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骨藏身(45)
“等到客户有需求的时候,这个长大的供体就会献出新鲜的腺体。再然后,为了让客户没有后顾之忧,作废的供体就会被销毁。”
谢争很有兴趣似的听着,甚至开始好奇地发问:“你是说,Cycler会控制一些人帮他们养大所谓的供体——像你这样的试管婴儿。腺体移植之后,就把这个供体杀了,是吗?”
孙可文好像已经不再对杀与死有任何恐惧了,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谢争示意他继续,他就顺从地接着讲:
“满家的腺体基因里有癌变概率。所以他们在备孕的时候,就找到了Cycler,选择了这项私人定制服务。我就是这么诞生的。”
“我的父母起初的确是为了钱,生下我又把我养大。因为我爸……本来也就没有生育能力。但我妈在养大我的时候没有告诉过我,我其实只是一个定制的供体。”
孙可文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气息微乱,不得不稍微停下。谢争很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转而问另一个问题:
“那在你被带走做手术之前,没有接触过Cycler的人吗?”
孙可文沉默了很久,久到单面玻璃外的岑卯忍不住换了个姿势,才开口:“见过。”
谢争好像并不意外,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证物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拿到孙可文面前。
“是这个人吗?”
孙可文干枯的眼像两道被红色藤蔓缠住的深井,露出一点幽微的光。
“……是。”
岑卯好奇地凑近了玻璃,想看照片上的人究竟是谁,被莫恒舟在后头拽了一把才退回来,不满地瞪他一眼,又被莫恒舟过于严肃的表情梗住,差点打了个嗝。
而那边的谢争仍然只是点点头,收起了照片,问:“你有别的关于Cycler的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孙可文凝视着谢争,又或者只是迎接谢争的注视,许久,动了动嘴唇。
谢争的眼睑微微轻垂,孙可文说:“没有了。”
谢争像是确认什么似的,仔细看了看孙可文,才放轻了声音说:“你的状态看上去不大好,今天可以先问到这里。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次传唤你。”
孙可文没有任何动静,目光死死锁在刚刚传出满小烈声音的播音器上,在谢争的手握上门把时忽然开口:
“不止我一个。”
谢争的手停在冰冷的金属把手上,并没有转身,而孙可文磨穿砂纸一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楚地传到了聆讯室两人的耳中。
“这项服务已经停止了。但在那之前,他们做了不止一个像我这样的供体。”
孙可文看着谢争的背影,很慢地说:
“这是我从那个人身上……听到的唯一的信息。”
谢争等他全部说完,才缓缓回过身来,线条锋利的眼角很轻地展开,欣慰似的,对他一笑:
“谢谢你的配合。”
第26章 06D
谢争推开聆讯室的门,目光很快地锁定在回头看他的岑卯身上。他下意识向前,就看见岑卯向他扑过来。
以往的谢争总会停下,等岑卯像要摔倒一样毫无保留地冲进他怀里,但这次却无法抑制似的,往前多走了一步。
他的身体和岑卯撞在一起,严丝合缝的,没有留任何间隙,仿佛天成,又像是经过无数次演练的成果。
岑卯有些疑惑似的想要抬头,却被谢争不轻不重地按住了肩背,只能把头埋在人怀里。
岑卯听见谢争的心跳声,眨了眨眼,不再使什么力气,把只有自己知道的吻送到恋人的胸口,然后问他:“可以下班了吗?”
谢争点头,那边的莫恒舟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说:“你们说什么鬼话呢?拿到这么重要的线索现在下班?”
谢争的眼神和平时恰到好处的礼貌相比有些过分冷漠,揽着岑卯转身向外走,丢给莫恒舟一句:“要加班,让宋宁直接给我们打电话。”
说完,又很轻地添了一句:“要是他现在有时间的话。”
莫恒舟心头蓦然升起一阵凉意,等谢争带着岑卯消失了,才倒吸一口气,飞快地拨通宋宁的号码。
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响起来,莫恒舟才稍稍松了口气,跟他迫不及待地汇报了刚刚孙可文的口供。宋宁问了几个细节问题,莫恒舟很快地回答,着急地讲出自己的重点:“谢争和岑卯下班了!就这么!下班了!”
“到点儿了,下班就下班呗。”宋宁没什么所谓似的:“你急个什么劲儿?”
“不是,第三种交易就这么出来了!纵火案的对象很有可能跟定制的人体供体有关系!不赶紧接着查吗?”
“哦,那你跟齐乔安排一下,看看其他六个死的是不是都是用的定制的腺体。”宋宁随意地应,直接把莫恒舟噎了回去。
“老大,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莫恒舟的眉头拧了起来:“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儿也不惊喜呢?”
“惊喜什么?你过生日也有人送黄图给你啊?”宋宁那边好像点了根烟:“老老实实干你的活儿,人家小两口不用加班也能干完活儿是人家的本事,你少逼逼。”
莫恒舟吞了好长一口闷气,懒得再讲下去,直接扣了电话。那边和满小烈录完对应口供的齐乔推门进来,看他憋得够呛的脸色,笑了:“怎么着?信息量太大吃不下?”
莫恒舟给他一记白眼,干巴巴地问:“加班吗?”
齐乔一愣,觉得他很奇怪似的:“这肯定不能走啊!”
又很快反应过来什么,问:“哦,小谢跟岑卯走了啊?”
莫恒舟微微眯起眼,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好像也不惊讶啊?”
“岑卯前两天好像说过,明天要去参加谢争的一个什么同学会,今天得早点走。”齐乔拧开一瓶优酸乳,灌了一口,露出牙酸的表情,悻悻放下,又用迷惑的眼神看莫恒舟。
“他俩不是一直这样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莫恒舟看粗犷男人嘴边极度突兀的酸奶痕迹,心里有许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话说不出口,只好愤愤地甩门走了,一边走一边用手机把宋宁刚刚布置的任务用手机发到A组的工作群里,疯狂艾特谢争和岑卯。
一个人坐在聆讯室里的齐乔拿出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笑了。又认命似的喝了一口优酸乳,忍不住皱眉:
“这怎么方圆十里就找不着一瓶能量饮料呢……”
下午四点,早退的岑卯跟着谢争走进了地下停车场。
路上的谢争好像格外沉默,但仍会对岑卯的问题报以笑容。岑卯攥着他的手,一直到车边才松开,然后很快地跳上副驾,看一旁的谢争坐上驾驶座,像往常一样插车钥匙,动作熟练而稳重。
岑卯的目光没离开谢争,看见谢争的手稍稍停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他。
谢争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岑卯眨了眨眼,来不及反应,脑后就被谢争的手死死按住,贴着唇凶猛地吻上来。
谢争好像渴得过分,用力如同吸血。岑卯觉得疼了,又没有痛到不得不挣脱的程度,就闭上了眼靠他更近。
谢争按在他脑后的手并没有因为岑卯的配合而减轻力度,另一只手擦过昨晚留在他脖子上的咬痕,想让那个印记渗进岑卯血肉里似的,狠狠向下按去,留下更鲜明的指痕。
岑卯有些喘不上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下,就立刻被谢争拽了回来,卡着舌底吻得更深。
岑卯几乎只能放弃呼吸,大脑有很长的空白,稍稍清醒时,看见谢争正用一种迷茫又渴望的目光看着他。
岑卯想说什么,谢争却好像发现了他的清醒和自己的暴露,钳着他的腰,并不温柔地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岑卯的腿撞在操纵杆上,好像还零零碎碎地带落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擦痕,岑卯想,反正很快就不见了。他的身上只能留下谢争给的印记。
谢争把驾驶座向后调到了底,岑卯被他堪堪卡在自己的怀抱和方向盘之间,方寸不漏的被他的手臂和腿弯包裹着。谢争好像终于可以彻底享用一枚过分珍爱的果实似的,开始细致地吻岑卯的额头,睫毛,鼻尖,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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