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搞事儿的那些年(105)
她就给人下巴豆。
不久王子雅就上吐下,气息奄奄。江城还问:“还敢无礼吗?”
王子雅才知道是江城的惩罚,连连求饶才得了江城早备下的绿豆汤。
朋友们也不敢再到高家喝酒。
朋友不来,高蕃还能去。
有回王子雅邀他喝酒,招来一位名妓谢芳兰,很是得趣。芳兰也看中高蕃,请他留宿。
高蕃心如乱麻。想留宿吧,他又怕家中的母老虎,不留吧,他又实在是舍不得。
这时酒馆有位气质高雅的美少年,独饮许久,离开时给高蕃捎了句话。这少年正是江城。
高蕃惨白着脸回家,又是一顿毒打。
江城彻底限制高蕃出行,连红白喜事都不让他去。高蕃还因此由秀才降为青衣,惨上加惨。
就是见到高蕃和侍女说话,江城也要怀疑二人私通,各打一顿还挖肉折磨,高蕃苦不堪言,日渐消瘦。
惨到实在不能再惨,事情终于出现转机。
高母忧心忡忡,竟梦见有人说,江城前世是只长生鼠,被高蕃打死而特来寻仇,只要每天念观音咒一百遍,就能改善情况。
就这么念了两个月,江城却没有丝毫改变,反而俞加放纵,不在乎他人眼光。
一日有个老僧宣讲佛法,江城去听,竟被泼了一脸水也没发脾气。
从此江城性情大变。
她悔过不已,哭着求高蕃原谅,又求父母原谅,孝敬公婆,每谈起过去都羞愧得不像样。
重新做人的江城勤俭能干,积累起万贯家财,高蕃争气,又考上了举人。
外出会学几个月回来,高蕃惊讶地发现江城竟然在和芳兰下棋!
原来江城对芳兰念念不忘,拿几百两银子给芳兰赎了身。
三人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才怪。
芳兰谢生如是想到。
巧得很,他还姓谢呢。
他猜过自己是软弱的高蕃,也猜过自己是彪悍的江城。两种身份他都想过对策。
若他是高蕃,那季青临必定是江城。按照最坏的打算,季青临失了忆总是打人,他就离家出走找僧人,直奔最后一步,把“江城”的脾气改改再谈恋爱。
若他是江城,那季青临就是高蕃。这种情况更容易,只要他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适的理由,一点点改进什么的,不管季青临失不失忆,谈恋爱都是手到擒来。
但是谢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是谢芳兰,这个又能算夫妻俩战争的导火索,又能算夫妻俩和好恩爱的象征人物。
高蕃喜欢她,江城也对她念念不忘……那么季青临到底是高蕃还是江城呢?
正想着,门外有人轻轻叩门,芳兰的丫鬟桃枝提醒道:“姑娘,王公子接您的人已在院外候着了。”
为躲避战乱,芳名远扬的谢芳兰才流落此处。王子雅一干人聚会,少不得要请个名妓歌舞升平地奉陪,自然是来请谢芳兰,请帖也是早几天就送来的。
谢生颔首,冷着脸跟着桃枝上了马车。
芳兰虽是名妓,书中却形容得是气质高雅,谈吐不凡。谢生理所应当地端着架子,轻车熟路地走自己的高冷路线。
留宿是不可能留宿的,除非那人是没失忆的季青临。
王家的宴,设在一处酒馆,一派笙歌燕舞之景。
谢生的到来,着实引起不小的轰动。叮叮当当的玉石碰撞之声一响,众人瞩目,紧紧地盯着谢生缓缓走进。
谢生神色坦然,对众人一施礼就轻飘飘地入座,执起象牙筷细嚼慢咽,该吃吃该喝喝,随意却又不失礼,就是不吭气,扮着安安静静的花瓶。
王子雅笑道:“谢姑娘这是食不言?”
谢生扯出一个笑,大大方方地点头。
抗拒与冷淡全都标在脸上,很是不给面子,王子雅脸上一僵。
堂上的欢声笑语都弱了几分。
“谢姑娘可有什么不开心的?”王子雅挠着头问道。
谢生观察一圈场上人的反应。
王子雅似乎有些关切,脸色煞白的高蕃皱着眉,还有几个眼神色眯眯。
他才道:“何出此言?”
场上似乎没有季青临……他已经表现地跟原剧情完全不同,却还没人崩个人设,说明要么季青临不在这,要么季青临就又没了记忆。
原剧情中女扮男装的江城还没来,谢生此刻也并不打算就这么走,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子雅聊着天。
王子雅客气道:“谢姑娘似乎兴致缺缺?都是小生招待不周的错。”
谢生道:“哪里哪里,是我近来身子疲乏,与王公子不相干。”
“那谢姑娘身子不适,还是早些休息才好。”王子雅一脸忧心,竟欲起身打算送谢生回去。
“无妨。”谢生摆手道,又拿起筷子专注地吃饭,显然是不走,同时也不和王子雅再聊下去。
季青临失忆也不会变虚伪。
谢生想到,若季青临真的变成公子哥,肯定拉着他的手不丢,身体不适也不会放他走。
所以谢生一排除王子雅,就更没什么聊天兴趣。
王子雅欲言又止,垂头丧气地给高蕃递了个眼色。
大概是示意自己碰了壁,让高蕃来试一试。不知是不是原有剧情影响太深的缘故,谢生冷着脸少言少语,竟也有人窃窃私语他与高蕃眉目传情。
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
高蕃明明畏手畏脚的,眼神飘飘忽忽都飞不过来好吗?
眼瞅着高蕃缩着脖子装鹌鹑,江城还是不出现,谢生直接端着酒杯示意,远远地打招呼道:“高公子!”
高蕃一惊,大喜过望,眉毛梢都满是笑意,可那脸却又是白了好几个度。他支支吾吾地笑道:“谢……谢……姑娘。”
谢生盯着高蕃含笑不语,很是中意的模样,众人纷纷笑着起哄,劝高蕃留宿此处,与“芳兰”共度良宵。
但大家眼中的芳兰的眼角余光,却是盯着一处角落,时刻等待着江城出场——他突然有个好玩的想法。
高蕃是又得意,又纠结。高兴的是自己在一堆男人中脱颖而出,纠结是家中有个胭脂虎,他实在不敢多留。可如此良机,高蕃又难以割舍,告别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谢生也不在意,随口恭维几句,果然就瞧见那角落平白无故来了位气质不凡的公子,正是江城。
江城果然坐在角落喝闷酒,眼神不住地飘过来。
谢生提脚就冲着江城去。
众人的眼光也跟着转移,一时全都聚集到江城身上,不禁更热。
好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江城喝酒一顿。
高蕃脸上却血色尽失。
众人正纷纷议论起江城的真实身份,谢生就大咧咧地上前,直白夸赞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
江城抬眼看他。
谢生一改之前的高冷做派,热情似火道:“要留宿吗?”
这一举动顿时惊呆众人。
可令众人更想不到的是,那少年郎不紧不慌地饮尽杯中酒,慢条斯理道:“好啊。”
说着,还炫耀地斜一眼高蕃,似乎是在挑衅。
本想引火烧身的谢生不由挑眉,他瞬间有点怀疑。
☆、江城(2)
献曲的乐姬明显感觉场面顿时静默, 她还自鸣得意是自己弹得一手好琵琶, 使得所有人的魂都勾了去一样。
她兀自沉醉,闭着眼享受这份荣耀,心情复杂的众人却连一个都没给她的。
这俊秀的少年郎真是好运气, 明明比起高蕃也是各有千秋, 怎么就偏偏入了这芳华姑娘的眼?
众人有嫉妒的,有艳羡的,还有不服气想与两人一较高低的。
特别的是,高蕃跟谁都不一样, 他满心恐惧,连醉意醒了几分。
那哪是什么少年郎,分明是女扮男装的江城!
江城讨厌他拈花惹草, 讨厌他与狐朋狗友饮酒做乐,更是讨厌他不服管教,隐瞒不报。他这样快乐,又得了谢姑娘青睐, 要江城知道, 少不得一番毒打。
可江城现在不仅亲眼所见,还跟谢姑娘搭上话, 嘴上更是欣然接受谢姑娘的邀请!
别人眼里的乐意至极,在高蕃看来简直是讽刺满满。
他心里一慌,梗着脖子吞下嘴里的酒走过来,下意识跪在地上认错道:”娘子,我错了, 我早该一个时辰前就回家,饶我这一回好不好……”
江城喝酒不语,微笑着看向谢生。
高蕃更慌,哆嗦着爬了两步,拔高声音道:“娘子,我什么不该说的话都没说,不该做的事都没做,还请娘子饶我这一回!”
许是高声更让江城有成就感,高蕃的高声求饶比低声更有成效。他便也渐渐养成一句更比一声高的习惯。
若说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恐惧当头,他还顾什么颜面?
再着说那种东西,早在江城一次又一次的当众殴打中,消磨殆尽。
江城却还是不理。
高蕃几乎崩溃:“娘子……娘子,娘子,饶过我!”
众人的眼神都不能用古怪来形容。早知高蕃惧内,但他们实在不知道高蕃在江城面前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卑躬屈膝。
江城慢悠悠饮尽杯中酒,道:“你何错之有?”
高蕃还当此事有挽救余地,结结巴巴道:“怪……怪谢姑娘太过美丽,竟让我一见倾心……不是,让我动了非分之想,娘子,我错了……”
一旁的谢生听着都替高蕃尴尬,这说的算是什么话,还把过错往他身上推,有够一言难尽的。
江城也冷漠道:“你怪人家谢姑娘作甚?”
高蕃吓得自抽耳光,连声道:“不是谢姑娘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
耳光声啪啪作响,乐姬总算是认识到现在的尴尬氛围,讪讪地放下琵琶。
笙歌骤停,气氛一时更为尴尬。高蕃的巴掌都抽得有些僵硬。
谢生头回见这么软弱的男人,倒也稀奇,忍不住开口道:“高夫人女扮男装骗人也罢了,让高公子这样跟个笑话一样,夫人脸上就好过吗?”
江城理直气壮:“好过。”
竟是一点颜面也不留的。
不过想来也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家男人打得屁滚尿流,把自己亲姐姐打得屎尿失禁的江城,比起泼妇,用暴徒更适合来形容。
谢生无奈:“那高夫人便好好管教高公子吧,芳兰不奉陪了。”
比起原剧情中的悄然离去,这么变本加厉的讽刺简直可笑。真是昏了头才会怀疑江城会是季青临。
见识到江城和高蕃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谢生便不打算多做纠缠。他做出一副生气模样,跟请他来的王子雅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