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不野(35)

　　见方寻整个人又蔫又乏地拄着脑袋，苏武凑过去问了嘴：“好端端的怎么感冒了？”
　　感冒的原因肯定不能说，方寻摆摆手应付道：“我也不知道，早上醒来就这样了，我鼻子难受死了。”
　　“鼻子不通气能好受就怪了！还有那个酒，你就不能少喝点吗？我就不信你喝少点今天还能胃疼。”苏武看眼方寻昨天关笼子里的三只猫，伸手逗逗了才转头问一声，“你都这样了，今天还能给它们做绝育手术吗？”
　　方寻说了声能，然后抬手用力搓了把脸：“我等会就先把两个公猫的蛋给拆了，剩下那只小三花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再绝。”
　　苏武接一句：“实在不行的话我一会帮你把三花给绝了。”
　　他和方寻两个人都没少带野猫回宠物医院做绝育手术，除了救助站的猫，这附近就没有能从他俩手上逃脱绝育大关的猫。
　　“谢了，就知道你不忍心让我挨累。”方寻开个玩笑，他说完去卫生间起身洗把脸。
　　凉水都没能让方寻精神点儿，最后实在挺不住了，他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
　　这觉睡了三个点，醒来之后方寻开始准备给两个公猫做绝育。至于三花猫的绝育手术，苏武早在方寻睡觉的时候做完了。
　　两台手术总共耗时五十分钟，苏武发现方寻给两只猫做完手术之后精神头更差了，问他要不要下午回家休息。
　　成天请假方寻是真有点过意不去，况且一个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方寻直接说了声不用。他正好要带楼上寄宿在这的斗牛犬出去放风，也能顺便去外面透透气，精神精神。
　　苏武说：“你去吧，顺便帮我带杯冰美式。”
　　方寻点点头，带狗子在外面溜完全圈便去对面街角的咖啡店买咖啡。他点了四杯，宠物医院的人一人一杯。等咖啡的期间手机震了，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牧野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方寻哥，你好些了吗？】
　　【胃还疼吗？】
　　【我三点之后就没课了，我去宠物医院看看你。】
　　方寻真对着这三条微信发呆半天，就一感冒，他在想牧野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指尖本来在编辑框里输了个“好”，可一想到昨晚和今早尴尬的场面，他又把“好”字给删了，回复牧野：【好多了，大热天的你别折腾了，下课了就回家好好休息。】
　　牧野那边只回了三个字：【不折腾。】
　　这仨字直接给方寻怼没话了，一手牵狗一手拎着咖啡往回走的路上，他寻思着来就来吧，左右牧野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今早那个公主抱只是情急之下发生的身体接触，也没必要往心里去。
　　回到宠物医院，大家平分完咖啡没喝上几口，美容师那边预约来洗澡的萨摩已经被主人提前送来。萨摩主人还新养只布偶，一并带来做个体检。
　　这边忙洗狗的洗狗，忙带猫体检的体检，等大伙全闲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点。大家谁都没吃饭，这会儿又聚在一起点外卖。随便点几个炒菜，方寻因为胃刚好所以没要大米饭，而是点了碗粥。
　　美容师说：“喝粥行，病号吃得清淡点比较好。”
　　“我就是感冒，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说得我好像得了绝症一样。”方寻笑着说一嘴，他对这方面没什么忌讳，不吉利的话平时没少说。
　　反倒是乔菲听不过，连忙说：“什么绝症不绝症的，这种话不能乱说。”
　　方寻没忍住笑了，说：“行，不乱说。”
　　然后又把话题转到乔菲婚礼上，问她筹备的怎么样了。
　　想起婚礼乔菲就头疼，本来结婚是件喜事，但筹备工作累得她找不着北，要操心的事多到操不完。
　　“没招儿，婚礼怎么说也算人生一件大事，你要真不操心那肯定不可能。”苏武虽然没结婚，但参加过的婚礼倒不少。
　　那些结过婚的朋友筹备婚礼的过程中个个焦头烂额，没一个不喊累的。不过婚礼当天是幸福的，那些累倒也值得。
　　没聊多久，外卖来了，几个人吃完不到两点。简单收拾一下，方寻上楼看了看几只绝育猫的状态，见它们状态不错，他把手伸进笼子照着猫脑袋挨个挠了挠。
　　之后宠物医院一直没什么人过来，其实很正常，这地方不像给人治病的医院，每天各种病症的人来回进出。到宠物医院来的无非是带着猫狗洗洗澡，打打疫苗做个检查。
　　手术多数是绝育手术，那些肾衰啊肾结石啊，要么就是尿闭的这类常见手术并不是每天都有。
　　当然了，方寻希望生病的猫狗越少越好，他不介意靠着绝育手术活一辈子。就在他以为今天又是不忙的一天时，楼下传来一阵争吵。
　　具体在吵什么方寻没听清，只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什么“心狠”“摔下楼”之类的。想下楼看看怎么回事的同时瞄眼墙上的钟，现在三点四十整，方寻想着估计牧野应该也快到了。
　　下楼下到一半，方寻听得更清楚的是女孩的哭声，女孩怀里抱着的猫下巴全是血，腿估计也断了一条。
　　再结合刚刚听到的那几个字，和站在女孩身边一脸戾气，嘴里不断叨咕着“一只破猫救什么救”的男生，方寻猜测这只猫是被男生从楼上摔下去的。
　　女孩还在哭，在求苏武救救她的猫。
　　苏武说：“你放心吧，我肯定尽全力帮你，努力救它。”
　　他对女孩说话的声音很轻，试图缓解她不安的情绪。见方寻也下来了，苏武朝方寻招手让他过来帮忙。
　　“帮我扶一下猫。”苏武说完又问女孩，“从几楼摔下来的？”
　　女孩说：“五楼。”
　　苏武点点头没说话，不过他和方寻对视一眼，又用不太友好的目光看了眼一直不吭声的男生。
　　行了，就这一眼，方寻就知道自己猜的没有错。
　　猫目前的状态肯定能抢救回来是没错，但救治猫咪的过程中，男生见猫能救活，一改之前向女孩低头认错的表情，反而不耐烦地说了句：“你能别哭了吗？猫又死不了，有什么好哭的？”
　　“你说的是人话吗？猫从那么高的楼上被你摔下来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居然问我有什么好哭的？”女孩从猫被摔下楼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全部挤压在心里，这会儿她真的绷不住了，哽咽地说，“你可以对我发脾气，但是你冲猫发火算怎么回事？多少次了？你数都数不过来了吧？今天没把猫摔死，下次呢？你是不是直接动刀把它砍死？”
　　“你他妈有事能不能回家说？”觉得被女孩在医院当着别人的面斥责丢了面子，男生噌地一下跨步到女孩身边推了下她的肩膀。
　　“你干什么呢？”最先看到男生动手的人是美容师，他肯定不会任由这个男生对女孩胡乱动手，哪怕推一下也不行，所以及时将女孩护在身后。
　　乔菲身为女性更看不得女孩受半点委屈，她伸手搂着女孩瑟瑟发抖的肩膀，让她不要害怕。
　　争吵的声音引来里屋正在为猫咪诊治的方寻和苏武。
　　方寻最看不上对女孩动手，拿动物撒气的那种人。面对这个男生，他自然没给好脸色，态度也很冰冷地问：“你能不能安静些？不能的话你就出去等。”
　　“操，你他妈谁啊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话？”男生跟个痞子似的朝地面吐口痰，接着突然挥手把方寻推到一边指着女孩喊，“你跟我回家，那个破猫要死要活都和我没关系，我们不要了。”
　　“要走你自己走，麻烦你以后也别来打扰我。”女孩甩开男生的手，她坚决不走，也坚持要与男生分手。
　　大家伙也把男生拦住不让他碰到女孩，慌乱间男生突然挥拳打到了方寻的嘴角。本来就是病号还被人打了一拳，方寻抬手在嘴角上摸了一下，心里是真有点咽不下这口气很想还手。
　　可惜本着不在宠物医院闹事的原则，方寻还是忍了下来。但这男生不依不饶，闹个没完。
　　此时的场面真不是一个“混乱”就能形容得了的，这时宠物医院的门又被牧野打开。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见方寻嘴角上面的淤青，他直接拽着男生后衣领把人甩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