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灰小子(75)
嵩淑善定了定,才缓缓说:“当年,我依稀听到医生说配上了,后面问他,他又说没有。我总觉得有点奇怪。现在听他们这么说,似乎都明白了……不、不,不是明白了,是越发糊涂了。但人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是难得糊涂啊。”
嵩老脸色煞白,口头一阵甜腥,几乎咯血。
当年,嵩老查出肝癌,家人都和嵩老做了配型。结果谁都没配上。
加之嵩老年纪到了,之前又生过大病,确实不适合折腾了,便采取了保守治疗,一直养到了现在。
嵩老脑内立即闪过一个怀疑:嵩峻宇和嵩老的肝脏配型上了,而嵩斐梵没配上。嵩斐梵为了争宠,故意贿赂医生改掉检查结果。因为,他嵩斐梵当不上嵩老的“救命恩人”,那嵩峻宇也不能当!
“孽障!”嵩老气得捶床,“孽障!”
嵩斐梵跪在床边,目光坚定地说:“我没有做过!”
“斐梵……”嵩老混浊的眼珠子盯着年轻优秀的长子,“斐梵……”
“再做一次检查吧!”嵩斐梵语气也变得有些急切,“再配一次——”
“不必了。”嵩老很快平静下来,犹如一口古井,平静得没有生气,“不重要了。”
说着,嵩老看了嵩淑善一眼:“妹妹说得对,家和万事兴,不要追究了。”
要是嵩老再去检查一次,就会发现,自己和嵩峻宇根本没配上型。嵩斐梵是清白的,当年的检查没有出错。倒是嵩峻宇拿了假的报告书,和嵩淑善联手演戏,利用了嵩老多疑的性格来将嵩斐梵置于这个百口莫辩的境地。
嵩老却仍握着嵩斐梵的手,只说:“罢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优秀的儿子。”
嵩斐梵一时不知何言。
听嵩老的语气,似乎是不会怪责嵩斐梵做的手脚。毕竟,嵩斐梵无情无义又如何?在嵩老看来,嵩斐梵继承家业,不需要善良纯孝。
但嵩斐梵此刻却总感到不安,不觉看了妮姬塔一眼。
妮姬塔便神色平平地说:“嵩女士看起来倒是平和,但不知为什么要去黑市买大剂量的违法混合止痛剂?”
“什么混合止痛剂?我没听过!”嵩淑善冷冷地转过头。
妮姬塔回答:“我听说,这种药物还没有得到批准,属于违禁药物,可以有效止痛,但也会导致肌肉松弛、减缓心脏跳动,过量服用会导致死亡。如果死后不进行尸检的话,看起来就会跟猝死没有分别。”
“你是什么意思?”嵩淑善冷冷地看着妮姬塔。
嵩斐梵只说:“姑姑该不会还在为玉珂飞的事情而责怪父亲吧?”
“玉珂飞……”嵩淑善的眼圈顿时红了,“你提他干什么?”
玉珂飞是嵩淑善的初恋情人。此人十分俊朗温柔,但家境很差。嵩淑善偷偷和他相恋,遭到了嵩老的棒打鸳鸯。嵩老使计让玉珂飞身败名裂、险些锒铛入狱,嵩淑善为了让兄长高抬贵手、放对方一条生路,不得不与初恋情人分手,嫁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ALPHA。在婚后,夫妻生活却不太和睦。最后也是离婚收场。嵩淑善从此孑然一身,无儿无女、不婚不娶的活到了现在。
若说嵩峻宇背叛父兄是因为愚蠢和贪财,那嵩淑善倒是复杂不少。在她心中,还隐藏着一份不甘和怨恨。
妮姬塔也是知道这一段故事的,定定地看着嵩淑善,问说:“嵩女士到底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违禁药物?”
嵩淑善咬着嘴唇不言语。
“是我的意思。”嵩老淡淡开口,“其实是我问医生要安乐死药。医生不敢给我开,但告诉了我这种止痛剂不错,服用了不会有痛苦。所以,我就让妹妹去买。”
众人一时语塞,脸色僵硬地看着嵩老。
嵩老面如枯木,早已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身躯此刻看着更加干枯,犹如干了水的叶子。他竭力攀住床缘,做出个坐直的姿势,撑出最后一点威严,肃然说:“出去吧,都出去!”
嵩淑善、嵩峻宇、嵩斐梵与妮姬塔闻言面面相觑,但还是头一低,走出了病房。
看着众人散去,嵩老才颓然跌回床上,咯出了一口血。
晚上,嵩老又把律师召来了。
众人心知,却又都隐隐不安:把律师叫来,莫不是要改遗嘱?
但这事儿也不能直接问嵩老、问律师,嵩家三人只得干着急。
嵩峻宇是个坐不住的,径自开车跑去找南凭崖。
嵩峻宇大力地捶门的时候,南凭崖正和谷熏在家里看电视。电视调在了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的是那一出把南凭崖和谷熏都看睡在电影院的《东邪西毒》。
想到当初二人那尴尴尬尬、直接睡倒在电影院里的约会,谷熏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哪儿有人像我们俩那样谈恋爱的啊?”谷熏笑着揶揄道。
南凭崖直接把手勾在谷熏的肩膀上:“不一样才好。够特别。”
“哧……”谷熏笑了笑,看到了搭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臂。
南凭崖喜欢搂着谷熏,但手臂却会不自然地避开谷熏的后颈。
谷熏大约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腺体在他的后颈。
无论谷熏和南凭崖多么亲热,南凭崖都没碰他的腺体。
谷熏忍不住想:为什么啊?是我不够香吗?
作为一个不太矜持的OMEGA,谷熏趁势将头埋在南凭崖的肩膀上,故意露出背后一截光滑的脖子。
南凭崖立即拿出一条披肩,帮谷熏围上:“小心着凉。”
谷熏一脸不高兴的,正想问南凭崖“怎么回事、难道我不香吗”,就听到门外嘭嘭的响了。
“谁啊?”谷熏好奇,“有门铃不摁却捶门?这么来势汹汹的,不是要债的吧?”
南凭崖道:“应该是嵩峻宇。”
“他来做什么?”谷熏愕然。
南凭崖却已站起身来了,跑到了门边,把门一开,果然看到了满脸汗的嵩峻宇。
嵩峻宇一脸急切地说:“我爸连夜叫了律师,不知道是不是要改遗嘱!”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他要改遗嘱也很正常。”南凭崖冷冷地说,“你别老往我这儿跑,被嵩老发现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尤其是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嵩峻宇一听觉得有理,但还是忍不住问:“那我什么时候再找你比较好?”
南凭崖说:“等你再加把劲、正式将亲爹气死的时候吧。”
说完,南凭崖冷着脸将门关上了。
谷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了南凭崖和嵩峻宇的全部对话,脸上露出了极为诧异的神色。
南凭崖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一眼谷熏:“有什么要问的?”
看到刚刚那一幕,谷熏早就将什么“我不够香吗”之类的问题抛到爪哇国了。他旋即问道:“你和嵩峻宇有私下往来?并且瞒着他爹?”
“当然要瞒着嵩老。”南凭崖说,“不然怎么夺取DH?”
谷熏脸色一僵,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对DH是志在必得。”
“是的。”南凭崖一脸笃定。
“我看你……”谷熏仔细思考,斟酌半天,“你好像对DH的执念很大?”
谷熏总觉得南凭崖和DH集团之间没有那么简单。从现在看来,南凭崖这十年的工作生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冲着DH来的:一毕业进入金融街、隐藏财产秘密成立神锋资本、凭借嵩淑善的关系进入DH激化嵩家兄弟矛盾、暗中和嵩峻宇联手、伺机收购DH股份……这一步步的犹如一张巨大的网,精心织就需要十年之功……
一盘布局十年的棋,真的只是为了嵩家的财产吗?
谷熏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你应该不只是想要钱吧?”
若说是钱的话,作为神锋资本创始人的南凭崖应该也不缺。
南凭崖的内心确实是:钱不钱的没所谓,主要是想看他们家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