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剖白(29)
林煦沉默不语,没有发表任何想法。
阿良知道他听进去了,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耳机里传来江旸的笑声,他正和邢星录接吻的片段,他们手背都嘬红了,导演回放刚才的片段,指出来哪里不合适,让他们重录。
邢星开玩笑:“旸哥,这个一直录不出导演想要的感觉,要不咱们来一次真的吧?工作嘛,为艺术献身。”
导演也笑了,“这不错,来一次真的找找感觉。省得你们每次嘬手都亲不出那种感觉。”
“得了吧,少占我便宜,”江旸笑骂道,“又不是拍戏,还来假戏真做?反正都是亲,都是喘的,不都是一样的感觉吗?”
导演:“哎,还真不一样。他俩每次接吻的感情的都不一样,得表现出来感情地变化。”
邢星:“就是嘛,旸哥,你可要敬业啊。”
江旸:“滚蛋。”
林煦将江旸脸上的笑意尽收眼底,果茶明明是甜的,他的口腔里却有酸涩的味道。
他不想再看江旸和别人嬉笑的样子,起身离开休息室。
他不可否认的是,阿良说得很有道理,字字戳心。
江旸性格好,没有人不喜欢,他身边的人也更多,邢星和酒吧里的那几位只是一小部分。
他只是江旸众多追求者之一,而且他并不优秀、也不完美。他甚至开口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霸占江旸、妄想让对方喜欢自己呢?
林煦的胸口发疼,他离开了工作室,不想回家可又不知道去哪儿。
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林煦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这么大的一个城市,没有他的一个容身之所。
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的,父母离去、朋友背叛,如今他连爱情都不配拥有。
林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走出阴影,被阿良三言两句都打回了原形。
他漫无目的顺着长街走着,夕阳染出一片血色,灼眼的光线都照不亮他暗淡的眸光。
天色渐深,水蓝的天被鹅绒质感的深蓝渐渐渗透,风起云涌,天空飘着小雨,然后越来越大,很快打湿了地面。
林煦回小区时是晚上八点过了,他从市中心走到郊外,等身上被淋透了才恍惚反应来自己的情况,手机没电,他在路边等了半小时左右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瓢泼大雨冲刷着地面,林煦的身上滴着水,站在电梯间里都在地上留下一大片水渍,苍白的脸色不见血色,嘴唇冻得乌青,双手的纱布又湿了,本来已经不疼的伤口又被弄出了血迹。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林煦走出去,身后的地面留下蜿蜒的水痕。
他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呆呆地看着坐在走道上人影。
那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从地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立马让狭窄的走廊拥挤起来。
“林煦。”感应灯随着这声称呼亮起来,江旸看着如同落汤鸡般的人,眉头紧紧皱着,紧盯着林煦惨白的脸,生气又关切,“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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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受一遇到事情就喜欢自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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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洗澡】一更
本来约好一起走,等江旸工作结束去找林煦时才得知他早就离开了。
一声不响,也不发个信息,江旸以为他有什么急事,没有计较,骑着车往回赶。
可林煦根本就没回家,江旸拿出手机给打电话显示关机的状态。
江旸先开始没留心,回到自己家里点了个外卖,坐在客厅里看《棋子》后面的剧本,一边练习台词一边留意门外的动静。
直到窗外传来雨声,雨势凶猛,很快变成了倾盆大雨,砸得窗户哐哐作响。
江旸的不安越来越大,他记得林煦是没有带伞的,那人状态不好,思绪明显是混乱的状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商店买伞,伤口如果碰了水应该会更严重。
他的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黑字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雨声太嘈杂,让他无法听清门外的声音,没法判断林煦是否回来了。
江旸看了一眼时间,索性打开门去林煦门口等,人回来了也能第一时间看到。
走廊的感应灯自动熄灭,在黑暗中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每分每秒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江旸又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的耐心耗尽,打算出去找人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林煦带着一身的雨水出现在眼前。
林煦从头到脚湿透了,头发软软地贴着头皮,身体是被雨水浸湿的寒意,嘴唇发青,水不断地往下淌,最醒目的还是包着纱布的手,掌心又浸出了红色。
江旸看到林煦这副样子,心口被扎了一箭似的,又痛又麻,也又气又恼。
“你干什么去了?”江旸等不到他回答,走上前,攥着他冰凉的双手,“你有伤知不知道?你真的想报废双手吗?还是觉得男人有疤才酷?你是作者,你靠着双手吃饭,你手废了还怎么打字?怎么写小说?”
面对江旸的质问,林煦答不上来,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眶越来越红。
江旸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慌了,跟泄气皮球似的,再大的火也不发不出来,狼狗又变成了忠犬,声音软下来,“学长,对不起,我不是刻意冲你发火。”
“你状态不好,不愿意说我也不问,可你不能这么糟蹋自己。”江旸无奈,“你有什么心事可以给我说,我愿意听。但总这么伤害自己算什么?身体是自己,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林煦的心狠狠地拧着,他看着江旸焦急又紧张的神情,有一种被爱的错觉。
这样的关怀太陌生了,让他不知道作何反应才是正确的。
江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这次里面饱含的担忧和怒火,让林煦冰冷的心脏渐渐回暖。
“对不起。”林煦不敢看江旸,手腕就这么被他拽着,也不敢缩回来。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自己的身体。”江旸叹了口气,拉着林煦的手不放,“我们先进去吧,我帮你洗澡换药,再耽搁下去就要感冒了。”
林煦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的变化,他瞪大眼,难以置信:“你……帮我洗澡?”
江旸蹙眉,“你还想手恶化?”
林煦答不出来。
“快开门吧。”江旸催促道。
林煦把手指贴上指纹锁,“咔嚓”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乐乐第一时间冲过来想往林煦身上扑,可看到他的一身水,跑到门口就停住了,站在不远处冲他俩摇尾巴。
江旸帮林煦拿拖鞋,嗤笑一声,“你看,你家狗子都嫌弃你这样子。”
林煦打了喷嚏,想去鞋柜里给江旸拿拖鞋,“你穿……”
“我不穿,”江旸光着脚,拉着他往里走,“你家浴室在哪儿?先洗澡,然后我给你换药。”
林煦又打了个喷嚏,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指了指右边。
江旸把人带进去,打开花洒让水冲着,然后站在林煦面前想帮他脱衣服。
林煦不由得后退一步,慌乱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已经感冒了,再不洗个热水澡,可能你会发烧。”江旸好商好量的说,“你的手不能再碰水了,我帮你快点儿洗完。”
花洒里的水由冷转凉,热气在封闭的空间里升起,空气变得湿润,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子。
林煦的身体发冷,可脸颊烫得厉害,他没有办法拒绝江旸,可羞耻的心情让他做不到坦然。
记忆里,最后一次不着寸缕的对面别人是小学二年级,他和杨小凌玩儿的时候摔进了泥巴潭,放学回家正好碰上父母出差回来,林父看着他满脸泥浆的样子笑开了花,把他带去浴室好好地洗了个澡。
那是林煦印象中第一次和爸爸开怀大笑,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他的父母常年出差,忙于挣钱,相处的日子少之又少,感情还不如照顾他的保姆阿姨来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