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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76)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2-04-11 08:50 标签:HE 年下

  削薄的肩背和圆润的臀部总会招惹视线,有客人刚给出小费便故意打翻陈谴的冰水,冰球滚落砸在脚背很疼,冷水泼湿了胸前的布料,滴滴答答往下淌。
  陈谴很久没有这种烦躁的感觉了,对这个工作的厌恶近乎到了一个生理性反胃的地步。
  他拨开客人伸来的手,明知不是自己的错,还得赔着笑说要回休息室处理一下。
  他没回休息室,身旁经过个服务生,他拿走人家托盘上的小白啤去卫生间,边往最后一个隔间走边咬掉瓶盖儿,踹上门,他将白啤倒进了马桶里。
  马桶盖阖上,陈谴坐到上面,解开腰间带子,岔腿踩住门板,然后拿酒瓶给自己扩。
  今天是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外面那么喧嚷,陈谴却游离在疯闹世界之外,无比冷静地给徐诀打电话。
  徐诀的声音钻进他耳朵,他好像平静了一些。
  陈谴问:“你在外面背单词吗?”
  现在才九点多,按理说不会那么早,他却在徐诀的否认之外听到了三两醉汉的对骂。
  他攥着手机笑了笑,左手握着酒瓶转动,撒着顽劣的谎:“我又被人下药了,现在躲卫生间里,好难受。”
  不出两分钟,他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微乱的喘息,徐诀敲响了门:“陈谴!”
  “咚”的一声,陈谴扬手将瓶子抛进废纸篓。
  门没锁,陈谴用脚尖勾开放人进来:“喊那么大声,生怕没人知道我躲这来?”
  徐诀从会所外面一路横冲直撞过来的,气儿都没喘匀,瞧见眼前此般好景直接打了个嗝,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在门外戳了维修牌子,没人会进来。”
  “是嘛。”陈谴脚下施力,再次把门给推合上,抬手指向置物架,“那里有指套。”
  指套是给一些客人以备不时之需,谁能想到现在会派上用场,陈谴抱着腿,扬起脖子时舒服地闭上了眼,半张的嘴边逸出长长的讴吟。
  满足完,他推着徐诀的肩膀对调位置,蹲身帮对方吹了一发。
  明明是该快乐的事儿,徐诀心里却有点难受。他抬手抚上陈谴的头发,平时都是陈谴这样摸他的。
  “嗯?”陈谴抬起眼帘看他。
  唇钉真的会要人命,附送上这个眼神,徐诀根本无法克制。
  他压着声儿,问:“以后能不能避免被人暗算的情况?”
  这是第一次,陈谴咽下了,趴在徐诀腿上笑着回答:“除非我辞职了。”
  泼湿的衣服被夜风一吹就干了,那晚下班算早,两人去看了电影,挺有趣的喜剧片,放映不到一半,徐诀却感觉左肩微沉,陈谴挨住他睡了过去。
  徐诀心头乱跳,目光从荧幕上倏然坠落,手从爆米花桶里抽出来,偷偷握住了陈谴的右手。
  初夏的夜晚,是影厅的丝丝凉气,是惹人哄笑的台词,是蹭满手背的爆米花香。
  徐诀心想,原来自己也好没见识。
  假期之后,时间好像按下了快进键,高三在即,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越来越多,班级里怨声载道却唯有听从。
  陈谴不让徐诀来接下班了,让人下了晚修就赶紧回家休息。
  偶尔陈谴也会下一次早班,锅里熬一盅汤,有时偏咸,有时偏淡,但徐诀每次都会喝完。
  抽屉里的烟只剩一包了,名片却没再增多,陈谴拿起最上面的那张看了看,湃恒科技,孟总,后边那串联系方式他背得跟备忘录里的资料一样熟,手指在拨号盘上戳下数字却始终摁熄了屏幕。
  他总会想起徐诀在隔间里看他的眼神,他解读为难过和疼惜,但那时候徐诀背着光,陈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高二在蝉鸣中结束,别人拖着书箱哄哄闹闹搬离教室,升高三就不在这幢楼了,教室得清空。
  邱元飞抓着卫小朵的手大声说:“女朋友,下学期我要跟你坐同桌!”
  卫小朵赶紧捂他嘴:“你疯啦?被白娘子听到不怕劝分啊?避嫌懂不懂!”
  邱元飞指天誓日:“避嫌就避嫌,但劝分没用,我邱元飞喜欢卫小朵一辈子。”
  徐诀抽空插一句嘴:“我也喜欢姐姐一辈子。”
  卫小朵撺掇:“有本事到姐姐面前说!”
  桌面的便利贴被徐诀撕下来了,没损坏一个边角,对折两下放进笔袋里。
  桌上还躺着张巴掌大的纸条儿,徐诀刚画好的,上面是咬着玫瑰的小柴犬。
  纸条儿中间字迹张扬,三个大字为“入场券”。
  下面小字为时间,写的是7月22日,今年的大暑之日。


第61章 好喜欢你
  七月中旬,HALO摄影展在市美术馆展览部举办开幕式,界内众多大腕儿莅临现场参与评审,前来参观的人身份各异,将馆内挤得水泄不通。
  烈日当头,陈谴出门时扣上了徐诀的棒球帽,到馆内也没摘下来,就站在人群密集圈外远远地看,像个蹭课的学生偷偷吸收资深摄影师的金句点评。
  俞获的作品备受好评,衣着单薄的吉他手坐在破碎的世界里孤独演奏,闭眼不见落日,海风在发丝调皮,他融入即逝晖光,手抚布满裂痕的乐器,脸上却只有享受。
  不知是谁低呼:“这不是阮渔吗?”
  继而人声骚动,著名的创作歌手去世五个月整,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画面之震撼无不让人想起他死前发布的最后一首歌。
  在场的媒体人纷纷按下快门,争发第一手新闻,同时作品下方标注的摄影师名字也被小声议论,当中好坏掺半。陈谴给俞获发了个短信,压下帽檐离开了美术馆。
  这张之前未公开过的照片势必会在网上掀起巨浪,但兴许不是坏事,阮渔在与自己极不相称却最渴望的炙热夏日中被人们记起,同样给生前认定彼此有缘的俞获也创造了一份机遇。
  回家摘下帽子,陈谴拿上衣服去浴室冲了个澡,六巷的屋子一到夏季就格外闷热,他只爱套个宽松的T恤,丁裤的绑带都不想系太紧,嫌勒得慌。
  光着两条白晃晃的腿窝沙发上,陈谴摸过两本摄影杂志翻阅,捻着折角掀到刊登了他投稿作品的位置,他注视良久,浅浅地叹了一声。
  午后容易滋生乏意,陈谴换了个姿势,后颈挨上沙发扶手仰躺,举着杂志翻过一页。当中有幅作品的摄影师在今天的展会上也有新作展出,距离这本杂志发售的日期已过去三年多,有志者谁都会在领域里发光发热,只有他守着往日的丁点荣誉仿佛就能满足一辈子。
  捧杂志的手逐渐无力,或许是阳台拂进的热风捣蛋,啪一下将杂志拍在胸膛上,陈谴难得闲适,就着沙发松软,被远处车流声催入了眠。
  睡得太沉,没听到楼下人为车位争执,没听到邻家炒菜叮叮当当,连自家门开门闭都他妈没听到。
  徐诀摸电灯开关的手一顿,透过衣帽架的空隙瞅见了沙发上熟睡的人。
  他踩掉球鞋,蹬上拖鞋放轻了脚步,卸掉书包,将打包的两份饭搁茶几上。
  杂志垂在沙发沿快要滑落,徐诀抬手按住,翻到前一页被折过角的位置,将起了毛边的折角掀下压平,轻手轻脚合上杂志放到边上。
  斜阳只青睐屋里一角,在它的盲区,徐诀扒住沙发悄悄俯身,直至呼吸交缠,他与陈谴鼻尖相触,两人的嘴唇却始终保持分毫距离。
  心跳剧烈得几乎要把人吵醒,徐诀掌心蒙汗,猛然拉开两人距离逃窜进书房,明明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了,偷个吻却还是不敢。
  昏暗中,陈谴掀开眼皮,不露声色看着徐诀傻站在书房门口,窗外的残阳抓去他鬓角的细汗。
  日光偏移,徐诀总算有所动作,脱去上衣胡乱抹了把胸口后背的热汗,肌肉牵动出完美的线条,陈谴一时受蛊,感觉由他掌镜拍下来应该也不比摄影展的那些作品差。
  可大概没一个人会理解他的作品用意,表面欲望之外更多的是暗自心动,不是产生于今日黄昏,而是一朝一夕与日俱增,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喜欢得挪不开眼。
  徐诀抓着手机返回客厅,陈谴忙闭上眼装睡,感觉到对方在地毯上坐下,沙发沿凹下一块,估计是成了徐诀的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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