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搞事儿的那些年(55)
安幼舆一阵颤栗, 心惊胆战地缓慢摇头, 看向与自己一步之遥的谢生。
谢生面色从容,完全没有被揭穿的紧张,慢条斯理地勾起嘴角:“哎呀,被发现了。”
章老汉出来得太早了, 还没有给他表演的机会呢,更不用提那个人了。谢生看向后方那个脸色沉沉的“花姑子”,愉悦地笑笑。
安幼舆瞪大眼睛, 又是惊吓地连连后退,在两个妖精里面选人,怎么选都是妖精啊,这算是什么事?!
可他来不及想那么多, 换慌张张地仍跑到章老汉身后, 他肯定,章老汉一定是回来救他的!那一堆送聘礼的汉子也跟着安幼舆跑, 直到全在章老汉的保护范围之内才停下。
“大胆蛇精!”章老汉疾声厉色,先发制人:“你竟用我女儿的模样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以为将安幼舆等人带到这路上便是安全,被安幼舆一气就不管不顾地回去了。谁知这蛇精竟不依不饶地跟上来,还幻化成花姑子的模样来捉弄人?要不是花姑子又算一卦知晓安幼舆的危险,怕是安幼舆一行人稀里糊涂地就葬送蛇口了!
显然, 另一个花姑子,被章老汉当做是陪着蛇精捉弄人的同伙。
而真正的花姑子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神情微妙,若有若无地叹一口气。
谢生呵呵一笑:“章伯父别生气,我变回原样就是。”说起来,大家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他也得叫章老汉一声伯父,放过这几个人,倒也没什么问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生毫不忌讳地先化作白色大蛇,后才是自己的男装模样,仍是一位俊朗清秀的公子哥。
浑然不在乎那几个拿着聘礼的人,见了那白蛇粗壮的身子,猩红的舌头,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两股战战,满脸后怕。
“你!”章老汉仍是怒气冲冲,却没找到什么骂人的词汇。他一贯为人和气,不会怎样动怒,况且这条白蛇为了孵化蛇蛋,曾经做过什么事,他也是知道的。但他从不阻拦,人各有命,妖各有运,他只管照顾好自己一家,努力修炼便好,白蛇一家的事,横竖他也帮不上忙,又何必劝人家去修他的道?
要不是谢生要对安幼舆出手,章老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牵扯其中,和着手上沾着血腥的蛇精有接触。只是这蛇精用花姑子的模样来做坏事,实在可恨!
章老汉瞧着谢生变回自己的模样微笑,一时也不知对谢生说什么,真是应了那句“伸手不打笑脸人”,谢生一笑,那话涌在嗓子眼就是吐不出。转眼就瞧见后面还有一个“花姑子”,生气道:“后面那位,还顶着我女儿的模样作甚?!”
那人阴沉着脸,抬眸看过来,眼神锐利得很,嘴却是紧紧抿着不吭声,一步一步向章老汉走来。
章老汉更怒:“白公子,还请你管好你的人!”别让他再顶着花姑子的模样!
谢生摊手:“章伯父不认识这个人吗?”他转身微笑,眼神直直地迎上去:“我也不认识呢。”
这么一讲,可以说是非常不给面子了。
知道两人都不是花姑子后,再细想两人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昭然若揭。本来谢生先化作是花姑子的模样先来,目的很简单,就是把人骗回蛇洞。可第二个花姑子的出现,使得谢生的行为一下子就很恶劣,骗人就算了,还要再骗一次来捉弄人,使安幼舆更相信他吗?
可第二个花姑子和谢生并不是一伙的,那么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来,目标是安幼舆?还是谢生?还是章老汉和花姑子?
一时间,这第二位花姑子,成了所有人的潜在敌人,除了笑吟吟的谢生,其他人投过来的都是疑惑与敌意。
季青临:“……”他只是想来帮个忙而已。
这次进展得一点都不顺利,季青临有些悲哀。谢生就跟故意针对他一样,完全不像之前那样默认他的插手。季青临这次的身份是山谷里的又一只妖精——一个和章家和白蛇一家都没有什么来往的老虎精。比起香獐子和蛇,老虎这样的人类极爱的猎物,要成精显然更困难一些,所以这虎精总是藏匿在深林之中,几乎无人知晓,就被季青临选中。
他想着,按照原剧情安幼舆和花姑子是深爱却不能在一起,如果谢生又把好感度刷很高,自然应该让这两人连爱情都没有。季青临便跟着王佩爵,把王佩爵给迷晕,自己化作王佩爵的模样替安幼舆给谢生提亲,等谢生答应,男主就不会相思成疾,花姑子也不会来在给安幼舆治病的时候爱上他。
结果谢生不仅是认出他,还跟他想法不太一样。谢生不仅拒绝“王佩爵”的求亲,还把人完好无损地送回去,顺便不负责任地直接和安幼舆说,求亲成功。
季青临表示,等安幼舆那堆人来求亲,你怎么应付?结果谢生转身就变成花姑子的模样又骗人去,见那堆人中有人并不信服的模样,季青临犹豫一瞬,也变成花姑子的模样出去。
如果要做选择的话,安幼舆肯定选择破绽更少的谢生,只等安幼舆做出判断,他装作放弃的样子就是。结果安幼舆跑就跑,还拉着谢生的手?!
季青临脸一黑,也忘记自己应该走掉,下一秒章老汉和真正的花姑子出现,场面瞬间难以控制。
比起不会轻易与章老汉作对的谢生,季青临肯定是存在更大的危险性,章老汉暗自蓄力,警惕地问道:“敢问阁下何人,有何目的,为何又不以真面目示人?”
季青临不说话,只是阴沉的目光又冷冷地扫过安幼舆。
场面一时僵硬起来。
章老汉身后的安幼舆又被吓得一激灵,这妖精没有人认识,最后不会是来吃自己的吧?安幼舆不由抱着头,悲伤地想自己不过是想娶亲而已,怎么来这么多的妖精阻挠?
花姑子见此,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安公子莫慌,父亲会保护好我们的。”
安幼舆报以感激涕零的眼神。两人眼神对上,一个是恐惧无措,一个是温柔怜爱。恐惧的棱角渐渐被温柔磨平,归于平静,将那真切的爱恋一下子凸显出来,捕捉到这一点的花姑子脸上飞红,可依旧落落大方地回望。
名为爱情的情愫在两人身上滚动。
“咳,”季青临不甚满意地轻咳一声,打断安幼舆和花姑子甜蜜蜜的对视后,极其厚脸皮道:“我迷路了,打扰了,告辞。”
说完仍顶着花姑子的壳子就要走,即使谢生认出他,他也不会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不会!
谢生:“……”兄弟你这理由可真不错。
季青临大步迈开就走,章老汉却脸色一凝,想跑?
“等等!”章老汉一声大喊,就要追上去,下一秒季青临就直接化作一阵青烟消失。章老汉来不及施法,眼睁睁看着季青临消失在眼前,脸色有些臭。
众人却只想着危险解除,不由都舒出一口气,眼神都默默转向谢生。
谢生遗憾地叹一口气,对着章老汉一拱手道:“多有得罪,白某也告辞了。”
章老汉脸色更臭的看着谢生化作大白蛇,慢悠悠地滑出人们的视线。但他什么都不能说,谢生能放过这么多人已经是给了章老汉面子,况且章老汉还有些忌惮谢生的实力,谁知道这白蛇干了多少害人,又得了多少道行?
不过两番劫后余生的人们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汉子狠狠地往地上啐一口,感叹道:“娘嘞,差点把老子吓尿裤子。”
“这俩妖精真是一个比一个……厚脸皮。”有人本想狠狠骂上一句,最后却只说出一个厚脸皮。
有人接道:“就是!真希望全天下的妖精都被杀个干净!”
本只是听着不说话的章老汉眉毛狠狠皱起,却被花姑子一个眼神给抚慰,章老汉深深叹气,依旧领着人们走。
怕那目的不明的妖精去而复返,章老汉直接将几人带到入谷处,“几位快平平安安回去吧,近日不要再来此处了。”
安幼舆一愣,他这一路只顾向花姑子传递情意,竟没发现章老汉又没有把他们领回家,他犹豫道:“可是……章伯父,我们……”
章老汉接话:“你们来提亲,我知道。”
安幼舆还来不及喜上眉梢,就听章老汉果断道:“我不同意!你们回去罢。”
“可是之前您明明……”安幼舆并不死心,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说好同意的章老汉会这样讲。
“那是妖精搞得鬼。”章老汉眉间沟壑渐深,到底是谁要把这事情搞得一团乱?
安幼舆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他看向花姑子,可花姑子依旧微笑着,还微不可见地对他摇摇头。安幼舆的心愈渐冰凉,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丝毫不顾身后那些人的劝阻。
一行人兴冲冲地到这山谷提亲,却经历几番惊险,最后还失落回去,安幼舆的心里满是悲伤,他落寞地回到家,满脑子仍是花姑子的音容倩影,他深深叹气,还未进家门就喊道:“母亲,我回来了。”
母亲没有理会,安幼舆奇怪地推开院门,一眼看到一个白衣公子静悄悄地立在门后,递给他一个阴恻恻的微笑:“安公子可算回来了。”
正是那说了告辞的蛇精!
☆、白蛇大佬一心孵蛋(8)
安幼舆白眼一翻摔倒在地。
谢生默默收回那阴恻恻的笑容, 这安幼舆怎么这么不经吓?
胆子不行啊。
对上一脸懵跑过来的安母, 谢生勾起一个和善的微笑,指指脱力的安幼舆:“安大娘,我帮你……抬一下?”
晕着的安幼舆可没什么用。
安幼舆睁开眼睛, 意识渐渐回笼, 他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床上,通身疲惫。可能是母亲把他放到床上的吧,他扭着僵硬的脖子去看,空荡荡的屋子里并无他人, 安幼舆不禁舒一口气,嘶哑着声音喊道:“母亲?”
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人端着汤药闻声而入, 安幼舆脑子昏昏,只道是母亲送药,苦笑一声坐起身子:“孩儿不……”
抬眸一看进来的,除了一脸担忧的老母亲, 还有一位笑吟吟的白衣公子。安幼舆未出口的“孝”字一下子滚回肚子, 安幼舆的心跳也骤然加剧,直让安幼舆惊恐叫出声来, 他想跑,却被两条酸软的腿拖住,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
谢生微微皱眉,一旁的安母急急道:“我儿,哪里痛?”见安幼舆一脸痛苦, 冷汗连连,安母的眼里凝聚泪珠,哽咽道:“儿啊,没求到亲便算了,会有好姑娘还等着咱呢,别担忧啊,你这一痛,娘这心里也跟着痛。”
“我怎么了?”安幼舆有气无力地问道。
安母:“你昏过去了啊,可把娘给吓死了,多亏有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