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偏差(89)
令他可气的事,他眼见着陆瑞安往外走,可陆瑞安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完全没有往他这边看。
祁扬只好摸出手机给陆瑞安打电话,但刚解开锁屏,发现其实陆瑞安十分钟前刚结束培训就给他发消息了,只是他自己没看。
祁扬莫名有点心虚,此时,陆瑞安的电话也打了进来,他连忙站直身体,接通电话放在耳边,抬手朝陆瑞安那边招了招:“你往右看,我在正门口呢。”
他暗自深吸一口气沉在腹底,等待着陆瑞安靠近他时发现他今天变化的赞美目光——果然,陆瑞安的视线先是落在他的双眼,游移地顺着他的鼻尖、唇角下滑,落在他的领口。
虽然陆瑞安什么也没说,但祁扬明显地感到——今天的这身打扮是有效的。
他拉开车门,拍了下门框,故作随意地说:“上车吧。”
陆瑞安顺从地点头应声,绕到副驾驶上车。
他低头系好安全带,抬眼时目光不经意触及到后视镜时骤然一滞——后座的地上赫然放着一背篓的玫瑰花,打眼一瞧能有百来支。
他眼中划过意外,忍不住说:“这花……挺香的。”
祁扬的视线便从后视镜不着痕迹地瞄向陆瑞安:“哦,路上看到有个卖花的小姑娘,我瞧她那么辛苦,就给了她三千,带背篓一起买了。”
——其实是专门找花店订的,但他又怕自己的心思太明显惹笑话,干脆让花店老板把包装换成了背篓。
陆瑞安默了下,祁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有些忐忑,等来陆瑞安平静的一声“噢。”
“挺好的。”陆瑞安一板一眼地说,“至少能让她的生活稍微改善一些,她今天也能早点回家。”
可祁扬想听的不是这些。他本以为能让陆瑞安高兴,或者将话题引到情人节上,然而陆瑞安眼中的意外和惊喜在他的解释后就消散了,更别提话题的继续,弄得祁扬心头有些泄气。
他心头莫名其妙地堵着一口气,连吃饭期间都没主动和陆瑞安说话,只剩下陆瑞安时不时礼貌又体贴地就着被服务员新端上桌的菜式询问他的声音。
一直到两人凭着时有时无的默契走到电影院门口,看到搂搂抱抱的情侣纷纷入场,祁扬心头那点憋着的气又悄无声息地散了——好不容易加班调休来的七夕,他干嘛要浪费时间在跟陆瑞安暗自较劲生气上,也太亏了!
这种眼睁睁瞧着四面八方都是浓情蜜意的小情侣、而自己却和陆瑞安只有伴侣之名的憋屈在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被推到极点。
——大荧幕上镜头摇晃,男女主喘息着相拥,而身后的位置也传来似有若无的紊乱哼声。
从一开始就规规矩矩坐在沙发右位的陆瑞安安静得像是消匿在了黑暗中。他清晰地听着围绕在四周的暧昧声息,有些坐立不安,余光悄悄地接着荧幕投来的光飘向祁扬,发现祁扬皱着眉,似乎是感到烦躁。
他出神地想——也对,他们本来就不是真夫夫,是被这场电影排除在外的观众群体,不合时宜的是他。
他失落的思绪被祁扬突如其来的“啧”声打断,他下意识转脸看向祁扬,听到祁扬字字清晰的嘟囔:“现在这些人身体真是够虚的,看个电影还能上气不接下气,早点去办卡锻炼吧!”
尽管陆瑞安听得出祁扬是有意压过音量的,偏巧电影转场时静了一瞬,衬得他的声音格外突出。
后座传来的暧昧声息陡然一静。
陆瑞安眨眨眼,没忍住笑起来。
他几乎是哼笑出声的同时就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连忙喝水咽下自己的笑声做紧急补救,不料他喝得太急,不慎被呛,气管被呛得辛辣,他不得不捂住口鼻咳起来。
祁扬顿时将所有的酸闷不满抛之脑后,注意力悉数落回到陆瑞安身上,他想也没想地靠近陆瑞安,替他拍背顺气。
陆瑞安咳得说不出话,一面想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面又断断续续努力挤出声息让祁扬继续看电影别被自己打扰,可他的声音太微弱,祁扬一丁点也没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结束后,陆瑞安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祁扬揽在怀里。
他心跳忽地加快,电影院里的冷气在此刻失效,让他不断地感到面颊生热,被祁扬触碰到的地方都不由自主发软,像是要被祁扬的温度融化。
祁扬回过神来,也察觉到这个在情侣场意外融洽的姿势。
他还握着陆瑞安的手,感知到陆瑞安试探地缩了下,但他本能地用力扣住了,陆瑞安没能缩的回去,但也没有继续挣动,似乎是妥协了。
祁扬更加舍不得放开陆瑞安,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小声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也挺虚的,我大发善心给你捂一下。”
陆瑞安:“……”
陆瑞安真诚道:“谢谢你。”
祁扬的话出乎意料地驱散让陆瑞安脸热的羞窘和无所适从,阴差阳错地安定下来相互倚靠着看完剩余的半场电影。
场内亮起的灯光如滚烫的火苗,灼得两人相握的手瞬间各自撤开,欲盖弥彰地一前一后轻咳两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随他们一同离场的人敢怒不敢言的愤慨视线。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奇异氛围一直到两人回到家后、各自洗漱各自占据大床一侧都没有消散。
寂静默不作声地降临在黑暗中,祁扬仰面盯着天花板,回忆着这一晚的“七夕约会”,越想越觉得委屈——就算心里清楚陆瑞安有意的是他哥,可现在他才是和陆瑞安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吗?为什么陆瑞安就不能将目光往他身上多放一点、看到他所做的努力呢?
祁扬心里酸得要命,还滋生蔓延出怨念。
空调微弱的数字灯光晃了他的眼,祁扬烦闷地翻身躲开,冷不丁地想起什么,他伸手摸索着去够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了18。
他听到陆瑞安默默拉动被子的窸窣声响,蠢蠢欲动地等待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果然,没过多久他听见陆瑞安掩着口鼻极力克制着打了个喷嚏。
祁扬殷切又佯作漫不经心地磨蹭着靠近陆瑞安,试探着抬臂环过陆瑞安的腰身,在察觉到陆瑞安身体的僵滞痕迹时停下,他欲盖弥彰地用理直气壮的语气小声说:“我就说你很虚吧,还得麻烦我来给你治治。”
“……”
陆瑞安的呼吸不明显地顿了下。
祁扬感受到他放松下来的肩颈,于是手臂一点点用力,圈住陆瑞安的腰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他胸口里悬起的那口气终于能慢慢舒出。
紧接着,他听到陆瑞安说:“太感谢了。”
声音末尾似乎带着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可他的声音消散的太快,祁扬没能捕捉。
他想要得到真切答案,下意识追问地“嗯?”了一声。
陆瑞安没明白他的意思,便转身望向他,试图能听得更明白些。
但他忘了两人此时紧密无隙的距离,抬脸望向祁扬时,嘴唇似乎蹭过一瓣柔软,一缕温热气息洒落在他鼻尖,与他的交缠。
陆瑞安心跳加速,本能地闭上眼。
谁也说不清那一晚是谁先低下头追寻、是谁先仰脸迎合,原本泾渭分明的两道呼吸炙热而紊乱地纠缠在一起。
祁扬嗓音喑哑,含着他的下唇轻轻咬了下,含混道:“不客气。”
时隐时现的水声漾开,混着祁扬粗重的呼吸散落在陆瑞安滚烫的耳廓,如电流淌过,让他心尖颤栗。
谁也没有更进一步,一切意外浅尝辄止于相拥的怀抱,祁扬心满意足地拥着陆瑞安酣眠一晚,给这个他好不容易换来的七夕画上圆满句号。
两人都忘了被调至十八的空调,以至于祁扬早上昏昏沉沉起床时还以为是自己昨晚太兴奋晕了头,直到下午结束培训回来的陆瑞安发现奄奄一息窝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的祁扬,探手摸到滚烫的额头,吓得陆瑞安二话没说打电话叫了祁湛开车送祁扬去医院。
经医生检查问诊后才确定是昨夜过低的空调和近日的工作劳碌累积导致的,祁湛探寻的目光在输液的祁扬和配守的陆瑞安之间来回穿梭,临走前匪夷所思地问:“你俩就这么怕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