,急促不安的喘着气,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医生,请问我父亲怎么样了?”
医生深邃的双眼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沉声问:“你们是病患时云国的儿子?”
两个人连忙点头,医生摘下了口罩,脸上满是深深地遗憾,半晌才说:“病人年迈,身体素质太差,手术中出现了蛛网膜下腔出血的症状,很遗憾。在他脑死亡的状态中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吧,一会儿送到病房里,你们换上无菌病服可以去探望十分钟。”
医生说完就要走,还在懵逼状态的时云康立刻拉住了他,声音颤抖:“医、医生,脑死亡是什么意思?脑袋怎么会死亡?我爹是不是死了?啊?!”
他声音越来越大,弄的医生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是医院,你声音小点,脑死亡说的通俗点就是病人以后呈现的是植物人状态。”
植物人?时云安脑子里‘嗡’的一下,眼前几乎是一片白茫茫的苍然,神经似乎都断裂了几秒,摇摇欲坠的倒在了椅子上。直到时云康‘嗷’的一声鬼哭狼嚎,才将他从已经进入自闭的脑神经幻想,他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麻……
半个小时后,他和时云康穿着无菌手术服隔着一扇玻璃看到了时老爹,他全身插着各种管子,脸上带着氧气罩,整个脸都是灰蒙蒙的,毫无生气的。时云安知道,这个平日里又倔脾气又差的老头子再也不会醒来了,再也睁不开那双眼睛了。
十分钟的限制一到,两个人就被护士带了出来,已经哭的眼睛红肿的时云康看了一眼时云安,忽然一愣,呆呆的说:“老四,你哭了。”
时云安正在摘手套的手一顿,摸了摸脸,发现真的一片冰凉,还有一滴落到了嘴里,咸的发苦。他从小就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因为他从来就没哭过,如今尝到了才发现只会比想象中的更苦。
“哥。”时云安在只有两个人呆在这个换衣服的地方时轻声说:“等找到二哥后,你和二哥在市里找一下房子吧。嗯…地儿不用太好,有公交和地铁就行,屋子大一点,破也没事儿,别太贵。”
时老爹的噩耗仅仅过去不到一个小时,残酷的现实就逼的时云安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了,医院的收护站每天都有新的病人,没地儿没屋的家属,他们已经被催过好几次,总不能一直赖着,早晚是要找住的地方的。尤其……尤其现在时老爹又是这种情况,等以后接回家里去照顾,连一个专业的人士都没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时云安几乎被这一系列的压力弄的喘不过气,而时云康何尝不是?他麻木的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老四,你真的长大了。”
他们在医院等了一会儿,被警察放出来一身落魄的时云国就找上来了,他和时云康见到又是抱头痛哭了一顿,等知道了时老爹的情况之后又是一顿大哭,哭的嗓子都哑了,弄的收护站里其他的人都受不了找来了护士,两个人才勉强忍住。
时云安一直在旁边淡淡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不参与,也不评论。只看的时云国已经察觉了他的视线,有些尴尬的转过头搓手看着他:“老四,那个……”
“大哥,其他的别说了,咱们是兄弟,凑钱救你出来是我们应该做的。”时云安没等他开口进行忏悔之前就打断了他,故意说出时云国爱说的:“咱们抓紧去找二哥吧。”
三个人一人一间医院,都是乡镇里的受伤人员被救助之后大多会送去的医院,等到晚上六点时云安一无所获的回到医院的时候,时云国和已经被时云康带回来的时云泰兄弟三个又抱头哭成一团了,护士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劝他们小声点,三个人理都不理。
时云安真替这三个人尴尬,连忙走过去分开他们冷冷的说:“还在医院呢,能不能安静点。”
他明明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可说起话来却能让上头三个哥哥自然而然的信服,这也许就是身上天生那股冷淡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造成的。时家哥三个顿时不敢说什么了,时云安自然也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他礼貌的跟护士道完歉才淡淡的说:“大哥,咱们现在这么惨,爹的身体又需要钱治病,好的饭店给你接风是接不起了,你看就在医院楼下的饭店对付一下行么?”
几个人都是一愣,时云国顿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连连点头:“好、好。”
在饭桌上,时云安才知道时云泰比他们还要凄惨,他和老婆刘芳刚盖不久的房子全塌了,他们还为了这个房子搭进去了所有的积蓄,几乎是身无分文。而且地震的时候他们两个虽然平安无事的逃出来了,但却把还不到一岁的孩子吓到了,被救助队接进去医院连拉带吐了好几天,折腾的夫妻二人是心神疲惫,连续几天都没怎么合眼了。
看着时云泰乌黑的眼圈,长满胡茬的下巴,还有刘芳,也没了一贯‘镇里人’高姿态了,抱着孩子缩在一边整个人病泱泱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包括他自己。时云安低头看着杯子里浑浊的开水,感觉一点食欲没有,连续几天了,每次要吃饭的时候他就感觉胃里塞满了东西,塞的他心中都……没缝。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一家人好歹是磕磕绊绊的聚在一起了。
……
周扬无聊的躺在床上,玩着郭谌叙给他带过来的新款游戏机,感觉平日里觉得挺有意思的‘小人’此刻显的是那么闹心,那么烦人。尤其是郭谌叙还在一边献宝似的指来指去,兴奋的咋呼着:“怎么样老周?快!点评一下,这可是我家宝贝从国外给我直邮回来的最新款。”
结果他咋呼这么半天,周扬竟然就只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几点了?”
郭谌叙真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吐血道:“你有病啊,这问题都问几遍了?怎么地,快八点了!”
快八点了……那看来时云安是真的不打算过来了,周扬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即便如此心中郁结的那股子气还是没法散出去,他心烦意乱的扯了扯本来就宽松的病号服,烦躁的说:“怎么这么热?”
“热?”郭谌叙虽然感觉不太热,但还是体贴的给他打开了点窗户:“现在呢?”
“好多了。”夜里的风还是有一丝微凉,从窗户吹到屋里仿佛把整个屋子清洗了一遍,顿时舒适了不少。
“哎。”郭谌叙怼了怼周扬,好奇的眨眨眼:“哥们儿,上次那个美人是谁啊?”
周扬顿时警惕的皱起眉,严肃的问:“你问这个干嘛?”
“就觉得他挺有意思啊,直接把医生找来给我们全干跑了。”郭谌叙撇了撇嘴:“还有向萱,上次一见到他就喜欢上了念念不忘的,一直让我再来的时候朝你要一下那家伙的电话号。”
向萱?!周扬不讨厌这个跟他同班的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可是相中了时云安?周扬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厉,硬邦邦的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拉皮条上瘾?告诉她,别想打时云安的主意。”
“我艹,你也太不讲理了吧。”郭谌叙觉得他简直是有病:“人家向萱打他的主意,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别废话了。”这个问题周扬当然不能回答,他用马克笔推了推郭谌叙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旁边的轮椅:“扶我出去走走。”
透过窗户吹进来的这阵风本来挺好,成功的让周扬的心情舒缓片刻,结果又被郭谌叙这王八蛋给搅和了,周扬觉得自己现在不出去溜达一圈洗礼一下已经不行了。郭谌叙艹了一声,边嘀嘀咕咕的骂着边把周扬抚上了轮椅,轻巧的推出了门。
结果刚一出门,周扬就有意外收获。
原来时云安并没有食言,他来了却没上去,竟然坐在医院的公共长椅上不知道想什么,只是那张脸不是一般的夺目,不光是周扬,郭谌叙也一眼就看到他了。这混蛋立刻兴奋的推了推周扬,小声问:“他咋不上楼呢?”
周扬:“……”
他哪他妈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时云安这个时候好像很不开心,纵使他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周扬就是能感觉到。
☆、好心情
“时云安?”郭谌叙不知道为毛线周扬就在轮椅上远远的看着也不叫人, 欠欠的就先叫了一声, 动作快的周扬都来不及拦住他,气的他锤了郭谌叙一拳,后者夸张的一声惨叫。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把坐在椅子上愣神的时云安吸引的转过头去, 周扬却敏感的发现他眼睛里稍纵即逝的水光, 他顿时感觉心里像是被谁揪了一下。
“你能下床了?”时云安已经走了过来,声音有点沙沙的。
他哭了么?周扬有点茫然的想着,还没等说话后面自来熟的郭谌叙就抢答着:“能了,他那腿——嗷, 你他妈的掐我干啥!”
郭谌叙话没说完就一声惨叫,一跳三尺高的怒瞪周扬,后者却难得平心静气的看着他:“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