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中(158)
罗海一愣,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公文包,这是警局统一发的,老一辈的都有,新人倒是换了个样式,不过八九不离十。
“她一上车就说要去公安局,而且还特地点名要去宾馆路的市公安局。你说一个美女,带着个公文包,要去公安局,她这是要干嘛?”
“你没问?”
“问了啊,我路上问她,一开始她不肯说,我就瞎聊,后来她说漏嘴,说是要去报警,我问她要告什么,她又不肯说。”
罗海心想,多半是嫌这司机呱噪,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说是去报警,正好也可以堵住别人探问的嘴。
“不过她不说,我也差不多猜到了。”司机说,“她看见我挂在后视镜上的全家福,就盯着那照片瞧了半天,之后还问我我家里情况。然后一直夸我老婆和我儿子,我就猜她多半是结婚了,不过老公应该对她不大好。那年头,打老婆孩子多了去了,见怪不怪。我就估摸着吧,她就算报警也无济于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罗海想笑,这司机师傅的推理能力简直海里云里去了,想象力无边无际,一个故事到了最后成了瞎扯,把最后那点兴趣压榨了个干净。正在他不想听下去的时候,后视镜里司机的脸色忽然带上几分迷惑,罗海眉头皱起,接着就听见司机说:“可是,后来事情就不太对劲了。”
罗海抬头看他,就见司机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不安地说:“我把车停在公安局对面的街上,她给了我一百,没让我找钱,就径直走了,我当时觉得钱太多,连忙准备去追,正打开车门,就看见那美女穿过人行道……那天很热,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就在她差一步踏进大门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四五个壮汉,一把抓住她,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太快了,全程……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司机说完小手指还在发抖,罗海回过神:“你没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啊,人家在公安局门口都能把抓走,我一个小屁民能有什么用啊。”
罗海捏了捏手指,沉默半晌问:“那后来呢?”
“不知道。”司机师傅忽然眉头一松,笑了笑,“当时前面有个乘客招手,我就赶紧过去了。后来也没听到什么消息,那女的多半是去上访的,这下被做了吧。所以说,民不与官斗,那都是老祖宗的至理名言。你知道现在的公安局,就是有钱人的地方。那时候那些黑心建筑商为了让农民卖地,啥阴招没使过,说不定那铲车下面就埋着尸骨呢。对了,我听说,咱们这东西岸大桥刚建的时候,用活人祭祀的……”
接下来的就是坊间流传的离奇传闻,可信度基本为零,无外乎是老百姓无聊拿出来瞎掰的小故事,罗海失去了兴趣,低头假寐,司机碎碎念的声音顿时成了安眠曲,让罗海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之间罗海听见司机突然惊叫一声。
接着,猛地一个急刹,罗海差点从后座直接蹿到前座去。这让他倏地从梦中惊醒,突然发现车正停在十字路口中间,十分危险。罗海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出司机的衣服:“你——”
警告的话被堵在了嘴边,罗海愕然看向司机方向盘旁装置的手机架上那巴掌大的屏幕——正上演真人直播秀。
只见两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其中一个正在紧紧地拿绳子捏着另一个人的脖子,眼里满是疯狂,嘴唇朝外喷溅着口水,而另一个正无力地扭动着身体,脸因为快没氧气而涨得青紫。
罗海被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嘀——”
车后传来的鸣笛声猛地把罗海拉回现实,他重新坐回座位上,司机连忙关了手机,那歇里斯底的挣扎声戛然而止,就像是活生生的生命攸地溜走,罗海颤抖着手想要从包里拿出手机。
出租车开始缓缓开动起来,罗海手里的包被他一阵乱翻,一张照片从包里漏出一角——正是刚刚在那荧幕上看见的钱厚载。
罗海心烦意乱把东西收回包里,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司机住了嘴,专心开车,很快车就停在了公安局对面的马路边上。
罗海匆匆下了车,转身付了车钱,直起身准备过马路的瞬间,方才司机的一席话又钻入脑海里。他顿住脚步左右看了看。
四月春暖花开,街上正繁华,涂脂抹粉的美女随处可见,一条街上停着的面包车就有好几辆。
他苦笑了下,那不过是个故事而已,按照司机碎嘴的程度,指不定是哪里听来的坊间小传,想到这里,罗海心里又无负担,大踏步飞快穿过马路,只想赶紧把手里的文件拿给周鹏。
第378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二十)少年罪犯
就在矮胖男人走出大楼,罗海跟他错身走过的时候,容铮正坐在电脑前,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荧幕里每个细节。
市局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全不幸中招,就像是流行病毒一样,全都得了足以瘫痪的重病,不听使唤,无法录下直播视频。
虽然稍后会有网站热心网友将录下的视频上传,可是他们等不了,只能争分夺秒地靠人眼捕捉音频里飞快流逝的细节。
周鹏实在有些受不了,揉了揉酸涩难忍的眼睛,朝容铮看去:“钱厚载不会就这么把孙朝东给弄死了吧。”
“不会,”容铮说,“他不会就这么便宜他的。”
周鹏想了想也是,大费周章搞那么一出大戏,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弄死孙朝东。更何况,孙朝东对陆阳来说意义非凡,对于一个有血海深仇的变态,陆阳肯定愿意手刃仇人。
这么一想,周鹏再次把目光投向视频里,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个人,突如其来地就有了那么点悠闲感,连带着,有些运筹帷幄,干脆起身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居高临下地审查着所有人的工作,不时地名为监督指手画脚。
完全没在意钱厚载和孙朝东的争斗,容铮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囚禁的场所,打算从视频里不为人知的细微末节里寻找到相关的线索。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刚好从17:57跳到了17:58,新一轮秒针开始重新跳的时候,视频里悬挂在天花板的吊灯忽然开始左右轻轻摇摆起来,只见荧幕里昏黄的光线正随之轻轻摆动,一束光恰好斜刺进钱厚载赤红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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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厚载有了片刻怔楞,手里的动作放缓了些,这给孙朝东喘息的时间,他忙大力吸了口气,贪婪地张开大嘴用力吞噬着残留在空气里的氧气,钱厚载随之回神,不过,刚刚的怒气消了大半,此刻勒着绳的手也有些松懈,犹豫地悄悄朝画面左下角瞥去,那里坐着个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行了。”冬宁撩开眼皮低声说了句,“教训教训就可以了。”
好似正中下怀,钱厚载舒了口长气,松开手,半途又有些不甘心,狠狠地朝孙朝东的后脑勺拍了下,再啐了一口,愤愤然地让开。
“嘶——他妈的。”孙朝东咳嗽几声,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浓痰。
这口浓痰的细菌传播速度飞快,只见孙玉芳浑身一哆嗦,边低声哭泣,边商量:“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只要不伤害我,你们要多少钱都行,我不会报警,也不会告诉其他人,求求你们放了我……”
“呸。”孙朝东突然面红耳赤,听出孙玉芳只愿意保全自己的弦外之音,矛头直接从对外转而对内,瞪着孙玉芳破口大骂,“你这没脑子的臭娘们,这时候了还他妈立牌坊呢,这会儿怂了,烂货,就你这风干搓衣板的身材,除了贾杰那脑子灌大粪的家伙会留意,谁他妈乐意看,就是把裤衩全脱了,也没男人硬的起来!”
“孙!朝!东!”孙玉芳浑身气得发抖,红着眼睛尖叫着喷着口水,“你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狗杂种,我就该在你来家里的时候,一手把你掐死。让你这个畜生东西,做那么多变态恶心的事情!”
“嘿嘿。”孙朝东突然眼睛一弯,嘴角一翘,从暴怒中幡然变脸,抿嘴一笑:“这可不是基因突变,毕竟是孙家的传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