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49)
眼睛骤然从高亮的屏幕转向黑暗,只能看到成片模糊又混沌的黑。
柳小满闭上眼,又睁开,又闭上眼。
最后他近乎无奈地扯了几节纸巾,把脸埋进枕头,躬起身子,伸手朝薄毯底下探过去。
甩不开。
夏良的脸自从刚才随着接吻的画面冒出来,就不讲道理地一直缠绕在脑海里,并且总试图跟视频里的高个儿合二为一。
肯定因为这是夏良的手机。
夏良原来会看这些东西。
夏良竟然……可能更喜欢男人。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怪不得那么自然地问他喜不喜欢樊以扬。
怪不得被他不小心亲了一下嘴角,也没表现出无法忍受的样子。
怪不得……
出来的时候,柳小满绷直了脚背。
这不是他第一次自己跟自己玩儿,但却是他第一次感到膝窝发软。
……
“小满,你跟他不是一类人,我说过了。”
……
刺激与发泄过后,困劲儿就上来了。
他迷迷瞪瞪地模糊起来,心跳还在急促地继续。
恍惚中,他恍然大悟地想,怪不得樊以扬会这么说。
第二天清晨,柳小满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
所谓的懒觉也没懒到哪儿去,爷爷见他到了平时该起床的点儿没起来,没舍得喊他,自己忙忙叨叨地先把东西往楼下搬。
弯腰抬板子的时候力道没使对,估计哪儿被被抻着了,肋窝猛地一疼,膝盖重重点在水泥地上撑了一下,才没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
老喽。
爷爷在心里叹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扶着墙站起来。
柳小满在梦里蹬了一下腿。
常年的稳定作息让他都不用看时间,半只眼还在睡意中朦胧着,意识就已经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睡过头了。
顶着一颗厚重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他瞄了眼床头的小闹钟,五点十八。
比平常多睡了小二十分钟
上一次睡这么熟是什么时候,他都记不起来。
掀开毯子准备下床,望着自己微微顶起来的裤衩,他猛地想起来昨晚为什么晚睡,顿时一点儿也不瞌睡了。
手淫误人啊。
柳小满蔫头耷脑地在心里嘟囔,想到手淫的内容,以及等会儿还要去学校见到这个内容,他郁闷地“啊”了一声,臊得脚趾头抓地,浑身恨不得再一头扎回枕头上。
闷死拉倒。
别上学了。
小黄片是真害人。
飞快地套上衣服,站起来弯腰叠被拽床单时,他从枕头底下拽出还连着手机的耳机。
昨天睡得太快了,都忘了摘耳机,现在耳朵骨都硌得慌。
摁了摁屏幕,他想赶紧把浏览器关上。
结果手机没亮。
柳小满心里“咔嚓”降下一道惊雷,第一反应全是曾经听电脑课老师说过的“黄色病毒”。
“完了……”他心虚地望着手机。
他别是用夏良的手机看黄片,给人看中毒了。
第39章
短暂的失智过后,柳小满合理分析了一下, 觉得跟中毒比起来, 没电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从夏良那儿把手机拿回来到现在, 还没充过电。
要真看个小黄片就能中毒, 那这手机早该被毒死了。
他从床头柜里把充电器拿出来, 当时夏良连着手机一块儿把充电器拿给他,他还觉得自己应该用不着,又不可能真拿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瞎玩瞎用。
结果谁能想到第一次充电竟然来得这么快,还是因为黄片看多了。
接上充电器,手机很快地亮起充电的图标,柳小满把充电线从大章鱼后面绕过去,重新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收拾收拾出门下楼。
爷爷在楼下已经忙活起来了, 柳小满喊了声“爷”,凑过去揪了个塑料袋。
“昨天睡晚了?”爷爷看他一眼。
“啊。”柳小满眼睛眨巴着在早点摊上乱瞟, 不好意思跟爷爷对视, 抓了两个茶叶蛋。
他总觉得爷爷有一双庙里神佛的眼睛,什么都能看出来。
柳小满想象了一下,万一被他看见自己孙子半夜看黄片,内容还是两个男人, 老爷子指不定都能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
早上起得晚, 忙起来的时间就短,柳小满没觉得自己帮着扯了几个袋子找了几份零钱,樊以扬就跨在自行车上来到了跟前儿。
他匆匆装了两份早饭跟爷爷告别, 跨上自行车。
人一旦做了点儿不好意思的事儿,那就看谁都容易胡想联翩。
在车后座上随着路障晃荡着腿,他看着跟往常一样清爽利索的樊以扬,今天心里想的竟然是:不知道樊以扬在撸的时候,都看什么东西。
估计就是些大长腿女明星之类的直男标配。
不过凭他对樊以扬的了解,他扬扬哥应该会比较喜欢看起来清纯脱俗一些的,太艳太俗的那种都不行,跟樊以扬不是一个风格。
想到这儿,他突然质疑了自己一秒。
樊以扬……不会没看过吧?
印象中他就没听樊以扬说过什么跟女生有关的话题。
别说女生了,其他男生喜欢玩儿的那些游戏篮球这这那那的兴趣,樊以扬都没怎么提过。
他总觉得樊以扬满脑子都是学习,自制力在十年前就甩出了同龄人两条街。
“扬扬哥。”柳小满没忍住喊他。
“嗯?”樊以扬没回头,答应一声。
“你是不是,”柳小满想了想怎么表达,最后还是采用了个委婉的说法,“没谈过恋爱?”
“我谈没谈过你还不知道?”樊以扬笑了。
“万一呢。”柳小满也笑笑,“你也没提过。”
“怎么突然问这个?”樊以扬说。
“没怎么,就突然想到了,”柳小满说,“我们班体委喜欢我们班长,还挺明显的,我想想你好像也没喜欢过谁。”
“你是喜欢上谁了?”校门口到了,樊以扬停车下来,转头看他,眼睛里带了点儿促狭。
“啊?”柳小满一愣,看着樊以扬。
怎么问一圈子反倒问到了自己身上了?
昨晚视频里那些画面乱七八糟地在脑子里转,夏良的脸竟然还裹在其中,他忙摇头:“没有。”
夏良从家里出来,顺着胡同往下一抬头,罗浩在前面不远处晃荡。
他吹了声口哨。
“操!”罗浩听着声儿就直接回头蹦了蹦,“我还寻思这个点你指定起不来,都没敢找你。”
夏良走下去,罗浩本来想撞撞他肩膀,肩头都提起来了,看一眼夏良的胳膊也没敢撞,又放下,继续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没睡?”
“跑步。”夏良说。
“什么?”罗浩愣了,“有病啊?”
“啊,”夏良挺认同地点点头,“大概有吧。”
“……”罗浩盯着他,心想这人是疯了啊。
弄明白是尚梁山的主意过后,他又骂了一声:“妈的,憨批班主任都一个德性。”
“老猪又搞你了?”夏良说。
“我他妈都服了他了,让我一大早班里罚站去,早读前看不见我就打电话让我妈过去替我站,狗玩意儿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罗浩说。
夏良笑了,老猪是他之前班的班主任,上课教东西都不错,治学生混子也是一把好手,使的都是这种看着不痛不痒,但能把人烦死的阴招,他属于不怎么能被拿住的那种学生,不怕记过也不怕叫家长,在老猪班里的时候也没占着好儿。
尚梁山这样没什么手段又爱讲情怀的班主任,老猪一只手能打十个。
“你又怎么惹他了。”夏良说。
“我还真没敢招他最近,知道他一开学就等着抓典型呢,”罗浩郁闷地踢飞一颗小石子,“我就没写国庆作业,他狗日的就这么整我,也不说让我补,就让我一大早过去罚站,站一天,还要给我做个牌儿让我拿着——‘我没写完作业被班里赶出来了’,真逗!”
“就你自己?”夏良笑着问。
“那不能,”罗浩摇摇头,“郭魏小胖几个孙子今天得跟我站一排,我们就是高三楼最傻逼的风景线。”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横着胳膊肘捅咕夏良:“要不跟我回去站会儿?多无聊啊你们班。”
“还挺客气。”夏良扫他一眼。
罗浩“嗤嗤”地笑了半路。
到学校门口卖煎饼的摊子前,他停下来买饭,问夏良:“吃什么?我请你。”
“有人带。”夏良拒绝了,掏手机看了眼时间。
“靠,黄慧还追你呢?”罗浩扫着摊子上的二维码,又勾头喊老板:“两个肠两个蛋,不要香菜。”
“谁?”夏良没听清。
“咱能不这么渣么?”罗浩把钱付了,扭头冲夏良叹气,“十班那个,上学期不天天给你买饭么,上午饭下午水晚上饮料的,中元节送你个巧克力,你不要,完还给人气哭了。”
“哦。”夏良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个人,但没有罗浩说得那么夸张,有一阵子总想给他送吃的,他都给拒了,没当回事儿,也没兴趣。
感情是在追人。
这么个追法儿也就能追个饭桶。
但这都不是罗浩这段话里吸引他的重点。
“那是中元节么?”他看着罗浩,“你闲着没事儿过中元?”
“不是么?”罗浩一脸痴呆,张嘴忘词,“不就七月半那个情人节么?中什么来着就在嘴边儿,农历的!”
“中考。”夏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