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坠(51)
“现在去那边?不累吗?”岑致森提醒他,“不能过几天周末再去?”
“那没办法,我得把礼物拿去给我爸妈,顺便吃顿饭,”宁知远解释,“要不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被岑总你拉去度了这个计划之外的假,我还有一堆工作等着要做。”
他坚持,岑致森无奈,只能吩咐司机先送他。
一小时后到了地方,岑致森叫住将要下车的人:“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
“不知道,”宁知远随意一挥手,推开车门,“有空再约,先就这样吧,回头见了。”
岑致森目送他下车走远,等人走进去后收回视线,垂眼笑了笑,示意司机离开。
宁知远在他爸妈家吃完晚饭,又坐了会儿,晚上九点多才回到自己家。
岑致森发来消息,提醒他在夏威夷拍的照片和视频都已经整理出来,发到了他邮箱里。
宁知远先去冲了个澡,进书房坐到书桌前开了电脑,点进邮箱,将岑致森发来的照片和视频加载出来,一张一张点开。
岑致森拍的每一张照片都是艺术品,无论是风景,还是风景里的他。
宁知远慢慢看了很久,岑致森之前问他是不是羡慕别人有一整本相册,或许是有点,但与其说羡慕岑哲有成长纪念册,更多的大概是羡慕这件事情背后的意义,而非照片本身。
他其实不喜欢留照片,从前每一次拍照,他都觉得照片中的人不像自己,如同戴着面具,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一如那天他初戴上那张恶魔的面具时,看向的镜中人,陌生得令他分外不适。
但岑致森拍下的这些照片里的他又并非都是那样,越往后越显得真实,真实地笑着、皱眉、又或是不耐,被岑致森用镜头认真地记录。
岑致森的语音电话进来时,宁知远回神,顺手点了接听。
“照片看了吗?”岑致森问。
宁知远:“看了。”
岑致森:“最喜欢哪张?”
宁知远来来回回地拖着那些照片,点开了其中一张,说:“海底那张吧。”
“挺好,”岑致森赞同道,“我也挺喜欢那张。”
深蓝的海、斑斓的珊瑚、彩色的热带鱼群,以及,放纵自己沉溺其间的宁知远。
确实是非常特别的一幕。
那是只属于宁知远的世界,被岑致森亲手记录。
宁知远:“只是挺喜欢?”
“嗯,”岑致森轻声笑,“还有另一张更喜欢的。”
“另一张?”宁知远不明所以,“哪张?”
“你看邮箱。”岑致森提醒他。
第二封邮件进来,宁知远点开,这次只有唯一的一张照片,慢慢在他眼前加载出来。
是那个雨夜的车上,他坐在岑致森身上,陷入高.潮时的模样。
拍得并不露骨,甚至只拍了他的下半张脸,唇红而潋滟,微微咬着,下颌线收紧,与颈部的线条延伸成一段十分流畅优美的弧度,喉结滑动着,颈边的那颗红痣正摇摇欲坠。
再往下,是平滑宽阔的肩,锁骨的形状显眼,胸肌、腹肌上都覆了热汗,又有那些深深浅浅的印子,淫.靡气息呼之欲出。
他的两臂抬起,搭在镜头之外拍下这张照片的人的肩膀上,肌肉绷紧的线条昭示这具身体正被快.感主宰着。
人鱼线收缩至尽头处,整张照片便也戛然而止。
宁知远其实知道当时岑致森拿了相机在拍他,他没有制止,甚至没去看他拍了什么,过后也几乎忘了还有这张照片。
出自于岑致森之手,沉浸欲望中的他,——最真实的他。
“喜欢吗?”岑致森问他。
宁知远盯着照片,声音上扬起一个调:“还行吧。”
“我很喜欢,”岑致森再一次说,“光是看着,就能再高.潮一次。”
宁知远听出他略哑的嗓音里不正常的呼吸频率,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惊讶过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岑致森蛊惑着他:“要不要一起?”
宁知远:“我拍的你的照片,你不发给我,我怎么跟你一起?”
“想要?”岑致森的嗓子似乎更哑了些,问的是照片,又像是另有所指。
“想,”宁知远说,“全给我吧。”
他的邮箱里收到了第三封邮件,全是他拍的那些岑致森的照片。
宁知远一张一张点开,排满整个电脑屏幕,岑致森的脸、他的身材、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在自己眼前,还有他的呼吸、他的声音,就在耳边。
喉咙滚了滚,他的手伸下去,慢慢解开了自己的浴袍带子。
电话两端,沙哑的喘声逐渐交织,呼吸的频率也趋于同步。
很刺激,从未有过的体验,无论是宁知远,还是岑致森。
“以前玩过这个吗?”
岑致森的声音还像意犹未尽,隔着手机,宁知远也似能感知到他吐息间的热度:“我能跟谁玩?”
“我也没玩过,”岑致森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很有意思。”
宁知远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扬起唇角。
“知远。”岑致森认真叫他的名字。
“嗯?”宁知远懒懒地应。
“没什么事,”岑致森说,“再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今晚早点睡。”
“你也一样。”宁知远握着鼠标,慢吞吞地点开硬盘里那个加了密的文件夹,将岑致森的这些照片拖进去。
都没有挂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直至手机电量所剩无几。
“晚安吧,我也要睡了。”宁知远最后说。
“好,”岑致森也说,“晚安,做个好梦。”
结束通话,宁知远握着发烫的手机,出神片刻,阖目笑了。
从那天起他俩又是各忙各的,半个月一个月也见不上一面。
期间岑致森参加官方活动,去国外出差了近两周,回来之后约见宁知远,又总是被他找各种理由推辞。宁知远永远有饭局、要加班,至于真假,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偶尔也会通电话,但不见面便像是某种未知,只能反复去猜测试探,是另一种形式的拉锯战。
转眼已是五月。
办公室里,宁知远正在跟他的老同学周浩诚和张兆商议事情,正事谈完,张兆忽然说这周末要跟女朋友回她老家见父母,周五下午就走,让他们给点面子,那两天有事就别找他了。
宁知远闻言笑了,祝福他:“好吧,祝你顺利,早日转正成功。”
张兆抬手抱拳,表达感谢:“我也希望这次能顺利,毕竟我都三十六了,不像你俩还都年轻。”
周浩诚不敢苟同:“我也三十了,你们小岑总才是最年轻的那个吧,不过他应该也有对象,不像我,光棍一条。”
周浩诚是上周来的国内,他人幽默风趣好相处,能力也强,加入致远后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张兆好奇八卦起来:“真的?小岑总你真有对象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宁知远摇头:“没有的事,八字还没一撇。”
是他老同学认定了他跟旧情人吵架分手又复合,他也懒得解释,误会就误会好了。
想到什么,他说:“请教一下。”
周浩诚和张兆各自做洗耳恭听状。
宁知远放松靠进座椅里,翘着腿的姿态,手里还轻轻转动着一支钢笔:“我的对象,他有点难搞,我吊着他,他好像也在吊着我,有没有什么必赢的方法?”
张兆:“哈?谈恋爱也要分个输赢,不至于吧,而且吊来吊去的是玩情趣吗?”
“我也很无奈,”宁知远略苦恼道,“可能我俩都想做占上风的那一个吧。”
“我倒觉得,偶尔的低头服软也是让对方更欲罢不能的一种方式,”周浩诚说,这位虽然现在是空窗期,但情史丰富,“让对方自以为占到上风,放松警惕,实则深陷入你给她织就的情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