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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37)

作者:它似蜜 时间:2018-11-16 22:50 标签:甜文 养成 兄弟 年上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想去。也看得出他开心。”时郁枫在玻璃上呵出白气,画了几个圈。
  “你想不想去?”
  “想,”时郁枫点点头,“其实去哪都好,在家里好无聊。”
  时湛阳笑了,“可以把你的小狗也带上,记得给它牵个狗链。”
  “真的?它可以坐飞机吗?”时郁枫扬起脸。
  “自己家飞机,自己家机场,”时湛阳又开始在那片灌木里找邱十里,立刻就找到了,“平时运死人也没问题啊。”
  时郁枫想了一下,深以为然,又问:“三哥脖子上为什么那么多伤,昨天晚上还没有。”
  时湛阳简单道:“老二掐的。”
  “他们打架了?”
  “嗯,你睡觉的时候,你二哥犯了家规,现在正在关禁闭。”时湛阳垂眼瞧着家里唯一从没被那么罚过的孩子。
  “那些小的呢?深红色,有的拇指大小,有的像牙印一样。”时郁枫仔细地描述。
  “……我弄的。”
  “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怎么都会把他弄伤,”时郁枫一脸严肃地琢磨,“最惨的还是三哥。”
  时湛阳感觉十分诡异,又想笑,又笑不出来,他身上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所谓伤痕,邱十里的虎牙可是厉害得很,可他实在做不出给幺弟展示这种事来,“你以后如果喜欢上谁,也会很想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他斟酌道,“他如果喜欢你,也会很开心。”
  时郁枫以此类推,“比如我想在小黑身上写名字。它应该不会生气。”
  “喂,”时湛阳揉乱他的头发,“小狗和你三哥可没有什么可比性啊!”
  也不知时郁枫听没听懂,总之他又是那副“随你便”的神情,躲开他的手,“我知道了,我就是没有那么喜欢的人类……这样的话,以后我应该叫他三哥,还是大嫂?”
  这一问倒是再次语出惊人,时湛阳捏着烟杆想,你小子眼神和直觉都不错,但好像还没叫过我几声大哥吧。
  “你可以试一下叫阿嫂。大嫂不好听。”
  “好吧。”
  “记得当着我的面叫哦。”时湛阳很愉快,“小时今天怎么这么乖,突然长大了。”
  时郁枫又一次奇怪地看着大哥,字正腔圆地说,“老时,你今天真的好烦,我现在已经不想和你说话了。”
  说罢他就转身走开。
  时湛阳则哈哈大笑,上楼找了几件自己的高领毛衫,准备让邱十里试试。
  他本想这两天就出发,还可以去中国大陆挑两个城市逛一逛,圣诞节过完再回来准备第二年的工作。夜里一番折腾过后,他和邱十里又汗津津地躺在同一张床上,提及此事,邱十里却说不好。
  “我们应该等二哥出来,带他一起。”他解释道。
  时湛阳颇为惊讶,“你不介意?”
  “肯定是会有点尴尬,”邱十里又往他怀里钻了一点,给他拉了拉被角,“但是,兄上,我们应该试着缓和跟他的关系,一方面,他是家人,家庭旅行把他排除在外就是我们的不对,还有一方面,他现在肯定非常恨我们,恨到一定程度,可能会爆发。”
  时湛阳展平小弟的眉头,轻声道,“ナナ,带他去他还是会恨的,这个矛盾没有这么浅。”
  邱十里握住他的手腕,“至少要做出一点尝试啊。我也会小心的,不会再乱吃乱喝,而且我觉得,出门在外,二哥也不会故意针对我。”说着,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我有感觉,他其实过得很孤单。”
  时湛阳心里五味都有,虽然,他估计时绎舟八成根本不会答应跟他一起出门,还会呵呵笑着说他假惺惺,再说一些刺耳的古怪话。但他还是对邱十里说了“好”。
  他对母亲有过承诺,要和二弟好好相处,尽管失败了……一定要失败吗?
  眼见着三天已经过去,管家给储藏室开了门。和时绎舟被关进去时一样,那是深夜,时湛阳独自在客厅里等。
  木质楼梯被踩出沉沉的脚步声,接着,时绎舟被管家扶到时湛阳跟前。三天不吃不喝,他脸色是煞白的,下巴上、前襟上,都是干掉发黑的血迹,眼底也青黑,眼神却还有亮度。
  他紧紧地闭着嘴巴,拒绝了管家递来的热水和止疼药。
  时湛阳放下报纸,没有急于提起旅游的事,只是抬眼看他,跟管家说:“医生没睡吧,给他清理清理,然后早点休息。种牙我已经联系好了,三个月以后再做效果比较好。”
  “二少爷,”管家又扶住时绎舟的手臂,“走吧,发炎太严重了就不好了。”
  时绎舟眼圈猛地红了,还是不肯张嘴出声,任管家扶自己上楼,却一直僵硬地梗着脖子,回头死死瞪着时湛阳。
  “晚安。”时湛阳平平淡淡地说。
  随后,他看见老管家和二弟消失在楼梯拐角,也听到了低低的,压在嗓子眼里的哭声,哑得好像喉咙已经破了一样。
  按理说,时绎舟以前是那储藏室的常客,比三天长的也不是没关过,只不过每次都是邱夫人在外面等他出来,时湛阳并没有什么经验可谈,也不知说什么合适,又该如何应对他这一系列反应,只能按自己琢磨的行事。
  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然而,无论如何,家庭旅行的事还是只能由他来提。第二天早晨,他们兄弟四个按时坐在餐桌上,面对着各自的早餐,只有老二面前是一碗热粥,他却低着头,戴着一只口罩。
  “你这样怎么吃饭。”老四侧脸看他,皱着眉问。
  时绎舟愣了一下,凶巴巴地瞪他,瓮声瓮气道:“闭嘴!”
  时湛阳心想有点悬,老四也是个暴脾气,不要一会又打起来,却见他并没有再顶回去,居然乖乖低下头,兀自叉起小番茄吃了。
  看这样子,他不是被吓到了,倒像是有点可怜老二。
  时湛阳大概猜得到,老二是不想在他们面前把嘴露出来,要等他们全吃完再动嘴,邱十里也尽量吃得很快,大概是想要快点下桌。
  “是这样的,”时湛阳喝完自己的咖啡,终于开了口,“老二,我们计划这两天出发,去香港那边过圣诞,冯伯已经把行李大致收拾好了,你准备一下随身要带的就好。”
  时绎舟挑起眉头,“我也去?”
  “嗯,”时湛阳看着他,“回去休休假,看看妈妈。”
  “我不去,我也不想看什么老娘,”时绎舟显得很不自在,“假惺惺的,搞不搞笑。”
  时湛阳强压住不耐烦,平声道,“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他又尽量把语气放得更和缓了一些,“妈妈肯定想你了。”
  时绎舟哈哈地笑起来,提着手腕,搅和着碗里的粥,冒了他一脸的热气,“不是,我没听错吧,你们真欢迎我啊。”
  时湛阳没说话。
  时绎舟又眯起眼,瞧着邱十里,疼痛的牙床使他语速相当慢,“三弟,你觉得怎么样?”
  邱十里很诚恳,“还要去迪士尼,四个人的票我已经订好了,”他停下手里的刀叉,“无论是扫墓,还是圣诞节,都应该家人一起过。”
  “家人?”时绎舟翘起条腿,声音跟着目光一块刻薄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家人看!你不是被人从日本小山村捡来的,可怜兮兮,根本没人要的,孤儿吗!”
  时湛阳喝道:“时绎舟!”
  邱十里愣住了。
  只听时绎舟又道:“还有,ナナ啊,你这么可爱,就不怕我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又去酒店强奸你?”他甚至还笑着,眉眼弯弯的,“哦,哦,对了,你应该和大哥睡一起吧,我大概还找不到机会呢。”
  邱十里胸口起起伏伏,拼命拽住时湛阳垂在身侧的手。
  时湛阳死死咬着臼齿,他确实是想起来抽人的,他实在想不懂,这人为什么屡教不改。是对他的记恨吗?可这记恨到底有多深,一次次地盖过他,投射到邱十里身上。
  巨大的疑惑和愤怒不断冲涌着他,让他有几个瞬间的失语,就算开口,说出的也必定的尖刺般的话。他很少对什么事感到如此无解。却听那小小的老四瞪着老二,先他一步开口,“你这样真的很低级。”
  其余三人都呆住了。
  时郁枫站起来,平视着时绎舟的眼睛,“攻击别人的身世,用肮脏的话威胁、揣测别人,比直接打人还低级,反正我很看不起,”他想了想,又认真道,“你如果不想去的话,直接说自己不想去就好了,如果我是三哥,我现在就要站起来打你,而且我绝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话音一落,桌上还是死寂的,时郁枫擦擦嘴,兀自找他的小黑狗去了,时湛阳也想拉上邱十里一走了之,他不想再揍人,他也最看不得邱十里强行忍下去的那种,一脸难过的表情。
  管家却突然匆匆从走廊口赶过来,“大少爷,”他叫道,“有客人来访!”
  时湛阳烦得要命,“谁?”
  管家弓下腰,凑在他耳边,“江口理纱子小姐,在庄园门口等,带了很多礼物,只有她一个人。”


第二十九章
  江口理纱子身穿花灰色的双排扣大衣,里面是件宽松厚实的麻黄色毛衣裙,拖着大箱子站在门口,在晨光中,笑得温顺。
  简直让人很难把她和一年多之前游船上的暗杀事件联系在一起。
  她和兄弟三个依次握手过后,又鞠了一躬,说着“抱歉突然来访”的客气话,又问候了他们远在太平洋中央的老父亲,这才让管家收下她的那几提礼物,又放好自己的行李箱,在沙发坐定。
  客厅统共三张沙发,一长两短,长沙发上,邱十里坐在时湛阳旁边,学着大哥的样子,优雅地翘起一条腿。短沙发上,时绎舟和理纱子隔了张茶几,心不在焉地盘腿坐着。
  理纱子的目光扫过壁炉边高大的文艺复兴雕塑,又扫过墙上的塞尚,“圣诞节——表哥有什么休假计划吗?”她捧起茶杯暖手,随口般问道,用的日语。
  时湛阳笑眯眯地看着她,“这要看江口小姐有何贵干。”
  理纱子也笑了,“唉,说起来真是让人难堪,”她松松地垂下眼,“我只是出来逃难啦,趁最近事情少,旅行几天,躲一躲家里的叔叔婶婶。”
  时湛阳点点头,默默听。
  理纱子又苦恼道:“真是搞不懂他们,不仅每天给我介绍奇怪的对象,还要在大学里给我招亲,招揽那些满脸痘痘的小男孩,逼我去见他们,好像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一样,”她小小地抿了口红茶,又用手帕仔细擦掉杯沿上沾的口红印,“我这个组长当得,真是窝囊又丢脸!”
  时湛阳露出和善又了然的神情,“长辈都是这样,到了年龄不成家,难免着急。”
  “唉,道理是这样讲的,”理纱子长长地叹着气,忽然看向时绎舟,“二表哥——不对,二表弟,我们应该同岁?”
  时绎舟听不懂日语,坐在这儿单纯是和尚撞钟,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提问,一时间只是拉了拉口罩,狐疑地看着这位只在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的亲戚。
  于是理纱子又用英文问了一遍。
  “我二十一岁。”时绎舟试图纠正牙齿漏风造成的发音变形。
  “我也是哦。”理纱子捋了捋头发,柔柔地笑了,“月份应该比你早,记得你是夏天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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