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11)
室友们面色茫然,一副理智上能听明白,但是情感上太特么@#%%#的表情。
“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舍长说。
小马道:“明明说好一起单身,你却先有了狗。”
小王道:“还是公狗。”
“……”
舍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明月瞪圆眼睛:“什么啊!”
小王道:“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小王一语惊醒梦中人,舍长跟小马迅速转移注意力,开始讨论江明月的长相看上去的确更适合跟男人结婚的话题。
“他那样子就很基。”舍长仰起脸用视线自上而下地扫视江明月,“你们记不记得,跟咱们要他电话的,好像就是男的比女的多。”
小马公正道:“有一说一,女生也很多!”
小王分析道:“就是这样的,基装直男,高不可攀,用没兴趣来掩饰没性趣。”
小马道:“你老公长什么样,照片看看。”
舍长道:“复读。”
小王道:“复读。”
江明月抿嘴,露出众生皆苦的放空表情。
他在宿舍待了一天,起先打算一起大扫除,但不知怎么回事,等他接到越仲廉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在床上躺着,跟其他三个室友一样平坦、平静、平和。
考虑到伴郎团里没有跟江明月特别熟的人,越仲廉很负责任,有关的事都帮他操着心。
今天说的是单身派对的事。
这只是年轻人结婚的惯例,倒不一定非要玩得多么疯,越仲廉也挺正经,只告诉江明月地方已经订好了,他带自己这边的朋友去就可以。
他笑着说:“你应该去过,我待会儿再把定位发一下,整个十一楼都是你们的,我跟我哥他们到时候就在楼下,咱们自己家的场子,很安全,放开玩,楼上房间也订好了,大嫂记得别喝太多错过婚礼就成。”
江明月谢了他,挂电话以后,把定位转发到宿舍群里。
点进去看完人均消费,海大化工系男生宿舍楼506爆发出带着有钱人直白的快乐的欢呼。
婚礼前一天,他们四个人进了至少能宽松盛下四十个人的包厢,还只是整个十一楼中的其中一个包厢。
服务生没有跟江明月确认第二遍只有四个人,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打扮得油头粉面格外打眼的越仲廉就推开了他们包厢的门。
他们几个大男生倒是本来也没因为地方太大、人太少而觉得局促,但是在越仲廉的热情邀请之下,也没有非要拒绝的必要。
江明月看他的室友愿意,甚至还因为越仲廉说的漂亮妹子而魂飞天外,也不矫情,前后脚跟着到了楼下。
穿过热闹的走廊和舞池,进到靠里的大包,前几天一直在出差的越仲山也在,他身边坐着严政,两人手里都夹着烟,偏过脸说话。
“把嫂子带下来了。”越仲廉进门就说,“四个人在那玩儿飞行棋呢,放的音乐是海城一夜,这可还行。”
好多人笑,他又回头,边带着江明月朝越仲山身边走,便说:“嫂子刚好来检查一下,我安排的绝对干干净净,非常纯洁。”
越仲山另一边的位置已经让出来了,有人调笑第一次见夫夫俩的单身派对办在一块儿的,越仲廉扬声笑道:“那是我哥洁身自好!没什么可藏的!”
见江明月坐下,他又接着把江明月的室友推到两桌旁,道:“这是嫂子室友,你们好好招呼,别把人冷着!”
江明月开始也一直留心室友,越仲廉情商是真的高,也愿意照顾,而且都是年轻人,手里拿着酒,喝几口,没一会儿就能玩到一起。
反观他自己这边,因为少有人会来闹越仲山,所以才显得有些冷清。
冷清就会催生尴尬。
过了一小会儿,严政跟越仲山的谈话也停了,江明月低头观察手里开了盖的黑啤,眼神专注,突觉另一只手的手心一凉。
是一颗剥好的荔枝,白皙水润的一颗,看着就甜。
越仲山收回去的手很快又伸过来一次,在江明月半握的掌心里放下第二颗,手指划过江明月的指尖。
江明月抬眼对上他很淡的眉目,听他说:“吃点。”
“谢谢。”
好一阵子不见,越仲山好像又变回了江明月没惹他生气之前的样子。
他们明天就要结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应该再冷战,江明月明白这个道理,也又一次感觉到越仲山的大度。
越仲山肯递出橄榄枝,他自己也绞尽脑汁想礼尚往来,吃完人家剥的第三颗荔枝,先说了句不用了,然后问:“之前听说你出差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越仲山道:“今天下午。”
“很累吧?”
“还可以。”
江明月拿到第四颗荔枝,想不出该说什么了,就突然被越仲山递荔枝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江明月愣了愣,不过越仲山很快就松开了,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变化,似乎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脸转过去,探身去拿啤酒,嘴里说:“有点凉,觉得冷?”
“噢,不是。”江明月说,“不冷。”
一直待到凌晨,越仲廉找人送江明月的室友到楼上套房休息的时候,已经醉过头的小王还在舍长的怀里拼命回头冲江明月喊:“你老公真的好帅!江明月,听哥的,收收心吧,别再做渣男了!”
江明月看见越仲山眼角出现一点像笑意的神情,不过很快又没有了。
第9章
出过一回事以后,徐盈玉把世间父母在儿女出门时会有的所有叮嘱都换成了“别喝酒”。
江明月也知道自己不能沾,除去两家长辈见面那天,这晚是他第二次碰。
开了盖的黑啤成打搁在大理石桌面上,他坐在越仲山身边,一开始眼神找不到落点,张嘴说不出话,就随手拿来,慢吞吞灌下半瓶。
3.5度的啤酒在很多人那儿不过是饮料,他喝得不多,但还是慢慢有了反应,不过比上次喝了白酒要好得多。
送他回家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大概越仲山也看出他身上热,探身帮他拉好防风服的拉链,然后半降下车窗。
时间已近十月,夜风窜进来,扑到面上钻进鼻腔,裹挟着潮湿冷冽的气味。
帮江明月拉好拉链后,靠过来的越仲山没再挪回去。
他的肩膀随着汽车颠簸时不时碰到江明月的侧脸,没多一会,江明月歪头枕了上去,又过片刻,就闭眼睡熟,呼吸平缓。
越仲山低头看他睡颜,透白的脸上染着红晕,睫毛纤长,薄薄的眼皮也泛红,靠过来的身上都是骨头,颊侧却有点嘟嘟的肉,又想他整晚坐立不安,是有些可怜。
江家上下都亮着明晃晃的灯,距离很远时就能看到。
江明月睡了一路,被叫醒后,很快清醒过来,越仲山欲伸手扶他下车,他摇摇头说了声谢,自己钻出来。
空旷的别墅区前后都不见人家,夜风也凉,打在高处的树梢上,发出呜呜的鸣响。
车停下的空档,已经从江家出来两三个人,一个掐亮了门廊上的灯,隔着院落在等,另外有人来开庭院的门。
越仲山回手关了车门,江明月也在原地踱了几步,深吸口气,似乎更精神不少,手插在外套的大口袋里,眼睛很亮,冲他笑笑,神态自然,不过分热络,也不缺客气,说:“又麻烦你了。”
越仲山没立刻答,只看着江明月,很凝神的目光。
他身后不远处有盏高高的路灯,瓦数够大,发出强光,打在越仲山的后背,更衬他肩宽腿长。
“明天见。”
明天是要见的,在婚礼上。
准备了这么久,但又好像没多久。
没来由的,江明月想到他上高中时,有几次偶然见到越仲山的情景。
其中一次是在盛夏,他学校的篮球场。
一众学校领导外加两个学生会干部,簇拥着越仲山从东门进来,学生会干部边走边说,看样子是在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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