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圆(63)
几人吵吵闹闹、插科打诨,吃到后来餐厅里人都不剩几个,唐衍和张成却反倒说饿了,嚷嚷着要跑外面吃宵夜去。
沈栖今天大喜大悲心情起伏过大,到了这时候其实已经很累了,不太想去吃什么宵夜,但见顾砚答应的很痛快,他便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他珍惜和顾砚待在一起的每个机会,再累也情愿强撑着。
几人吃的就是路边的大排档,羊肉串牛肉串培根卷油面筋……胡乱点了一大堆,又叫了几罐冰可乐,边撸串边继续胡天扯地瞎聊天。
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外出吃宵夜的人相较前几个月来说变得更多了,拥拥攘攘的占满了桌。
“欸我刚才忘了问,之前不是晓磊你说要跑顾砚公司去给他当小设计师么,怎么现在改成沈栖了?”
气氛逐渐上头,话也跟着多起来,张成不知怎么就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
一时之间除了他之外的四个人都顿住了动作,唐衍在桌子底下朝他踢了几脚,挤眉弄眼的暗示他别再说了。但张成显然没注意到他,二傻子似的还等着两人给他答疑解惑。
没救了。
唐衍放弃挣扎,跟着偷偷打量另外几个的神色,打定主意一旦张成挨揍,他第一时间就跑,避免殃及池鱼。
但有谭晓磊在,打当然是不可能打起来的,他挑起唇角轻轻松松就把这很尴尬的一茬给化解了:
“我倒是想啊,但人顾总监看不上我,大概是嫌我这个历史老师不专业吧。”
他手里那罐可乐已经喝完了,桌上只剩下了几个空罐子,他于是起身转去旁边的饮料柜里重新拿了几罐,往每个人手边丢了一罐,视线往沈栖那边瞥了眼。
“至于沈哥,人往高处走,顾哥公司既然招人,他干嘛不去啊,对吧沈哥?”
沈栖捏着可乐罐,很浅的眯了一口。他有感觉到谭晓磊扫过来的视线,但没抬头,“是啊,有机会我为什么不争取。”
这句话有意无意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单说工作,还是另有所指,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莫名又紧绷起来,谭晓磊习惯性的耸了下肩,没再说什么。
而顾砚始终低头啜着手里的饮料,一言不发。唐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简直无比纳闷——怎么好像我居然是最尴尬的那个?可这是为什么呢?
“草你妈!看什么看呢,老子女朋友也是你能看的?”就在这时邻桌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紧跟着一个酒瓶被砸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四下弹开来,有一片甚至弹在了沈栖小腿上,他下意识缩了下脚,表情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茫然。
被骂的人脾气也冲,闻言立刻回骂了回去,两边谁也不肯退让,你骂我妈我问候你祖宗,一个个都掌握了国骂的精髓,粗着脖子大声叫骂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方先踹了桌子,本来还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因为这一脚登时转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周围的食客怕被殃及,纷纷起身躲开,只有沈栖还傻乎乎坐着,心里乱糟糟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愣着干什么,快躲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又冷淡的声音,紧接着有人扣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两人迅速退到一边,下一秒一个空啤酒瓶就砸在了沈栖刚刚坐着的那张凳子上。
摔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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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小海星,球球评论~
(接下来两周,本来说一周四更,决定改为隔日更,啾咪)
第61章
只差一点点,我就该脑袋开花了,好险。沈栖心想。
但比起这个,他更在意那个仍旧握着自己手腕的人。
他顺着那只好看的手腕向上看,见到的就是顾砚干净利落的下颔线。
顾砚这时候也在看他,面部肌肉咬得很紧,沉如墨的眼眸里闪着寒光。
沈栖敏锐的察觉到他在生气。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是不是自己又什么时候惹到了对方。
“站好。”确认这个位置不会再被殃及,顾砚才松了手。沈栖捏了捏手指,垂着脑袋,很轻的“噢”了一声。
而后抬手去摸顾砚刚刚捏过的那截手腕——那里似乎还留着对方手掌的温度,那块皮肤烫得像是马上就要灼烧起来,让他的胸腔里似乎也烧着一捧滚水,噗嗤噗嗤的冒着热气泡。
他不合时宜的想,顾砚大概还是有些在意他的,不至于对他见死不救。
混战越来越激烈,波及到了整个大排档,胆子小的食客趁乱跑了,胆子大的躲在一旁看热闹,老板和小工听到动静从后厨跑出来,围在一边想劝又不敢劝,急得都快哭了。
“我已经报了警,”谭晓磊他们仨本来退在另一边,这时候走过来,晃着手机朝顾砚和沈栖说,“那怎么着,要不咱们撤了?”
“走走走,赶紧走,拳头不长眼,待会儿别无缘无故挨一顿揍!”唐衍催促说。
张成也赞同:“对对对,赶紧走,我可不想吃个宵夜还要进医院,这都什么人啊,我就说不该吃什么大排档,这特么的,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草了!”
也不知道张成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这话刚说完就有人朝他们扑过来,手里的半个啤酒瓶直晃晃的扎向走在最前面的沈栖。
偏偏沈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木愣愣的低着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危险。
唐衍吓得心脏骤停,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沈栖!”想要做什么却已经来不及。
“小心!”而跟在他身后的顾砚紧追两步,在那个碎酒瓶扎进沈栖眼睛里之前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那个酒瓶便顺势拍在了他后肩上。
顾砚吃痛得闷哼一声,更紧地抱住了怀里那人的后脑勺。
“顾砚!”沈栖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知道他有多想念顾砚的怀抱,此时此刻终于如愿了,他却一点都没觉得开心,反而很快挣脱开来,着急忙慌的去检查对方后背的伤。
一摸却摸到满手的血,眼眶立马红了,声线颤抖得厉害:“顾、顾砚、顾砚你流血了……”
唐衍他们当然也看到了,张成顺手从旁边那桌抄起一个酒瓶,在桌上拍碎了,面向刚刚打伤顾砚的那人:
“草了!老子弄不死你!”
现场太混乱,那人已经鲨红了眼,下手不分敌我,逮着人就打,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认错了人。
但打都打了,也不差这几个了,又被张成激起了火气,于是提着嗓子骂道:“妈的,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老子先废了你!”
张成是个纨绔,吃喝玩乐他在行,打架却是不行的,狠话虽然已经放出去了,人却始终没动,跟那人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僵持着。
“有种、有种你过来!”
沈栖把顾砚拉到一边,然后从张成手里把那个碎酒瓶给接了过去,紧握着朝那人走过去。他目露凶光,脸上透着从未显露过的狠绝。
唐衍被他这表情吓到了,拉住他胳膊问:“沈栖,你要干什么……”
呜哩呜哩呜哩——
警笛声由远而近。
“快走快走!警查来了!待会儿别把我们也一块儿带走!”张成在后面催。沈栖咬了咬唇,顿了下脚步,但没往回走,挣开唐衍的手,又朝前迈了几步。
而对面那人也绷紧了身体,双目赤红,随时预备着动作。
“松手。”这时候突然有条胳膊从沈栖身后越过,覆在他手掌上、握住了那个碎酒瓶。冷淡的香水味萦绕在沈栖鼻尖,混着挺重的血腥味。
这其实算不上一个拥抱,但两人的身体贴得那样近,顾砚的心跳就砸在沈栖的后背上,砸得他半边身体缓缓卸了力。
而顾砚又重复了一遍:“松手。”
他手劲很大,捏得沈栖有些疼。
低沉的嗓音仿若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沈栖头脑中一片空白,依言松开了手。
那个碎酒瓶便落进了顾砚手里,被他往随意的丢到一边。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男人戒备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跑了。“呸!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