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有为/替身难为(30)
而替人完成这些,不光是精力的损耗,更是违背常理的存在。
原嘉逸猛然回头看向他。
Chapter26
心虚所带来的慌乱导致原嘉逸无暇去质问薄慎言为什么会翻他的电脑,只琢磨着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没法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进行辩解,默默低下了头。
“对不起,薄先生。”
“是冯……你们医院的领导给你提供的实验资金?”
原嘉逸没听清他短促的发音,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其实是盛江河,并且无论他代写多少篇,也得不到任何所谓的酬劳。
从华中大毕业之后,原嘉逸本想留在渝城的三甲医院做个普通的主治医师,最主要的就是照顾周身后遗症的原淼,可是盛江河强行将原淼带到北城囚禁起来,逼迫他成为盛澜的移动供血包。
以至于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妈妈究竟被关在哪个医院做治疗,碍于这致命的弱点,他只能听从盛江河的命令,给有钱人家的子弟写一些影响因子不是极其出众的SCI论文,这样一来,盛家的合作伙伴便越来越多,盛氏集团的财路也被彻底打开。
听到薄慎言这样问,看起来像是会帮他伸张正义的模样,原嘉逸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冲动地脱口而出。
是盛江河,是盛澜,做这些事,并非他本意。
可转念一想,做了就是做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这些东西都是从他的手中写出来的,无从狡辩。
索性就应了吧。
薄慎言喝了口水,沉默地看着原嘉逸。
代写论文,毕竟处于法律和道德的边缘地带,况且他帮忙代写的那种人,根本不配得到这些荣誉。
而他最厌恶的,就是小偷小摸,背弃人常之事。
原嘉逸低垂着头,时不时捂嘴轻声咳嗽着,满脸难堪。
“先把衣服穿上。”
他低头的脆弱模样看起来和盛澜更像了,薄慎言实在没办法狠下心继续质问。
“谢谢薄先生。”
原嘉逸吸着鼻子走到沙发边上拿起外套,匆匆拉好拉链,又回到刚才的地方站着不动。
薄慎言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当我罚你站呢?”
规规矩矩罚站的青年疑惑地抬起头,难道不是吗?
“以后不要写了,我给你钱,”薄慎言轻拂了一把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阳光将他的耳垂照得发红,“不用还的那种。”
原嘉逸嘴角弯起弧度,很快又抿回平淡,颊边的淡红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好……但是,那我也会努力还给您的。”
他看着薄慎言明明很热心却装出一副别扭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上午在后院里,奶奶对他说过的话。
“言言是我的心头肉,他从小就乖得很,也爱笑,性格善良,他妈妈身子弱,偏生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外面胡搞,你们爷爷已经尽力用钱去安抚那些小明星不要再觊觎薄家少奶奶的位置,却还是被他弄出了个私生子来……”
原嘉逸记得自己听到这里的时候,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险些将热烫的茶水泼了出来。
也许有个私生子这种事,对盛家来说,也像奶奶说得这般困扰,所以盛澜才会那么绞尽脑汁地刁难,无非是想捍卫自己正房儿子的地位。
“那对母子俩,是我见过最歹毒的人了。”
“他们让言言的爸爸,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带他们回老宅,当着言言妈妈的面儿在家里肆意妄为,我那宝贝儿媳妇,脾气虽好,但性子刚烈,更何况遇到这种窝心事,一气之下,拿着刀就抹了自己的脖子。”
“恰好被放学回家的言言看到。”
“他抱着他妈妈的尸体,哭到晕过去都没有放手。”
原嘉逸惊得握紧了拳头,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那之后,言言真的像变了个人一样,只有面对我和你们爷爷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笑的模样。”
“这孩子,真的太苦了,所以澜澜……还要拜托你好好照顾言言,如果他有什么不听话,不懂事的地方,你可以打他骂他,但千万,不要再抛弃他,让他一个人了。”
听到这里,原嘉逸缓缓吐了口气。
他也是一个人。
如果能有人同他作伴,或者愿意和他作伴,其实也挺好的。
“奶奶,那您和爷爷真的不介意薄先……慎言和一个男人结婚,这辈子都没办法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秦月娥看着远处的枯树,眼神中是阅尽千帆的怅然,“我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他让我的言言家庭并不幸福,这就是造孽。”
“不要也罢。”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题太过压抑,转头笑着说道,“澜澜如果喜欢小孩子,你们可以去福利院领养啊,既圆了梦,又能解救有困难的稚童,多好的事啊。”
“奶奶,我也这么觉得的,”原嘉逸放下茶杯,给奶奶掖掖被角,笑眯眯地说道,“我努力赚钱,到时候多养几个孩子,教他们唱太奶奶喜欢的歌好不好?”
耳边奶奶的笑声被薄慎言的声音打断,原嘉逸回过神来,“怎么了薄先生?”
“我说不用还,”薄慎言有点不高兴他的心不在焉,语气很不好,“想什么呢你。”
薄慎言总是一副暴躁的样子,可却从来没有拒绝过把钱借给原嘉逸医治原淼的事。
可能他的内心里,关于母亲这件事,是一种缺憾,他心底的善良促使他帮助原嘉逸挽留着母亲的生命。
失去至亲的痛,他不忍再让别人也遭遇。
原嘉逸眼眶微微有些发热,认真看了薄慎言一会儿,淡淡地垂下眼睛。
晚饭被迫喝了两大碗羊肉汤,原嘉逸觉得自己从头到脚散发着一股膻味儿,凑近到薄慎言肩膀边嗅了嗅,发现他身上的味道也不轻,这才抿着嘴偷笑起来,心中平衡了许多。
接下来的两天,秦月娥亲手给原嘉逸做了各种各样自认为拿手实则难以下口的菜式,饶是原嘉逸那么能吃苦且不挑食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辟谷保命。
短暂的假期时光结束,原嘉逸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药材迈上了车,趴在车窗上一脸不舍地看着两位老人。
“澜澜,以后你可要常回来看看我们啊,”秦月娥拍拍原嘉逸的手臂,“还有,要是言言惹你生气了,你也回来,奶奶给你做主,让爷爷打他。”
“知道啦奶奶,他不敢惹我的。”
原嘉逸努着嘴朝薄慎言挥挥拳头,回过头看着秦月娥,得意地笑眯了眼。
又说:“爷爷奶奶,您二位一定要保重身体,下次我来的时候,请教我打太极哦。”
薄慎言配合地连连摆手,“奶奶放心啦,我怎么敢欺负他啊?”
寒暄过后,薄龄又催着二人趁天色还亮,早点回家,他还要带着奶奶去前院跳广场舞,薄慎言这才驱车离开。
“薄先生,先去把糯米它们接回来吧。”
原嘉逸低头认真地系好安全带,又顺着带子捋一把,抬起头挑着眉梢向薄慎言提议。
从上车开始,薄慎言就在用余光时不时地瞄他一眼,此时目光还没收回来,就对上了原嘉逸朝他看过来的眼神,不由慌忙地避开视线。
到了嘴边的那句‘听你的’也变了味道。
“……嗯……随你。”
二人走进寄养中心,还隔着玻璃,趴下就认出了自己的主人,兴奋地在玻璃房子里跳着叫出声。
糯米像看傻子一样歪头看它,尾巴尖一下一下地轻翘着,明显也很开心。
门刚一打开,趴下便踩着糯米的脑袋当做跳板,首当其冲地狂奔而出,噌的一下跳进俯身来接他的原嘉逸怀中。
薄慎言走在他后面,瞅着原嘉逸仍旧有点跛的腿脚,眉头微皱。
原嘉逸抱着拱个不停的趴下笑得不行,“你这小崽子,怎么偏朝我怕痒的地方拱……”
薄慎言单手托着犹如老僧入定般的糯米,低头看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