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255)
这时,白冰接起电话,下一秒倏地脸色一变,转向容铮说:“老大,外面突然来了很多媒体,我感觉要出事了!”
容铮一愣。
与此同时,孙周兴得意的声音在容铮身后响起:“我想请教下各位领导,人质家属私下和绑匪交易,这是触犯了我国哪条法律了吗?我当时心里所受到的折磨和痛苦不指望谁能感同身受。作为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我愿意无条件答应他的一切条件,别说钱,就算要我这条老命我也满足他们,另外,是他主动提出要这——”
第456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九十八)变故
审讯的刑警抓住话里的漏洞,果断打断他爱的宣言:“所以你就用一车子活人来充当交易物来做交易?我是不是可以把你方才那一番理直气壮的演讲理解为你认为这二十四个人为你的私有物,可以进行随便处置和交易?也就是承认了你非法拘禁,限制他人人身自由!”
孙周兴嘴唇轻轻地一抿,虚握住的拳头瞬间恼怒地捏紧:“什——”
一旁的老刑警在这时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孙总,在您再次大放厥词侃侃而谈之前我觉得我必须提醒你一句,现在可不是奴隶社会,都二十一世纪了,非法剥夺公民身-体自由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羞不臊,您果然是个人物。希望您在法庭上,在法官面前也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做宣言。”
白冰深吸一口气,扭头朝容铮说:“我先去应付媒体。”
容铮朝她一点头,分神看着审讯的刑警和孙周兴唇枪舌战,还来不及从孙周兴那绕来绕去的话里咂觉出那点不对劲的味道,耳边就听李姐继续朝众人说:“也不知道这些姑娘是不是因为害怕,担心被报复,还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被拘禁,还回答的特别条理清晰!我问她们怎么在那辆卡车上,她们说是需要坐车所以得坐车啊,前面又没座位,那就坐货箱咯,还特别宽敞。总之就是一听知道是瞎话,你却拿她们半点办法都没有。对了,我说那个隧道的密室里,发现了有她们身份标识的名牌,你猜她们怎么说?”
容铮的眼皮重重地一跳,还不等李姐说完下句,监控屏幕上的孙周兴抿紧的嘴唇朝一边吊起,突然“噗呲”笑了一声笑了出来,握紧的拳头放开摊在桌上:“原来是这样,警方认为我非法拘禁,限制了这二十四个人的人身自由。天呐,这罪名太大,我可承担不起。”
年轻的刑警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孙周兴,都他-妈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狡辩吗?冬宁那里电话记录着,你给他打电话说是要交易,然后装着二十四个人的卡车出现在交易地点,你敢说这不是你在背后指示司机开车带人去的,你还想脱掉这层干系吗?”
孙周兴朝后放松靠在椅背上,语气十分坦然地说:“不,当时太紧张思绪混乱,我可能记不太清楚谁提出来的,车的确也在我要求下去的,但是指示这话说的不对。”
审讯的两名刑警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到这时候还有闲情玩文字游戏,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明显从孙周兴的坦然态度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谨慎地问:“怎么,难不成你要说那和事情没有利害关系的司机,是出于对你的感情主动请缨去的?”
孙周兴啧了声,嗤笑道:“原来你们警方审讯就是这样没凭没据乱猜吗?”
他手指轻轻一敲,好似早就知道监控前站满了领导,抬眼朝监控望去:“那当然是那些善良的姑娘们主动要求的啊。”
容铮倏地一抬眼,目光好像隔着监控连着光纤穿过屏幕,与审讯室里的孙周兴遥遥对视。
于此同时,李姐也开了口:“她们说,她们在那里工作,和孙周兴是正当雇佣的关系。里面有个姑娘告诉我,她是被家里领养的,在她满十六岁的时候,家里提出想让她嫁给自己的一个亲戚孩子。那亲戚孩子是个智障,二十六了却只有三岁的智力,连上茅房都要人帮忙脱裤子。她不愿意嫁就从家里偷偷跑了,年纪小又没计划,出来后不久随身带的钱就花光了,就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候,孙周兴收留了她,给她提供吃住还有工作。她今天无意间看见电视上的直播,知道这绑匪误会了,本来打算网上澄清,但是有人说绑匪会认为这是假的,会刺激绑匪。于是她们一群人私底下一合计,干脆主动请缨去同绑匪面谈……”
周鹏在旁边惊异地咂舌:“这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吗?”
李姐打开手边红皮包:“我这里还录了音,二十四个人的,口径一致跟训练过似的,真是一点缝都容不得你找,不说了,你们自己听吧。”
她还没把录音机拿出来,容铮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直接开了免提,就听见小武喘的厉害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容队,孙周兴公司刚来了几个人,交来了份标着CNAS的资质证书。他们说那隧道底下是个阳晨药业合作的医学实验室,有政-府给的合法审批手续,还有盖着政-府红章的租赁合同。因为实验的项目停摆,那实验室暂时废弃,之所以那么乱是因为这几天正在移交设备,打扫消毒还没得来及做。那二十四个姑娘就是负责做打扫清洁的工作,名牌就是落在那里,他们交上来的资料里带着雇佣合同……怎么办,容队……冬队、冬队他们的牺牲,就要白白废了吗?”
小武说到这里,轻轻一抽,就在电话那头哽咽了起来。
瞬间,整个监控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变得凝重不安,只有小武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声穿过电波在屋里响了起来。
孙周兴是有备而来的。
容铮锁紧眉,双腮紧紧绷着,他感觉自己胸腔里溢出了一团烫人的火,无处安放那越发升腾的怒气。那怒气越升越高,他攥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就要破皮而出。
这时,埋首在电脑前的多米脸色蓦地变得一片惨白,他扯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嘴唇无措地哆嗦了几下,看着他最心爱的电脑屏幕却像是盯着怪物一样,愕然地伸出手指指着:“老、老大,你看看这个……”
容铮呼吸一滞,那奔腾的怒气瞬间直冲脑门,一把转过电脑屏幕,接着,只听“嘭”的一声重响,冒着青筋的拳头忍无可忍地重重地砸下,厚实的实木桌上应声而裂。
容铮这辈子因为家世学识人脉,常常遇事无往不利,没有一个案子像今天这么憋闷。容铮第一次尝到了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滋味,这滋味逼得他挂在脸上的清冷面具不得不放下,脸色陡然变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页面上打开着一段视频,视频里,一个瘦弱的女人坐在椅子上茫然无措地看着镜头,好半天才找准了聚焦的方向,接着尴尬而害羞地笑了下,低下头捋着刚到肩膀的黑发,浑身上下散发着拘谨和不自在。
随后就听见镜头外有个似乎是主持人的女人用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准备好了吗?”
女人害羞地点了下头,又觉得不太够,小声加了句:“好了。”
女人说得轻声细语,还好领子上夹着话筒,让她的声音清楚的传了出来。
那女主持人说:“昨天下午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直播事件大家都很清楚,这位是直播事件的当事人,也就是绑匪声称的被达胜集团的董事长拘.禁的二十四名受害者之一——刘小姐。刘小姐你好,感谢你接受我们视频的采访……”
李姐刚从医院回来,一口水还没有喝上,感觉去医院这一趟比跑了十次现场还累,还没从那二十四个姑娘带来的阴影里脱开,一抬眼就和画面上的女人撞了个正着,登时阴影铺天盖地地袭了上来,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屏幕:“这、这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有采访?”
没有人有功夫回答这问题,大家都一脑门懵逼,看着屏幕里的受害人刘小姐透过镜头对着他们众人腼腆地笑着,露出左右两边脸颊针眼大的酒窝,只听刘小姐操着带着地方方言味的普通话磕磕绊绊地说:“……我、我都不清楚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个警-察在电视上……抓着我们老板的儿子说……说我们被老板囚禁了,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