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120)
苏试将这件交待给自己洗净的院长祭袍涤荡一遍后, 将其拧干。
“呼啦——”
祭袍被抛上杆子, 他踮起脚, 伸展腰身, 去抚平布料上濡湿的褶皱。
古雄用饱含情鱼的视线将他观赏,
仿佛一个新婚的男子,注视着鲜嫩的小妻子。
他已经热切地感到,自己的内心已同他结婚。
但随即,他皱起眉,因为他看到苏试穿过晾衣场后,离开了祭司院。
在苏试走出祭司院的大门后,另一个身影立刻跟了上去,那是古雄的心腹手下……尽管如此,想到前几日的那个高大的骑士装扮的青年,古雄的脸色仍然阴沉,目中露出扭曲的蔑视。
一个自由骑士,又怎么比得上祭司长?
但是一想到那个强壮的青年是怎样把他的娇躯拥入怀中,肆意汲取他的体香,连日来又是怎样和他相会,不知往那白玉般的小耳边倾倒进去多少甜蜜私语……古雄不禁牙关咬紧,眼袋突出,像被激怒的笼中虎来回踱步,又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扑到床上一阵狂戳乱扎,发泄心中的怨恨。
他从枕下掏出那件偷窃来的内衣物,狂吻好一会儿,才压下几乎令他心绞痛的嫉恨之情。
*
苏试穿过一片远离塞伦祭司院的树林,林中有一块起伏的草地,一道小溪从中穿过。
苏试转头四顾,寻找人影。
一道黑影在他脚后的草丛间来回旋舞,然后猛地扑出,一只苍白有力的手将一方厚帕捂紧他的口鼻。
“唔!”
一股浓烈刺激的味道令苏试头晕目眩,没一会儿,便四肢瘫软下去。
他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只是变得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来到这偏远的地方,苏试并非毫无防范。但小心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反而更料想不到,敌人居然潜伏在脚下。
那个一身黑衣,面容不符合光学地隐藏在黑影中的男人将苏试放倒在一处缓坡上。
苏试察觉到男人一直没有呼吸。
男人伸手解开他的腰带,取下几枚外袍上的别针……
冷风灌进苏试的衣襟,凌乱的衣襟半遮半掩在他的胸膛上,露出他纤细白皙的脖颈,一小截精美的锁骨,令人遐想的白皙肌肤,从一道迤逦凌乱的缝隙中透出。
呼吸间,肌肤的光晕,微微浮动,
活色生香。
苏试安静地躺在草地上,注视着男人。
他的脸也无法转动,只有一双湛眸睨向对方,猜测对方的意图。
男人化为一道蛇影消失在草丛的缝隙间。
苏试的目光掠过眼前的树梢,投向明媚的蓝天。
荒林、野地、宽衣、解带……
个中意味,似乎不言而喻。
不过……是谁?
苏试不想为还未发生的事张皇失措,既然没有发生,一切就没有定数。
他双手摊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密林、灌木。阴冷的树影,覆盖落满枯叶的地面。
一片一片影,拭去一片一片光。
蓝雅注视着眼前的草地,南方的冬天,树木犹绿,眼前的草地也枯黄伴着翠绿。
蓝雅满意地注视着自己的作品——
他本来就很美,但美得不够惹人遐想。
而现在,她知道没有男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
黑袍中,她微笑的唇像燃烧的火焰。
哦,她当然知道,吉尔斯喜欢贞德。
经历过上一个世界,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已经学会分辨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欣赏与快乐,是出于友情还是爱情。
她也知道,苏试并没有爱上巴兰、薛西斯或者朱璨中的任何一个。
她并不能确定他不是同性恋,但那并不重要。
正因为苏试并不喜欢朱璨,他自然不会希望被朱璨强煎。
而朱璨喜欢苏试,在眼前的诱惑和药物的刺激下,他也自然会忍不住屈服于内心和原始的双重渴望。
情药再怎么热烈,也不能让她直接操控对方的大脑,万一朱璨转身去找其他女人解决了呢?如果不是发现朱璨喜欢苏试,她还真的不能确定此举会万无一失呢。
蓝雅伸出双手抱紧自己,压抑住用力到发颤的呼吸。
他不是和她抢男人吗?
那就像个女人一样被糙给她看看吧。
呵呵呵呵呵~
地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听起来只是一匹马,马蹄轻快,应当只有一人。
但苏试不想冒险,他的眼前漂浮出光屏。
作为队长他可以使用两个道具,队长可以转借道具,也可以征用道具。因为他原只有一个道具,所以在游戏开始前,柳泽和西莉就已经和他说好,他可以从他们的储备道具中选一个使用。
只是道具选择后不能更换,他才一直只维持着“圣光护体”一个道具量。
马儿还没停稳,骑手已经长腿一扫,跨下马来,几步冲到苏试面前。
吉尔斯。
苏试一看到他就笑了,眼前的光屏也随之消散。
吉尔斯膝跪到他身边检查他的身体,见到他衣衫凌乱不堪,顿时脸黑,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他伸手拢紧苏试的衣襟,但找了半天没找到纽扣——金属扣也好,羊角扣也好,对平民来说太昂贵了。苏试的外衫都是用可以重复使用的几枚别针别住的。大少爷吉尔斯不禁手忙脚乱,手指不经意间滑过底下的肌肤,顿时一个激灵。
吉尔斯猛地脸色涨红——见鬼,怎么突然……
苏试眨了眨眼,眼神流露出一点困惑,他现在舌头都不灵便的。
一阵吹来,撩乱苏试一侧的鬓发,他闭上了一只眼睛,唇边点缀一点微笑,另一只眼睛看着吉尔斯,长长的睫毛仿佛也被风抚动了……呼吸间,脖颈如白色天鹅绒起伏,衣襟中滑出一段锁骨。
吉尔斯看着他,只觉口干舌燥,呼吸更加急促。
他辛苦地弯下脊背,揪住了草皮。
他面部紧绷,脸色潮红。
苏试的视线从吉尔斯的脸庞上往下移……
吉尔斯慌忙用双手挡住下方。
苏试了然。
吉尔斯连耳朵都烫红了,不敢直视苏试。
他既想夺路而逃,又担心苏试的状况走不开;既怕苏试误会,又怕自己控制不住,羞窘、慌乱、心虚之情交杂混乱……
一时热汗从额上颗颗滚落,如雨下。
苏试倒十分淡定,看着吉尔斯动了动唇。
“……什么?”
吉尔斯趴过去将耳朵贴到他的唇边。
苏试从唇中逸出一点声音:“脖子有点痒。”
风拂动他的金发,发梢挠着他的脖颈。
吉尔斯托起他的后颈,为他将头发向脑后梳拢,又替他将几缕鬓发别到耳后。
他低低地喘息着,贴在苏试颈后的手掌炙烫得惊人。
原先骑马的时候,吉尔斯已感到身体燥热,当时他只以为是骑马运动剧烈导致……
现下在努力冷静的间隙,他已经回过味来,下药者的龌龊意图。
他看苏试静静地望着他,只哑声道:
“别怕。”
苏试微微一笑。
吉尔斯死扛住,抱起苏试,走向一边的马匹。
但是这药,后劲热烈。
只几步路,汗水跟小溪似的淌下吉尔斯的脊背,便是下颔也悬起了汗珠。
更是觉得意识逐渐模糊,头昏脑涨起来……
吉尔斯实在撑不住,跄踉几步,将苏试放回草地,然后“哗啦”一声跳进了旁边的小溪。
小溪十分之浅,只不过没膝,吉尔斯干脆坐在里面。
冬天溪水寒彻骨,也着实让他清爽了一把。
不过他浅麦色的肌肤上,仍然透着不自然的红潮,便是脖颈也青筋浮动,微微泛红着。
苏试脑袋朝着溪水的方向躺在一边,自然看不见吉尔斯了。
只听见伴随着溪水涌动,传来压抑的声音。
过了这一会儿功夫,苏试身上那种让他半身不遂的怪药的药效,也似乎退去了一些,他勉强可以说话了:
“你怎样了?”
“……我没事。”
吉尔斯闷喘着道。
因为觉得丢脸,口气还有点不高兴。
“需不需要我帮忙?”
苏试也不等他回应,清了清嗓子,开始用少女音发声,“啊……啊……吉尔哥哥……嗯……”
“哗啦!”
身后传来溪水响动声,吉尔斯半身扑上草地,一手捂住苏试的嘴,脸涨得潮红:
“闭嘴!不需要!”
帮什么倒忙!瞎捣蛋!
苏试在他掌心下笑起来,脖颈到锁骨的曲线都起伏颤抖起来。
吉尔斯被他笑得整颗心都软了,全身上下只有一处是应的。
他本来觉得又难堪又丢脸,怕苏试感到恶心、排斥,但现在心情放松下来。
“哼。”
他发出嫌弃的声音,却干脆趴在草地上,靠在苏试身边。
苏试稍微转动了一下僵麻的脖颈。
吉尔斯凑向他,用额角贴着他的额角。
苏试听见他灼热的呼吸,他的汗水也从苏试的额角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吉尔斯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艰辛,几乎痛苦了。
苏试的内心十分平静,但感到有一种温和的波澜……
好像是感动,似喜悦……但又不准确。
吉尔斯不禁伸手握住了苏试的手,意乱情迷间偷偷亲了一下他的头发。
苏试用力调动发麻的手指,回握住吉尔斯滚烫的手。
片刻后,缓声道:
“吉尔,你真好。”
他感到他在脸颊边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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