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大片的红。
似乎是什么证书,装了满满一抽屉。
贺庭屿没在意,他身上温度高,不想松开房东就只扭过头去看,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太清,“之前是放在这个抽屉吗?”
“呃……对。”房东道。
“怎么没看见?”贺庭屿眉头更深几分,“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东西,你的证书吗?”
他知道房东以前考了很多专业证书,想来是都收拾进来塞进抽屉了。
“在下面吧,你要不过去仔细翻翻?”房东提议道。
他之前特意把东西放在了最下面,就希望贺庭屿能完完全全,多角度多方位的把他的房本们都看一遍,现在虽然和他想象的情景有些不同,不过没关系,正好方便了他找借口让贺庭屿去仔细看看。
“……啧,”但贺庭屿显然有些不想忍耐了,他带着几分焦躁问道:“先给你放地上行不?”
“行……”房东下意识答道。
下一秒,他的房本们就从抽屉里转移到了地上,而贺庭屿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这不是放地上,这是丢地上吧?!
房东看着他散落一地的房本们额角跳了跳。
但很快,他也没空替他躺在地上的那些房本们发声了,因为短暂离开的贺庭屿很快又贴了上来,带着热乎乎的潮气,凑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黏黏糊糊的亲吻。
这会儿倒是又忘了传染的事了……
房东暗暗吐槽了一句。
——
后来一整晚房东也没想起来那些还躺在地上当了一整晚无声观众的房本们。
他只记得无论是哪确实都比平时要热,以及……
特别爽。
第92章 挑一套,我送你!
六月的S市天气多变, 而今天明显是个好天气。前一天夜里淅淅沥沥下的点小雨已经不见丝毫踪迹,空气中隐隐夹杂着一些清新的草木香。
昨夜贪凉,半夜开了窗, 夹杂着些许冷气的风透过摇晃的窗帘溜进室内,清冽舒爽。
安静的房间中骤然响起一道闹铃声,床上凸起的人影动了动, 半晌才伸出一条胳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房东眯着眼看了眼时间, 将闹钟关掉,又闭着眼缓了缓, 等这股晕晕欲睡的困倦感逐渐消除, 才坐起了身,伸了个懒腰。
“该起床了?”贺庭屿也被闹钟声吵醒,他侧着身依然闭着眼,嗓音带着浓浓的沙哑闷声问道。
“是啊。”房东转了转有点酸痛的脖子,伸手在贺庭屿额头上测了测温。
好像还真变正常了?
房东纳闷地嘟囔一句, 才抬高声音叫贺庭屿起床,“起床了, 量下体温。”
贺庭屿似乎是又睡着了, 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但很快他便睁开眼, 贺庭屿对自己要求很高, 几乎不会赖床, 他懒洋洋地坐起来,余光中瞥见地上红红的一片。
“什么东西?”他随口问了一声,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眼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戴上,仔细一看——
《不动产权证书》。
贺庭屿眨了眨眼, 又看向下一本。
还是熟悉的六个字,《不动产权证书》。
“……”首先, 这东西肯定不是他的,其次,这间房子只住了两个人。
贺庭屿突然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些都是你的?”
他的表情很诡异,似乎很惊讶,又似乎不是那么惊讶,但最终呈现的效果就是他没忍住扶了扶眼镜,又仔细看了一遍。
“对,都是我的。”房东愣了一下,他刚刚起床,还真没想起来自己的房本都还在地上躺着。
“咳,我早说过的,我有钱,真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房东摸了摸鼻子,很快回过神来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措辞,“最开始咱俩不熟,我就没说,后来打算告诉你来着,想着给你个惊喜,就都塞里边儿了,结果你又没打开过。”
贺庭屿眨了眨眼。
事实上他之前也发现了房东大约是没有他想的生活那么艰难,但没想到差别竟然会这么大。
房东豪气万分地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台词,拍着贺庭屿的肩膀说道:“挑挑吧,我送你。”
看着他这幅突然跟个暴发户似的神气表情,贺庭屿没忍住笑了笑,无奈道:“我有房子,不用送我,你自己收好就行。”
他说完又突然正色道:“倒是你,还有别的事没告诉我吗?”
房东拉长音嗯了片刻,“其实还有别的,我爸妈那会儿跟着舅舅做生意,除了房子其实还给我留了不少遗产。”
“不过最后没剩下多少,到我手上的这些年都拿去做别的事了。”他说,“那个福利院你记得吗?”
“和政府合作的,那些钱都拿来付了那些孩子一部分治疗的钱。”
这下贺庭屿是真的怔住了,房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贺庭屿现在在想什么,绷着脸连忙说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用脚想都知道贺庭屿现在大约是觉得他特无私,特乐于助人还视金钱如粪土什么的,房东只是想想都要尴尬到爆炸。他知道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贺庭屿这么想他只让他觉得自己有种德不配位的羞耻感。
“我也不是为了别的,做这么多,是因为那块地以前是我家。”
“你家?”贺庭屿觉得今早的信息量似乎有些大。
“对,十几年前那块地上有我家的房子,后来火灾之后房子就废了,后来S市发展的这么快,兜兜转转等我再回来的时候,那里已经准备要盖一间福利院了。”房东无奈道:“我没办法,房子已经找不回来了,也没法再买回来,想来想去就申请了合作,好歹不算和这片土地毫无关系。”
“难怪……”贺庭屿神色复杂,难怪之前看房东每次临走前,都要再最后回头望一眼福利院的大门,每隔一段时间都坚持要去做义工,对他来说,走在福利院里,会不会想起曾经走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自己家里当初的模样?
“不会。”
贺庭屿听见房东的回答才发觉自己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因为当时太小了,我早就不记得了。”房东耸耸肩,“不过也还好我当时还小,如果记得的话,也不算一件好事。”
贺庭屿揉了揉他的脑袋,正要开口,却又听房东说道:“不要可怜我。”
“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一个幸运的,有父母荫蔽的孩子。”房东从没觉得自己惨,他至少还有些可以安身立命的东西,只是不太幸运遇到了一件意外。
他认识很多人,送外卖的时候有个兄弟是聋哑人,只能和顾客发消息,他们的语言理解和常人不一样,见词造句常常显得很凶,看起来有些没礼貌,因此被投诉,不过也有很多人在知道他是聋哑人后表示理解,还叫他慢一些。又比如那些福利院的小孩,脱离了福利院,他们就是一群无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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