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剖白(58)
他蹭了蹭,头发在林煦的脖子痒痒的,有几分撒娇的感觉。
林煦嘴角勾起,摸着江旸的脖子后面凸起骨节。
看到江旸也这样他就放心了,果然恋爱是甜蜜的毒药,吞噬理智和自持,只想放肆沉沦其中,明知这种行为不可取,可还是想放肆一把。
“煦煦,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江旸抬起头,纳闷儿地问,“按理说我也谈过恋爱的,可没有哪次会像这样,让我这样想一个人。”
“你想我?我就在里面。”
“正因为你就在里面我还想你,这才奇怪呢。”江旸叹了口气,把林煦抱得更紧,“你让我离不开你了。”
听到这话,林煦心里莫名一酸,双臂圈着江旸的脖子,轻声喃喃:“我才是离不开你的。”
他说得太轻了,字眼模糊,江旸没有听清,“什么?”
林煦没有回答,转移话题:“不是说要一起听广播剧?”
“对啊,我这不是在等你吗。”江旸把手机拿出来,电量只有百分之二十了,“要不用你的手机?再借用一下你的耳机。”
“耳机在房间里,我去拿。”林煦把手机解了锁,也没看到页面, 自然而然递给江旸,“你先下载下来,帮我保存在本地。”
江旸没来及地说什么,怀里一空,林煦脚步轻快地跑进房间拿耳机。
拿耳机不过是十几秒的事情,也足够江旸打开app把最新一集的内容下载下来。
林煦坐在落地窗的台沿上,盘腿而坐,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把耳机线递给江旸。
江旸没接,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林煦有些奇怪,他家网速很快,下载也就七八秒的事情,不至于一直盯着屏幕。
他凑过去跟着江旸一起看自己的手机,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林煦一看就愣住了。
———是听悦app的本地页面没错,除了新下载的那一集,还有以往五集的集数,而每一集的标题尾端都有一个播放次数。
从第一集 开始到第五集,播放次数全部上千次。
第一集 1539
第二集 1428
第三集 1220
第四集 1178
第五集 1083
第六集 0
林煦大脑“轰”地一声,被一记惊雷震得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
———他大意了,这几天和江旸相处得让他太过放松,以至于忘了这个。
羞耻的秘密被发现,像是被撕下了遮羞布,没有遮挡,一丝不挂地站在江旸面前。
林煦害怕江旸发现自己背地里对他的痴迷,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他喜欢了对方五年,过去那些日子过得是如何颓废的他不想让江旸知道、更不想让江旸知道他成为过自己的养分。
在这段恋爱里,林煦的理智早就不复存在,他想维持最后的体面,至少伪装出平等的关系、在江旸厌弃他的时候不变得太难堪。
这一遍遍的循环播放,代表林煦一次次地渴求和痴恋,是他无处遁形的本相。
林煦背上生汗,动了动嘴唇,声音卡在嗓子眼儿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旸盯着那些数字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上林煦强装镇定的视线,深邃的面容被光影分割,处于晦暗和柔和之间。
林煦干涩的开口:“我……”
“学长,”江旸露出一个如常的笑,轻松地调侃,“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部剧啊,听了这么多遍,这算不算侧面地证明良大选人的耳力不错?”
第40章 【后悔】
没有提自己,也没有调侃林煦播放的次数,而是把一切归根到整个团队和老板身上。
林煦松了口气,目光里还是有几分紧张,“嗯……对,这部广播剧的制作很好,很精良,我……很喜欢。”
“是,我也很喜欢。”江旸神色自若,把耳机戴上,“《棋子》的原著口碑就很好,广播剧不能拉后腿,这段时间最辛苦的就是后期了,他们加班加点,最后是听了很多遍才会交给审核那边。”
他牵着林煦的手,感觉到对方手中汗津津的,不解地问:“你怎么了?手心生汗,你心慌?”
“没有,大概是天气有点热,”林煦觉得有些疲累,躺在江旸的腿上,也戴上耳机。
“这里太硬,”江旸握着林煦发凉的手焐着,“我们去沙发上?”
林煦:“不用了,就这样,枕你腿上,哪儿都一样。”
江旸垂眸,眼睫在眼睑上留下一片扇形的阴影,看不清神色,抚摸着林煦的脸蛋,“煦煦,多吃点饭好不好?”
“嗯?”林煦抬眼对上江旸沉深的目光,“怎么了?”
“你太瘦了,长点肉。”江旸说。
“还好吧?”林煦说,“前两天我称还胖了两斤,已经102了。”
“你这么高的个子,才100多斤,合适吗?”江旸揪了一下林煦的鼻尖,“生活不规律,熬夜又不准时吃饭。”
林煦笑了笑,没有否认,“知道了,听你的,后面我会注意的。”
江旸靠着落地窗外的阑珊灯火,点开了广播剧,手指穿过林煦的发丝,在他的头皮上轻轻按摩着。
林煦舒服地闭上眼,耳机里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血液喷溅、士兵的惨叫,还有震动耳膜的马蹄声。
“父王,”管岄郴稍显稚嫩的音色响起,“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儿臣命小厨房做了一碗鸡汁羹,好歹用一点吧。”
“放那儿吧。”一个苍老沉厚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放下奏折的窸窣声,疲倦地叹了口气。
管岄郴走近,放下吃食,安慰道:“父王,您别太忧心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大哥和二哥不是带兵出征了?他们骁勇善战,饶是对方那个魏徽有多厉害,未必能赢得过哥哥们。”
“你还小,不懂。”寅王说道,“梁国皇帝最是疑心,特别忌惮自己兄弟手握兵权,权柄下移、谋权篡位,这次却让他的亲哥哥魏徽出征,看来拿下我们是势在必行。”
管岄郴呼吸有些重,没有说话。
他年纪小,他的母亲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并不希望他卷入王位的争夺中,故而将他保护得很好。
朝政的事情管岄郴不太懂,这种时候说不上话,也提不出什么可行的建议,只能默默地陪着父王。
“郴儿,你今年多大了?”寅王突然问。
管岄郴的心性单纯,以为寅王只是为了纾解心情,和他闲聊,笑着回答:“父王您忘了,两个月前才给儿臣过了十七岁的生日。”
寅王沉默了一瞬,笑了笑,“是啊,你是本王最小的儿子,这一晃竟然也十七了。过来,让本王看看。”
管岄郴乖乖走上前,任由寅王打量。
“说起来,后宫里的妃嫔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争气,母凭子贵,后半生有个依靠。也就只有你的母亲,对这个半分不上心,只要你安乐无忧就好。”
管岄郴笑了笑,“儿臣愚钝,哥哥们个个能文能武、各有所长,儿臣被各位哥哥和父王、母后宠的就只好躲嫌了。”
寅王摇头,意有所指,“生在皇室,肩负重任,从来没有置身事外一说,这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管岄郴不以为然,搂上寅王的胳膊,“我的责任就是孝敬您和母妃、敬重各位兄长、再带好妹妹们。父王,您了解我的,我对朝政之类的事情真的不感兴趣,再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管哪位哥哥继位都会照顾我的吧,我就做一位闲散王爷就好。”
寅王底底地笑了两声,却没什么笑意,“你啊,所有兄弟里就你会偷懒。”
管岄郴嘿嘿一笑。
兵刃的声音越来越大、淬满鲜血的兵器撕碎了伪装的祥和。
“不要,父王,为什么要让我去梁国?”管岄郴跪在地上,哭得痛彻心扉,“不要去,父王,你不是最疼我吗?现在齐国正在攻打我们大寅,我这一去还回得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