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78)
他对着那幅画先拍了张照片, 随后将卡片放在上面,将两样东西一起折叠成一个板板正正的长方形,放进了自己手机壳的背面。
做完这一切, 他终于觉得一颗心安定了下来,便下楼去取自己锁在一楼的东西。
门刚拉开,苏釉就看到了路桥的身影。
他似乎在楼下停留了一会儿,现在刚刚上来, 脚步踏在楼梯上, 目光却凝在了苏釉的房门上。
见门打开,他像是有些意外,随即便冲着苏釉笑了起来。
路桥的笑容很内敛, 是浅浅的微笑,可眼睛里的温度却很灼人。
“怎么出来了?”他问, 走到近前来低头看苏釉, 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柔软的头发。
“我下楼取点东西。”苏釉说,想要往前走, 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看着路桥, 做贼一般很小声地问, “哥, 今晚还要一起睡吗?”
路桥的唇角抿了抿, 眸色转深, 可笑容却变得更加明亮。
“嗯。”他应,“你先睡,我可能要多忙一会儿。”
苏釉笑了起来。
他转身准备下楼,可才走出一步,就被路桥握着手腕重新拉了回来。
“三楼是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他唇角勾着一点笑,“以后不用这么小声和我说话,倒好像我们在偷情一样。”
“可不就是偷情吗?”
苏釉偏偏很小声地说话。
这次他凑到了路桥耳畔,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耳垂,笑着问:“偷偷谈感情不就是偷情吗?”
路桥侧眸看他,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了一下。
苏釉看着他笑了起来,趁他不备挣脱了他的手掌,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路桥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随后他垂眸笑了一下,低低地骂道:“小崽子。”
一楼客房的门虚掩着,苏釉推门进去,将那道被锁住的抽屉拧开。
抽屉里其实没什么别的东西,只有那份他已经背熟了的调查资料。
只是现在,这份资料已经用不到了。
苏釉坐在书桌前,一点点将它们撕得粉碎,随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回到卧室后,苏釉飞快地刷了几套题,将周末荒淫无度时占用的时间补上来,才准备去洗澡。
他刚找好睡衣,就收到了吕少言的信息。
“我靠!”吕少言说,“今晚我在咖啡屋遇到了何显,之后就和他们一起喝东西,一起离开,结果你猜怎么着?”
“有话就说!”苏釉回了条信息,就将手机扔到床头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时,吕少言已经发了很长的一串信息。
“我们出来后本打算去旁边新开的爆肚店加个宵夜,好巧不巧,偏偏遇到了临校的几个混混,你知道吗?”吕少言说,“结果不知道何显和对方用目光交流了些什么信息,大家一言不发就打了起来。”
吕少言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过来,两个眼睛跟乌鸡一样黑。
“我完全是被无辜波及的啊,”他哀嚎,“我他妈还没来得及撇清关系,就已经被打了一顿。”
苏釉:……
“何显呢?”他问,“没为你报仇。”
“屁咧!”吕少言说,“对方八个人,何显这边就算加上我也才四个人,二比一,你以为都像你吗?”
“那只能等有机会给你报仇了。”苏釉说,“先睡了。”
“对了,”吕少言又说,“旧街那边确定要拆迁了,听我妈说这两天就要出拆迁公告了,算起来,高考左右就能收到拆迁款了。”
苏釉看着这条信息,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后面估计要办一些乱七八糟的手续,”吕少言继续说,“到时候你得亲自过来。”
“知道了。”苏釉说。
拆迁对苏釉来说是件好事,时间也卡得刚好,有了这笔钱,他将来也能过得更轻松些。
不过,旧街那块的拆迁款也高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这些年,龙城的经济重心持续北移,旧街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变化了。
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面貌,都像是被定格在了许多年前。
小时候,他经常挨打。
以至于苏怀民留下的那套房子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他被他掐着脖子打过的痕迹。
但那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抗意识。
因为他就苏怀民一个亲人,他就是他的天,而且,从他记事起,好像一直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这给了幼小的他一个错觉,以为生活本就该是这副样子。
可是后来他却慢慢发现,即便旧街的家长打骂孩子的现象十分普遍,可也并不是每个家庭都一样。
再后来,他慢慢知道,旧街之外,大部分孩子其实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旧街就像一个泥潭,一辈一辈地传下来,透不进一丝一毫的新鲜空气与阳光来。
现在终于可以拆了……
苏釉已经很久没想过以前的事情,可一旦想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
他在过去那些并不愉快的回忆里,慢慢有了睡意。
——
床尾的插盘上亮着兔子灯,为房间里笼上了一层微光,路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苏釉的房门。
苏釉蜷缩着身体睡着了,薄被和那次一样,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两丛睫毛架子被沿上。
他睡得像是不太安稳,眉心蹙着,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路桥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为他将薄被拉开一点,露出他被掩住的口鼻。
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苏釉在哭。
也不能说是哭,不像普通人哭泣时表情那么悲伤,也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泪水却流了满脸,打湿了枕头。
路桥捏着被角的手顿住了。
他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哭。
以前辛免总是爱哭,但每次都是声情并茂,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伤心和难过,然后就会有人过去安慰他,或者有人将他抱进怀里。
可苏釉却是相反的,那表情像是很平静,又像是有些麻木,只眉心蹙得极紧。
像是隐忍惯了,恨不得躲进黑暗中悄悄一个人流泪,不被任何人发现自己也会哭一样。
那或者根本不是哭,因为他已经睡着了,虽然睡得并不踏实。
被子在路桥手中滑动了下,吸饱了泪水的地方尚且带着眼泪的温度,将他的指尖染湿。
他像被烫到了,又像被刺伤了,呼吸屏了片刻,直到胸腔发痛时才如梦初醒般弯下腰去,轻轻将苏釉抱进了怀里。
“幼幼!”路桥叫苏釉的名字,声音不算大,像是怕会吓到他。
可苏釉还是立刻醒了,他猛地张开眼睛,那双眼睛和路桥任何时候看到的都不一样。
凶狠,愤恨,甚至带着咬牙切齿的残暴意味……
路桥怔了一下,立刻将他抱紧了,他亲吻他眼角的泪水,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
“是我,”他说,“幼幼,是我。”
苏釉急促地呼吸,身体紧绷,视线透过泪水定在他脸上。
似乎终于看清了他是谁,他整个人终于缓缓放松了下来。
“哥。”他有些不太确定地叫他,嗓音哑得厉害。
“嗯。”路桥抬手为他擦泪,“你刚才做噩梦了。”
“好像是。”苏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坐直了身体,眼睛里现出些迷惘来,“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但是一醒就记不太清楚了。”
“记不太清楚就不想了。”路桥说,将他抱在怀里,手搭在他的后脑处。
苏釉没说话,很乖顺地伏在他怀里。
他又撒谎了。
事实上,他记得很清楚,清楚到甚至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梦中,他在被苏怀民殴打,但他已经长大了一点,开始试图反抗。
只可惜,他还不够大,仍然不是苏怀民的对手。
他被逼到了墙角,被苏怀民掐着脖子,苏怀民另一只手里不知道拿了只鞋子还是什么,劈头盖脸地往他头脸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