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偏差(32)
“我吃好了。”祁扬三下五除二嚼嚼荷包蛋吞下,连带陆瑞安的那份一起冲洗残渣后放进洗碗机,折返回桌前,问陆瑞安,“走吗?”
“走……去哪?”陆瑞安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的动势站起身,心情随着倏然闪回进脑子里的事实一同沉重下坠——他该和祁扬去民政局拿离婚证了。
果然,昨晚的一切就是昙花一现的幻梦。祁扬和他做这件事或许是因为醉酒,或许是因为气氛造就的生理反应,他不该留存着不切实际的奢望,期望祁扬会因为一时的意外而忘记两人正在走离婚流程的现实。
他问心无愧地回答了祁扬的问题,尽管没有承认自己的真实心意、也说不出肉麻表白的话,但起码他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地回避。那么祁扬呢?他在祁扬心中,又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祁扬没有追问,陆瑞安也没有试图索要答案。
阳光的灿烂止步于窗外,光影微凉地映照入陆瑞安失意的眼底。
“好。”证件我都放家里了,正好一起拿上去把程序走完。陆瑞安舒出一口气,努力朝祁扬露出个释然的笑容,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祁扬接下来的话惊滞在了喉间。
祁扬低头翻了翻手机上的软件,状似随意地问陆瑞安:“最近上映了几部电影,你想看哪个?”
“啊?”陆瑞安一怔,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期期艾艾地开始回答,“我、我不知道最近、最近上映了什么电影,你、你选吧。”
“那就这个吧。”祁扬翻了下影评评分,做了决定,陆瑞安没有异议。
去影院的车上,陆瑞安一度感到不真实,他忍不住拿眼去看祁扬望向窗外的侧脸,看阳光在祁扬线条流畅的轮廓镀上一层浅金,连发丝都在发着光,明丽灿烂得让陆瑞安移不开眼。
他难以置信地在心里问自己——我们不是应该在去民政局拿离婚证的路上吗?
为什么现在像是在……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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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人的xp别讲实际哈,就让让我吧。
祁扬:我姓匹哪里奇怪了,我姓匹很正常啊.jpg
第29章 蓄念八·启蒙(3)
祁扬挑的是部恐怖片,陆瑞安捏着电影票跟着祁扬找到位置,听到身后传来的情侣甜腻低语的动静,有点如坐针毡,压低声音问祁扬:“是……走错了吗?”
“没,”祁扬摇摇头,用掌心试了试两杯可乐的温度,把去冰的那杯递给陆瑞安,小声和他解释,“我看了,暑假档这几天要不然就是献礼片,要不然就是偶像爱情片,倒是有两部喜剧,但演员不是做喜剧出身的,口碑一般,可能会很无聊。”
“这样。”陆瑞安意会地点头,接过可乐时轻声和祁扬道谢,不过始终没想通,为什么影院会把恐怖片的座位设置成情侣座。
两人正襟危坐在情侣座两侧,中间规规矩矩地隔了半个人的位置,成为该场次一众情侣中的一股清流。陆瑞安对看电影这件事本身兴趣不大,也对所谓的恐怖片无感,祁扬倒是喜欢看悬疑带恐怖元素的类型,不过他目前还没有看到能让他害怕的片子。
影院的音响效果极大程度地渲染了影片所需要的氛围,紧张刺激的背景音乐和音效鼓点把小情侣推搡进彼此的怀抱,四面八方似有若无地传来让认真观影的人尴尬的声响。
祁扬有点后悔自己千挑万选出来这个恐怖片中的情侣专场了。他本来想着情侣座里可以和陆瑞安坐近一点,要是陆瑞安害怕说不定还能顺水推舟拉陆瑞安的手。祁扬悄悄转过一个角度去瞄陆瑞安的脸,发现他神情凝肃,没有一丝畏惧的意味。
祁扬心头有点郁闷,漫不经心将视线转回大荧幕上,被屏幕上突然放大的一张血淋淋的人脸吓得一震,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差点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神,祁扬忽然感觉到手上覆来一片温热,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祁扬惊魂未定地转头,撞入陆瑞安担忧又怜惜的目光。
祁扬:“。”
祁扬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白:“我不是害怕,我就是……刚刚走神了。”
陆瑞安不知道信没信,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在不明显的纠结后往祁扬身边坐近了一些,另一只手放下可乐、认认真真地擦净了冷气在杯子外壁液化的水渍,握住了祁扬的手腕。
他思考了几秒,压低声音,语气温柔地为祁扬提供预防下一次受惊的方案:“音效声太大了,容易被吓到。你还想看吗?可以现在出去换别的电影看。或者稍微捂一下耳朵也行。”
祁扬眼神坚定地表示:“我不怕。而且我刚刚也没有被吓到。”
“好,我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陆瑞安点点头,正要抽回手却发现祁扬反扣住他的手指,不肯放了。
陆瑞安眨眨眼,他认认真真花费了一些时间思索刚刚祁扬的反应,低眉时唇角因恍然而迅速划过一丝笑意,转脸看向大屏幕,似乎又重新投入进了电影剧情中。
祁扬抓着陆瑞安的手,后知后觉地感到满足,意识到自己似乎误打误撞地实现了最初的小心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但并不是因为电影——他回味着刚刚陆瑞安安抚他的话和注视目光,忽然想起来高一那年军训,陆瑞安正巧回校、受祁湛之托来看他。
学校为了激起高一学生的学习积极性,邀请陆瑞安在内的一批优秀学生代表返校宣讲。学校给每个班级发了宣讲手册,上面有陆瑞安的个人资料介绍,至少积极竞选、对未来抱有热切期望的班委都知道他。陆瑞安给全班的学生都买了水,在休息间隙分发,祁扬故意磨蹭到最后其他人都领完水去了阴凉处才慢慢悠悠插着兜走到陆瑞安面前,伸手问他:“陆学长,没有我的吗?”
陆瑞安递来最后一瓶,叮嘱他:“刚运动完不能喝冰的,我给你留的常温。”
“那我不喝了。”祁扬收手插回兜里,懒散地往身后的主席台沿一靠。
陆瑞安丝毫没生气——从祁扬认识他开始就没有见过他生气,哪怕祁扬最初各种不配合地刻意挑衅,陆瑞安也没对他急过眼或者红过脸,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陆瑞安拧开瓶盖将水重新递向他,耐心地劝说:
“天气太热了,脱水会中暑,你会难受。如果你不喜欢喝矿泉水,我明天给你带别的。”
祁扬本以为他会提起祁湛,像小时候其他亲戚朋友在他不配合时威胁他“你哥哥待会儿就回来了”“这是你哥叮嘱的”,然而陆瑞安没有。
——他是怕自己难受,而不是因为哥哥的嘱托。
同样都是劝说,或许没有人能体会到这一丝一毫的差异,但对祁扬来说,带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讨厌不纯粹的关怀,更厌恶冠以兄长名义的虚伪挂念,如果不能完全属于他,他宁可不要。
祁扬被突如其来的一丝无措击中,他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掩饰地清了清嗓子,动作说得上粗鲁地从陆瑞安手里夺过那瓶矿泉水。
瓶盖被碰落在地,被太阳晒出一丝温度的清水一视同仁地洒在两人手上。
祁扬别开眼神不看陆瑞安,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空了的瓶身被他捏得变形、塞回了陆瑞安手里。
祁扬插兜的手指悄悄抠了抠内兜布料,维持着那副冷酷模样、勉为其难地说:“还行,不如冰的好喝。”
陆瑞安依然温和地笑着看他,蹲身捡起瓶盖,仔细用餐巾纸擦干净后拧回瓶身。
教官的集合哨声响起,祁扬觉得今天的休息时间尤其短暂,他不情不愿地挪动两下步子,很想对陆瑞安说,要不你陪我找班主任要个病假条吧。但他撞入陆瑞安始终温柔又充满鼓励与信赖的眼神,一点也说不出来了。
“我要去行政楼开会了,水给你放看台上,走的时候记得拿。”陆瑞安朝他微微颔首,摆手示意他归队。
祁扬不肯动。
哨声第三次响起,伴随着教官钢铁般的吼声,他烦躁地磨了磨后槽牙,既想埋怨陆瑞安为什么要来,又想埋怨陆瑞安现在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