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播就被鬼怪盯上了(69)
“不!太高了!”裴盛眼睛看都不往下看,大喊。
一边防着旁边飞过的阴阳鬼蝶,一边准备接住距地不过两米多高的裴盛,关寒时耐心告罄,朝小纸人吹了一声口哨。
小纸人得令,立即爬上裴盛的紧紧抱住树枝的四肢,合力一掰。
“啊!”
裴盛紧闭着眼睛,迎接大地的拥抱。
关寒时:“......你可以下来了。”
裴盛:“......”
没有遭受预料中撞击的裴盛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瞧见关寒时紧抿的嘴唇,脑子“嗡”了一下,立即想起了某段记忆,手忙脚乱地从关寒时身上滚到地上。
关寒时见裴盛避自己如猛兽一般,眸光一暗,没有说话。
那头,老沈抛撒着朱砂热火朝天,可还是有一些灵敏的阴阳鬼蝶,避开了朱砂,飞散到不同的角落。翅膀上的磷粉慢慢渗了出来,随着翅膀的扇动闪烁着诡谲的微光。一串晶亮的粉末飘散开来。
应书怀眼皮一跳,握紧阮洋的手掌:“听着,等下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东西,一切!”
阮洋正要问应书怀是怎么回事,紧握着自己手掌的应书怀直接被黑暗淹没。周围一片安静,阮洋空抓了几下空落落的手心,警惕地捏紧玉铃铛。
难道又是一次鬼遮眼?
围绕在周身的黑暗无声退去,阮洋见眼前又恢复了之前山林的模样。重重叠叠的树影,飘飘渺渺的薄雾,死一样寂静的山林,没有应书怀和其他人的影子。
阮洋抛起玉铃铛,悬在前方照路,走了半天看见了一堆柴火燃烧的痕迹,心中猛地一跳:难道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现在是碰到了鬼打墙?
阮洋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石头下还没燃尽的柴火,还有余温,是刚灭没多久。阮洋顿时感到不对,鸡枞菌鸡汤一煮好后,老沈就盖了土,不可能到这个时候还有温度。
绕着这堆柴火灰烬走了一圈,阮洋才知道哪里不对。石头堆灶的方式不对,这不是老沈堆的那个灶,换而言之,山林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目的不明的人。
阮洋轻啧了一声:“这下好了,不光要防鬼,还要防人。”
玉铃铛重新落回阮洋掌心,收敛起青碧色的光芒。阮洋只能仔细检查柴火周围的脚印,看看能否找到不知是敌是友的人。
草叶被踩到好几片,看不出脚印和人数,倒是在一处裸露出来的黄泥地上发现了两种不同的脚印。阮洋猜测对方至少有两名成年男性。
阮洋不禁想起石子沟老沟长说过的话。
那时,老沟长晃着罐子里的酒微醺:“熊子想帮乡亲叔心里高兴着哩。俺们石子沟没有啥子稀罕的东西可以往外头卖,也没有啥子好看的景点喊外头的人进来看。这事愁得叔哦头发都掉了不少。”
当时阮洋就随口问了一句:“石子沟背靠的那座山怎么不种些果树什么的?可以增加乡亲们的收入啊。”
阮洋记得很清楚,当老沟长听完他的建议还微醺发红的脸瞬间面如土色:“后山不能去,去了要遭诅咒的。”
老沟长这一句立即吊起了阮洋的好奇心,催着问怎么一回事,可怎么催,老沟长也不肯说,顾左右而言它。
趁老沟长去厨房取下酒菜的时候,阮洋偷偷问了元文熊:“你知不知道后山的事?”
元文熊想了半天,说:“我很早就离开石子沟了,只是小时候家里的大人都不准小孩子往后山上玩,说是有吃人的妖怪。这种事你也好奇?不是哪里的大人都有这样的借口吗,不想小孩子乱跑而已。”
回忆到这里,阮洋想起早上刚自杀的元文熊,心中轻轻一叹,顺着脚印的方向往山林里去。阴风阵阵过耳,吹得阮洋耳后根发麻,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他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阮洋悄无声息地爬上一块巨石,小心地探出头,看见一个光头汉子正背靠着巨石上,拿着手机在自言自语:“妈/蛋/的,这么阴冷的地方,还要呆多久?”
光头汉子身穿一身连体衣,手臂、前胸、腿侧都有好几个口袋。口袋凸起,看起来是塞了不少东西。一把小铁锹斜靠在光头汉子的脚边。小铁锹前头稍尖,很薄,尾端还套着一个弧形的手柄。
手机“嗡”地一声,一条微信进来了。
阮洋趴在巨石上,刚好可以看见光头汉子的手机屏幕。
“我这边找不着,你那边呢?”
光头汉子又自言自语:“从这么高的陡坡上滚了下来,说不定被狼给叼走了,还等着你给收尸啊?”
手指啪啦啪啦地回复了一句:“我这也没找着。”
阮洋手心一凉,“从这么高的陡坡上滚下来”的除了裴盛还会有谁?裴盛是被他们推下来的?
光头汉子显然等得不太耐烦,又啪啦啪啦打了一行字过去:“耗子,你小子快点,今晚还倒不倒斗了?”
没一会那头又回复了一句:“就快到了。”
倒斗?
看到这里,阮洋就明白了,原来碰上了盗墓贼。倒斗是盗墓这一行的黑话,指入墓穴里搜刮陪葬品。可也没听说这石子沟附近哪里有古墓呀?
阮洋瞪着眼,想把手机屏幕上的字看得更清楚些。只见光头汉子又输入了一行:“我背后有个人老偷看我手机。”
阮洋瞬间头发倒竖,如冷水浇身,脑子里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贯耳。
“嗡”的一声,手机又响了。
“我来处理他。”
阮洋顿感不好,伏在巨石上的身子猛地向旁边一翻,直接从巨石上滚落在地,堪堪避开竖敲下来的一榔头。
碎石溅开。
阮洋翻滚一圈,从地上爬起来,巨石上多了一条黑色的人影。
巨石后边也转出人影,同巨石上跳下来的人影,光头汉子一起对阮洋采取包操攻势。
阮洋这才看清光头汉子的脸上有一道贯穿整个左脸颊的刀疤。光头汉子紧紧盯着阮洋,对握了下拳头,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逼得阮洋谨慎地后退了几步。
“呦,有客人不请自来。”巨石上跳下的人贼眉鼠眼很符合耗子这个名字,精壮型的身材,拖着一把榔头。
巨石后绕出来的瘦子没有说话,视线牢牢锁在阮洋身上,身体堵住阮洋可能逃离的去路。
阮洋拱手:“各位好汉,我只是路过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们继续忙。”
耗子一挥铁榔头到阮洋面前,恶狠狠地说:“深山老林,半夜三更,你路哪门子路过?”
阮洋无奈地一摊手:“大哥,我真是路过。难道路过也要去找警察开证明?互相客客气气不好吗?我一个人对你们四个人,确实可以试试看。”
这话一出,阮洋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统统僵住,互相瞟了一眼。巨石后面绕过来的那个跨了一大步上前,低喝道:“再把你刚才说的话说一遍!”
输人不输阵。阮洋抱臂在胸,干脆地重复了一句:“我说,我一个人对你们四个人,确实可以试试看。”
“胡说八道!”耗子急得大叫,声音都有些变形,“我们只有三个人,哪有四个?你会不会数数!”
阮洋微皱了下眉,真的当着他们的面一个一个点过去:“一,二,三......四。”阮洋点数的手指最终落在,跟在第三人后面隐没在巨石阴影下的人。
盗墓贼们顺着阮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他回来了!我说没必要杀他,你们还杀!”耗子有些崩溃,对着阮洋的铁榔头瞬间调转方向,面朝对面的虚空。
光头汉子和瘦子盗墓贼也跟着拿紧手里的铁锹对准方向。
阮洋见状,果断转身拔腿就跑。
“妈/了/个/巴/子,被这个混账小子阴了。”听到跑步声响的光头汉子大骂,扭头就追。
“啊!有人拖我!救命!”在光头汉子抬脚追的那一瞬间,耗子“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草丛里似乎伸出一双枯瘦如柴黝黑的手,紧紧地抓住耗子的双腿往草丛深处拖。
正要追赶阮洋的光头汉子和瘦子回头见耗子惊惧万分的表情,当下慌了手脚,想去拖住被不断往后拉的耗子。手才刚伸出去,就看见草丛里探出一张脸,立即吓得跌坐在地上往后爬。
“老钱!是老钱!”
阮洋远远听见光头汉子的惊呼声,慢慢停下了脚步。刚才阮洋确实看见了第四个人,面容同之前死在自己面前的老钱一模一样。
老钱身上阴煞之气浓重的原因找到了。老钱也是盗墓者的一员,多次下古墓搜刮陪葬品,身上阴气不重都不行。听光头汉子三名盗墓贼话里话外的意思,老钱是被他们给杀了。死者横死,身上的煞气怎么能不重?
大概是老钱抛尸的地理位置不好,碰巧遇到了丢了关寒时又急于产卵的阴阳鬼蝶,干脆在老钱尸体上产卵。老钱被伙伴杀害,又遭阴阳鬼蝶爆体,死后的鬼魂哪里能祥和?
立马就抓住时机来报复了。
耗子疯狂尖叫着蹬自己的腿,想要摆脱脚上的束缚。两手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草丛,也挣脱不了被拖进草丛的宿命。
光头汉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抓得草叶纷落的草丛,上面还有点点鲜血滴落,耳朵听着耗子呼救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草丛深处,吓得他粗喘着气,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屁滚尿流地爬起来,与瘦子一起拼命向前逃离,经过阮洋身边也不瞧他一眼,连盗墓的工具都遗漏在草丛里。
阮洋友好地想要同光头汉子打声招呼,没想到直接被忽视。阮洋看了一眼静默如初的草丛深处,漫步向前走去。
阮洋一点都不担心老钱的鬼魂会来找自己麻烦。阴煞之气这么重的鬼魂必然先解决掉害自己性命的凶手。至少在光头汉子和瘦子死之前,阮洋都不用考虑老钱鬼魂的影响。
只是......
阮洋想起应书怀消失前说的那句话:“听着,等下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东西,一切!”
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可信吗?
至少阮洋可以确定他刚看见的盗墓贼完全真实,杀害老钱到老钱报复,完全符合逻辑。他刚也特意确认过,三名盗墓贼地上都有影子。
阮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满格的信号,拨打应书怀的手机,意料之中地无法接通。自己的手机和盗墓贼的手机都信号正常,可应书怀、老沈、关寒时和裴盛的手机都无法接通。
阮洋心底涌起一个猜测:五个人中,只有自己身处在现实世界里,其余四人都陷入阴阳鬼蝶制造的迷幻中。
阮洋记得老沈说过,阴阳鬼蝶属阴,至阳之物是它的克星。阮洋通过天上的星星辨认方位,抽出阴桃剑。
“好伙计,我背了你这么久,好歹也得使使劲。”
阮洋将中指凑到嘴边,想了想,又移到阴桃剑尖:“真是傻,干嘛要自己咬,这么粗鲁。”
指尖在阴桃剑尖轻轻划过,鲜红的血珠子立刻就渗了出来。血珠子接连滴落在阴桃剑上,即刻就被阴桃剑吸收入内,外表丝毫不见一丝血迹。
阮洋惊叹地吹了一声口哨:“以血养剑,高级!”
阮洋解下脖子上的玉铃铛缠绕在手上,玉铃铛在夜色里微微发亮。阮洋手腕一翻,阴桃剑在半空中挽起几朵漂亮的剑花。在心中默默回忆老沈给过自己的阵法图,在地上用阴桃剑刻划,还原出样子。
最后一笔划下,阮洋挑起阴桃剑往阵中心一插。
一股金色的热浪自剑身蔓延至地上的阵法图,如火山岩浆喷发,顺着刚才阴桃剑刻划的痕迹填充。一副金色线条勾勒的阵法图,徐徐在地面上展开,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