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坠(87)
庆幸的是,岑致森当初将他留了下来。
回握住岑致森的手,轻摸了一下他的戒指,宁知远问:“要不要去喝酒?”
岑致森侧头:“之前没喝够?”
“也没喝多少,”宁知远提议,“找间酒吧吧,既然来了这里,总得体验一下这边的夜生活。”
岑致森没什么意见,吩咐司机改道下山。
他们去了兰桂坊,随便挑了间酒吧,进门时宁知远收到那位况先生的消息,也邀他喝酒,宁知远随手发了个定位过去。
岑致森神色略微妙:“喝酒还邀别人?”
“这几天况先生帮了我很大的忙,”宁知远解释,“要没有他我哪能接触到那些大人物,多个人脉多个朋友没什么不好,请他喝杯酒应该的。”
岑致森抬起的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进去吧。”
他们坐到吧台前点了酒,况耀廷不久便到了,先跟宁知远打了招呼,目光转向岑致森时,一顿,说:“本来以为明日才有机会跟岑总碰面,没想到下午我们一起看了马,现在还能一起在这里喝酒。”
岑致森语气平淡:“多谢况先生这几天对知远的关照,他都跟我说了,你帮了他很大的忙。”
况耀廷看向宁知远:“我帮了你的忙吗?”
宁知远自若说:“多谢。”
况耀廷笑笑:“不用,我的荣幸。”
岑致森皱了皱眉,不太喜欢他这语气。
“你们想喝酒不必来这种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私人俱乐部,没这么吵。”况耀廷说。
“不,我们就是想来感受一下,”宁知远笑道,“那些私人俱乐部、会所什么的没意思,喝威士忌还是要热闹的地方喝起来才痛快。”
况耀廷思索了下,赞同道:“你说的有理。”
他们闲聊起来,聊生意经聊其他,岑致森很少插话,但寥寥几句,都与宁知远默契十足。
两杯酒下肚,宁知远还要续杯,岑致森制止了他。
“别喝太多,一会儿又醉了。”
宁知远微仰起头,看着他:“哥,难得出来玩,还不能尽兴些吗?”
岑致森嗤道:“不想一会儿扛你回去。”
宁知远闭眼笑了笑:“你哪次扛过我?”
况耀廷将他们自然亲密的互动看在眼中,忽然提议:“光喝酒也没意思,要不要去楼上桌球室玩玩?”
宁知远问岑致森:“玩吗?”
岑致森:“随你。”
本就是出来打发时间的,宁知远没怎么犹豫答应了下来:“去吧。”
起身时,他贴到岑致森耳边提醒了一句:“这位况先生是高手,他说他以前还拿过全港斯诺克业余赛前三,你确定要跟他玩?”
“地区业余赛前三,那就是第三,一般般吧。”岑致森评价。
宁知远被他的话逗笑:“哥,你不要自信过头了。”
“那也不一定。”岑致森说。
“岑总会玩什么?”上楼后况耀廷这次先问起岑致森,看似给他面子,语气里却颇有轻视之意。
岑致森没理他,偏头问宁知远:“你想玩什么?”
“九球吧,”宁知远说,然后也问岑致森,“你跟况先生玩?”
岑致森:“嗯。”
九球九局。
抢到开球权的一方有利。
第一局是况耀廷先,俯身下去前,他问宁知远:“你和岑总谁玩这个比较厉害?”
这次岑致森替宁知远回答了:“知远厉害,上次我们玩中式八球,我输给了他。”
宁知远也想起了上次,其实当时他们只玩了一局,输赢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况耀廷莞尔,没有再问,俯身将白球推出。
这人确实是个高手,打球的风格和宁知远一样,很有耐性地反复琢磨,找准最完美的角度才会出手。
但岑致森却没兴趣陪他慢慢磨,岑致森说自己玩这个全靠运气,其实不然,他的技术也不错,他只是习惯了粗暴而直接的打法,虽然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但在气势上却很能给人造成压力。
况耀廷也感觉到了,差不多的年纪,能这样让他感受到压力的人,岑致森大概是头一个,很有趣。
打到第八局结束,两个人竟然平手了。
最后一局开始前,岑致森去外接了个电话,让宁知远帮他开球。
况耀廷捏着巧克擦杆头时,问宁知远:“上次你来港城跟我玩这个,我们最后打了个平手,岑总我看他也挺厉害的,他真的输给你过?”
“嗯,”宁知远点头,“他应该不是有意让我,或者说我运气不错。”
“能问问吗?”况耀廷看向他,他们各自站在球桌边库两侧,“你跟岑总,你们是一对吧?”
宁知远没否认:“况先生之前就看出来了?”
“直觉,”况耀廷道,“不怕家里知道了,也跟刘太和刘生那样接受不了?”
“怕当然怕,”宁知远平静说,“但因为怕就裹足不前,我和我哥都不是这样的个性。”
“去年我们聊天时,你提到岑总,还不是这个语气。”况耀廷颇遗憾道,“那个时候我并不认为你们兄弟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我其实也挺欣赏你的,原以为还有机会,今天看下来发现估计是不可能了。”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不是亲兄弟,”宁知远笑笑,接着说,“况先生,我这人毛病挺多的,只有我哥知道还能容忍,算了吧。”
况耀廷也笑了:“你们俩挺特别的,我也有兄弟,我跟他们,不说两看相厌,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知道,”宁知远并不惊讶,“反目成仇的我也见得多了,我跟我哥以前关系也不怎么样,一定要说特别,可能还是成长经历和性格的原因吧。”
“以前有没有跟别人谈过?”况耀廷问。
“谈恋爱,没有?”宁知远摇头,“没兴趣。”
“我倒是谈过好几个,不过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碰到。”对方道,语气依旧是惋惜的。
宁知远:“况先生,我能不能也问个问题?”
对方示意他随意。
“大部分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只谈一次恋爱,”宁知远说着,像确实很困惑,“如果每一次都是认真的,那这一次的爱情跟下一次,又有什么不同?爱情这东西是不是一定会消失?”
况耀廷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认真想了想,回答:“同与不同大概只有当事人能感受,至于爱情是不是一定会消失,这个我只能说没有绝对,大部分人的大部分爱情当然都会,但总有例外,至于能不能成为这个例外,除了运气,还有个词叫做事在人为。”
他说着再次笑了:“你问这个,是对岑总或者自己没信心?这样的话我或许应该纠正一下之前的结论,也许并不是毫无可能?”
“不,”宁知远的声音没有任何犹豫,“没有可能。”
如果他一定要爱一个人,只能是岑致森,除了岑致森,不会有别人。
这是自他出生时命运被改写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的。
岑致森这个电话打了挺久,再回来时宁知远已经快帮他打完了这一局。
桌上只剩九号球还没入袋,球权现在在宁知远这边。
宁知远在球桌后俯身瞄准了片刻,忽又抬眼,矜傲地冲停步在长桌另边的岑致森道:“赢了这局算我的。”
岑致森低笑:“好。”
宁知远视线落回目标球,干脆利落地一击击出,球应声落袋。
回到酒店已经快十一点,宁知远打着哈欠打算回房,正要开门被岑致森伸手一攥,拉到了自己身前。
“哥,走道上有监控。”宁知远懒声提醒他。
“去不去我房间?”岑致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