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灰小子(50)
“再之后呢?”嵩老继续问道。
“之后他和我们不冷不热地处着,也没有提起朱天保的事情了。表面上还算和睦,我也没有太在意了。”曲太太又道,“可是,当他煞费苦心地进了DH,我才觉得不安,问他是不是有所图谋。”
“他怎么说?”
曲太太回答:“他只是问我,是不是很喜欢钱?如果是的话,他可以给我很多。”
“就这样?”嵩老眼神冷漠。
“嗯……”曲太太点点头,“但我觉得,他进DH本来就是蓄谋已久,挑唆得嵩家两兄弟互斗,搞得兄弟阋墙,他自己当了总裁,这一切,都是他的‘复仇’。”
“什么复仇?”嵩老语气变得很冷漠,“我和他又无仇无怨。”
“当然。”曲太太有些心虚,“当然没有。”
嵩老干咳两声,说:“是的,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曲太太心里一空:“怎么是我想太多了?这怎么想,南凭崖的举动都很可疑啊?”
嵩老淡然笑道:“并不可疑,相反的,这让我消解了不少疑惑。”
说起来,南凭崖的父亲已经过世许多年了。
曲太太遥想起父亲的时候,还是满心的冷漠。如同南父对她一样。说起来,南家的父母可是拼着高龄产妇难产的风险都要生一个ALPHA男的,从前对曲太太这个OMEGA女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曲太太在家里总是被漠视的那一个,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意外”、一个“令人失望的存在”、一个“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的女儿。
母亲作为健康状况不佳的高龄产妇生下南凭崖难产而死,曲太太更对这个弟弟毫无好感。倒是南父将来之不易的ALPHA儿子视若珍宝。
她时时想的都是“凭什么?”
她唯有嫁入了曲家,当了女主人,才得到了尊重和体面。所以,在她的心里,曲家比南家重要一万倍,甚至说,她已经不把父亲和弟弟当成什么重要的家人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加入曲家不久,就得到了南父车祸死亡的消息。警察告诉她,南父是被一个叫朱天保的司机开车撞死的。
案发当时,朱天保撞死了南父后立即报警、叫救护车了。可惜,南父还是不治身亡。朱天保主动联系曲太太道歉赔偿。交通肇事撞死人在本国最高就判三年,而朱天保态度良好,又获得了家属谅解,因此,法院对朱天保判得很轻,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等于不用坐牢,皆大欢喜——除了南凭崖。整个世界,好像只有南凭崖为父亲之死而不快乐。
但没有人在意南凭崖的感受。
南凭崖也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感受了,冷冷淡淡地看着别人,多数时候安静不动,关键时刻却露出恶毒尖锐的锋芒,别人便会惧怕他,令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过,南凭崖隐约感觉到,谷熏也有些怕自己。
是这一层畏惧,像糊了一层纸门,搁在了南凭崖与谷熏之间。明明看到对方的身影,却又仅仅是灰暗的轮廓罢了。
经历了周末的约会,情况会好一些吧?
南凭崖是这么想的。
毕竟,谷熏都给出了“非常满意”的评价了。
周一一早,大家便继续开会、工作、加班。南凭崖感觉到谷熏对待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谷熏也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工作上。
“不要想太多,一次约会不能改变什么。”南凭崖听从灵神锋的指教,“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于是,工作日午餐的时候,南凭崖再次对谷熏提出了周末约会邀约。
谷熏虽然带着几分疑惑,但还是答应了南凭崖的请求。
南凭崖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
灵神锋说的,如果对方不拒绝你的第二次约会,那就是逐步接受你的象征。
不过,这样的事情,就算灵神锋不说,南凭崖单凭常识也能知道。
这个周末的约会,谷熏也像上次一样穿上了休闲的装束,和办公室里打扮刻板的他不一样。穿着休闲服装的谷熏才显出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力。
在格子间里埋着头、穿着不舒服的西装的谷熏,满脸写着认真和拘谨,表情总是紧张、严肃,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OMEGA。
谷熏今天身上穿着一件休闲衬衫,衬衫质地轻薄,在透光的情况下能看见衣服里身体的线条。瘦削的身体如同柳条一样柔软,风吹过裹着腰身的衬衫轻轻晃动,像是风铃。
南凭崖有种冲动要伸手碰触这摇动的风铃,却又忍着,将双手放好在口袋里,表现出成年人应有的稳重。
“今天还是去看《东邪西毒》吗?”谷熏确认似的问询。
“是的。”南凭崖说,“你说的原版。”
在前往电影院之前,南凭崖喝了一罐咖啡、一罐红牛,以免自己再次在电影院里睡着,这样实在有点儿失礼。
凭着提神饮料和意志力,南凭崖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没有入睡。把剧情看进去之后,他甚至从电影精巧的叙事、美丽的画面中获得了观影的乐趣。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谷熏睡着了。
谷熏最近加班太多,实在太累了。为了今天的约会,谷熏还一大早起床梳洗打扮,以及恶补知识——唯恐南凭崖再次提问,所以当谷熏躺在了昏暗的电影院里、看着自己已经看过不下十次的电影画面时,上眼皮和下眼皮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
很快,谷熏便放弃挣扎,沉入了梦乡。
南凭崖将目光从荧幕上转下,移到了谷熏的脸庞时,发现谷熏睡着了。
南凭崖有些意外。
“这不是他喜欢的电影吗?”
谷熏皮肤细白,头发也是细软的,荧幕上的光辉落在他身上。头发在荧幕反射的光线下丝丝缕缕有反光似的白色,让南凭崖想到家乡田野里的芒草。光线打在谷熏脸颊边缘,如同缀着银白的光,有芒草柔毛那般柔软雪白的绒毛,看起来像是一种很好的风景。
南凭崖想,我为什么要看电影呢?
我宁愿这样看谷熏看一百分钟。
南凭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谷熏的时候。
ALPHA是一种捕猎性动物,对OMEGA的气息非常敏感,尤其是与自己契合的气息。
南凭崖在青春期就知道自己对矢车菊的气味非常敏感。青春期的ALPHA尤其容易躁动不安。光是在书桌前放一束矢车菊,就够让南凭崖没有办法安心读书。随着年岁渐长,南凭崖走过了青春期,心绪趋向稳定,但矢车菊的气味仍然容易让他分心。
许多人都说玫瑰的红是妖异的,但南凭崖从不觉得。
南凭崖一直觉得,矢车菊那明净的蓝色才是最诱人的色彩。
不过,矢车菊的气味是很淡的,而且国内也很少人用矢车菊作室内装饰,南凭崖想避开这种植物也很容易。
直到有一天,南凭崖发现有人拥有矢车菊一样的气息。
南凭崖本来就知道了曲川在与一个叫谷熏的无关人士交往。南凭崖个人倾向曲川与舒翡翠结婚。原因不过就是舒家财力雄厚,对自己的生意能有所助益。
然而,如南凭崖所说的,曲川若非要自由恋爱,南凭崖也不会采取什么强硬手段棒打鸳鸯。
他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停止给曲川送钱。毕竟,曲川也快毕业了,该找工作了,自力更生是理所当然的。若曲川读完书还打算继续问南凭崖要钱花,那就该听从南凭崖的指派。
“你想人格独立,那就经济独立。若要取我的钱,就须听我的话。”
——南凭崖觉得自己提出的条件十分公道,但曲川似乎很气愤,认为这不公平。
但气愤归气愤,曲川还是接受了这个协议,答应在限期内与谷熏分手。因此,在宴会上看到谷熏本人,这是南凭崖意料之外的。
他以为曲川会在宴会之前解决这件事。
看起来,曲川比南凭崖想象的做事更拖泥带水。
南凭崖忍不住多看了谷熏两眼。
他也不知为什么会忍不住多看谷熏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