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平生[剑三](49)
而颜君行见被主人拆穿了这点小心思,不知道是不是犯了主人忌讳,顿时有些无措地看着主人。
“你……”
颜子钰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将手掌搁在他颈后轻轻摩挲:
“你我……都已经是夫妻了,你想找我亲近又何须用这种方式的?”
他说着说着,这才意识到,自从他两人有过床笫之事,颜君行却从来没主动求过欢,也从不曾主动找自己亲近,只是十分恪守着作为承受者的本分。现在想来,他也是正值青壮之年,又如何会没有亲近的想法,敢情是……一直不敢啊!
“这……主人……?”
颜君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一边双手试探着环上了颜子钰的腰,缓缓收紧。
“嗯。”
而颜子钰也轻轻抚着他的后背,默默鼓励着他的下一步动作。那人得了肯定,忽而身体向前一倾,径直吻了上来。
柔软的双唇贴上来的时候,颜子钰暗暗惊喜了一下,并没有试图去反过来占据主动,毕竟被人用如此虔诚地动作试探着进入唇齿,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且这感觉还很不错。
颜君行笨笨拙拙地吻了他的主人半天,待松开之后,这才忽然呼啦啦地脸红了起来。
颜子钰看着眼前心上人,锋利的眉眼间全是羞涩,刚硬中竟带着些别样风情,哪里还忍得住:
“君行你……你这个样子……真的好想让人欺负啊……”
颜君行抬头,定定地看着主人,却声如蚊呐:
“属下自然……自然任凭主人欺负,主人……想怎么糟蹋都行。”
话音刚落,已被主人整个儿扑到了榻上。
灯火尽暗,一夜无话。
第49章 面试
颜子钰一向很有分寸,即便这天晚上将身下之人温柔地糟蹋了一遍又一遍,第二日清晨颜君行还是依旧照常早早地就起了来,且还带着些……神清气爽。
而为了准备这次正式的会面,颜子钰也跟着起了个大早。就着清晨的凉意和颜君行在竹屋下烹着荷叶羹的烟火味道,披着睡袍大剌剌地往餐桌旁一坐,便拎了本新的笺册写了起来。
颜君行这边将精心准备的早膳食材一一煲上,转头看见主人正写着什么,便凑了过来,问道:
“主人这是……?”
“一些……问题,待会儿要问他们的。”
颜君行在旁看了一会儿,不明所以,转身又回去看他的炉子。
谁知等他终于煲好了粥饭端过来时,却见主人径自剖开了一个大西瓜,切成了小块放在一个大大的竹藤筐里。然后从井里舀了两碗水,直接倒运内力,凝水成冰,最后内力一吐——
“哗啦啦——”
碗里的冰全碎成了冰碴,被颜子钰反手一扣,覆在了那筐西瓜上,而后一边看着手里的册子,一边伸出勺子,连西瓜带冰,接连不停地往嘴里填。
“…………”
颜君行将粥菜碗轻轻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问到:
“主人早上这是……就吃西瓜了?”
“……嗯。”
颜子钰脑中还转悠着眼前的文字,心不在焉地应到。
颜君行无奈了,纵然知道主人的内功自然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然而大清早肚里空空就吃这么凉的……西瓜,还连着冰块一并吃,即便是不通医术之人,也必然知道这对脾胃是极不妥的。
……他就从来没见过哪个大夫名医如此不注意自己身体的。
欲言又止两次,颜君行终于还是开口又劝道:
“主人……喝点热粥吧,不然要闹胃疼了……”
颜子钰这会儿起床气还没散完,脑子里又正想着题目,被这么接连打断思绪莫名烦躁,闻言将笔重重往砚台上一磕,怒道:
“说了不吃不吃,你要我说几次你才听话!?”
颜君行见主人吼他,怔了一下,默默将推出去的碗又无声地收了回来,恭恭敬敬敛了神色,垂眸低声道:
“属下知错。”
“…………”
然而颜子钰一听他语气就知道,自己恐怕又吓到他了,那点莫名其妙的起床气也早都飞了。定定地看着那个全身气息瞬间乖巧如兔子的人,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拿过来吧,我吃就是了。”
“……是。”
颜子钰将西瓜盆端到一旁,又把饭菜一一拿到自己面前——无论如何,君行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做出来的,自己任性不吃,总也是不太好的。
唉,为什么这人总是这么顺着自己……每次他只要一摆出这种完全恭敬的表情,自己简直立刻就会心疼。
都说夫妻间生活久了总会吵架,然而就颜君行这个样子,莫说吵架了,连点火星都点不起来。两个人若有了分歧,君行每次都是无条件服从自己的那个。
只要君行一说属下知错,自己立刻心软得不行,吵架自然也吵不起来了。
殊不知,颜子钰在心里默默感叹,然而依旧埋首于饭碗的颜君行见主人终于老老实实吃完了饭,眼中偷偷闪过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
等到日头彻底升起,颜子钰紧赶慢赶,这才总算写完了这洋洋洒洒的几页“面试题”。好在这次颜子钰吸取了教训,提前定了时间,没让他们白白等太久。
待君行将餐桌收拾干净,颜子钰也估摸着快到了约定的时辰,果然耳听得林边身形风动,一个灰色的身影落在了颜子钰身后,然后便是利落跪地的声音响起:
“属下穆松,参见主人、阁主。阁中全部属员已在外面集合,请主人示下。”
“来了啊,过来过来,给你交待事。”
颜子钰起身的同时顺便伸手将他扶起,而后转过身来,看见穆松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纯色简衣,下意识嫌弃地皱了皱眉,不过还是不置可否,直接说起了正事:
“他们都在外面么?你去跟他们说,待会儿按着你们现在的排号,一个一个进来,去竹屋一楼有个厅堂,去里面,我问几个问题。问完了,回去叫下一个过来。”
哗啦啦地翻了一下手里的笺册,沉吟片刻,又道:
“嗯……估计得问几个时辰,时间挺长的。这样吧,看我手指的方向,那边棚子底下有几条竹藤的长椅,你搬到竹林子里的小径上去,让他们坐那等。大热天的,别傻不愣登地站在外面晒太阳。”
“……是。”
穆松心想我们以前日日如此,这怎么就傻不愣登了,然而他当然不会没眼色地说出来。主人在这些小事上都如此体谅他们(虽然是带着某种似乎是十分嫌弃的语气),他自然感动还来不及。
等穆松左右抱着几条折叠的长椅飞奔而出,颜子钰和颜君行两人也进了屋子。
竹屋一楼在建造的时候本就是建来会客之用,除了幽静雅致的茶室琴室书房等,还有一个前后穿风,采光明亮的宽敞厅堂。
两人进了厅堂,堂中主位并没有特意加高一阶,仅有一个梨花木椅和面前一方配套的四方小茶几。
颜君行走到旁边的大紫砂茶罐子里,照常选了主人最近几日喜欢喝的茶叶,熟练地煎煮沏滤,刚刚将绕着清香的茶盏放到了紫檀方桌上时,却被从旁伸来的一只手拦住,将茶壶整套放到了主位下首的一个折叠竹藤小几上。
“主人?”
颜君行疑惑地看着主人将屋外那竹藤躺椅拎进了屋子,摆在了屋子一侧,而后径直将他按在主位的座位上。他惊讶地又出声问道:
“主人——?!”
颜子钰将那本问题册子放在了紫檀方桌上,而后懒懒地往躺椅上一倒,一边伸手捏起茶盏细细啜着,一边道:
“你是他们阁主,自然你来问。我需要做的只是观察而已。”
“……观察?”
“是。这几个问题,他能能真正答上来的恐怕没有,我只是借机看看他们在面对上级时候的各种反应而已。虽说你们先前训练的科目一样,也并不被允许有多余的情绪,然而人之性情终究有不同,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是……属下晓得了。”
然而应是应了,等颜君行真的坐在主位上,面对又一次进来的穆松的恭敬行礼时,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可是他看着主人已经十分舒服地摇着凉扇躺在了旁边,他想了想,竟不忍心把主人从那躺椅上挪开了……
而颜子钰没说的是,要让颜君行在他们之中肃立起说一不二,令行禁止的威信,早晚要让他适应这些的。今日这安排,自然也是出自这般的缘由。
穆松说已全部准备好之后,颜子钰便让他坐到了与自己相对的堂中另一侧,然后给了他另一本笺册和笔墨:
“会写字不?”
“回主人的话,略通。平日里常用的还会一些。”
“那就行。待会儿你也写,你就写他们每个人的擅长和不擅长之处,然后说说你认为他们每个人适合去什么样的职位。尽量客观就行。”
“……是。”
待三人各自准备好,穆松便开口让第一个人进来了。
“属下参见主人……”
那人一进来便恭敬地向着主位行礼下去,谁知礼没行完,忽而听得旁边一道懒懒散散的清亮声音:
“我说小九,你拜错人啦!”
小九一惊,忙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主人竟然是坐在一旁的,刚要请罪,却又听主人略带疑惑地问道:
“怎么第一个……就是你?前面八个呢?”
“咳咳……主人,前面八个已经是……”
颜君行提醒了半句,颜子钰已然明白过来,连忙岔开了话题:
“行,我知道了,君行你开始吧。”
“是。小九,这里有几个问题你来答一下,起来说话吧”
小九默默起身,偷偷睨了一眼躺在旁边的主人,见自己竟然俯视着主人,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颜君行看着小九惶恐的样子,又笑道:
“若是答不上来也无妨,尽力就好。”
“……是。属下明白。”
“第一个,请听好:若你有四个装药丸的罐子,每个正常的药丸重五两,而有毒的那个药丸比没被污染的药丸重量多一两。只允许你称量一次,那么,如何知道有毒的药丸子在哪个罐子里?”
“什……什么?”
小九愣住了,他以为主人要问他们的,是每个人的身家是不是清白、能干什么样的活,他万万没想到,居然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是……答不上。
小九绞尽脑汁想了想,脑子越转越死,不过片刻已然满头大汗。最后实在无法,小心翼翼瞅了瞅旁边优哉游哉喝茶的主人,和高坐首位的君行阁主,硬着头皮道:
“那个……属下……属下无需称量,只需要看一眼,或者闻一下,便可知道哪个药丸是……是下了毒的……”
“咳咳……!”
小九僵硬地扭过头去看着把茶水全喷出来的主人,垂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住了衣侧。
颜子钰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审题了没有??问的是称量多少次!算了算了,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