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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70)

作者:priest 时间:2018-07-05 15:58 标签:幻想空间 异世大陆

  少女安静了一会,片刻,她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在一个山洞里藏着,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外面有好多怪物,阿爸阿妈跟穆和拉他们把我藏在这,都不知道去哪了,我害怕……”
  褚桓原封不动地转达了,这个小姑娘明显在经历另一个世界的事。
  袁平问:“是我们走进了这个姑娘的意识,还是她被困在这里,正生活在自己的幻觉里?老实说,我……我现在有点糊涂,到底我们是真实的,还是她那边是真实的?”
  这搅屎棍子不开口还好,一番妖言惑众顿时阴风四起,几个人全都被他说毛了,连鲁格都听不下去了,一抬手按住袁平的脑袋,轻轻往下一压。
  两位族长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我们是真实的。”
  袁平:“……”
  他不知道这两位是怎么有这样强大的笃定的,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有这种斩钉截铁的同伴,也确实是一件让人十分安心的事。
  褚桓想了想,对少女说:“你仔细描述一下你所在的环境。”
  那小姑娘边说,褚桓边向其他人转达,南山拿起一个石子在地上画,画到一半,他扔下了石头:“不合常理,她说的这个地方是灌风口,音兽嗅觉异常,如果真像她说的,时时刻刻有怪物从她面前走过,不可能任她躲在这里。”
  他们都是和音兽正面交锋过的人,尤其是那次在河边的惊险,他们几个人那么注意风向,又在那么远的距离,还被音兽盯上了,可见那畜生嗅觉之灵敏。
  “况且音兽的声音攻击是无意识的,”鲁格接着说,“在音兽群里躲上十天半月,就算是个聋子也穿耳而亡了,谁都不可能活下来。”
  “那是她骗人吗?”袁平问。
  褚桓犹豫了一下,只有他能直接听见那女孩的话,也只有他能感觉到她话音里的极度恐慌,在女孩和他描述周围环境的时候,有一段几乎疯狂地尖叫起来,说有一只音兽把头探进了她的山洞,并且看见了她。
  一个孤独的小女孩,亲人朋友全都不见了,她被困在一个狭小黑暗的山洞里,与一群随时准备撕裂她的怪物为邻。
  完美的恐怖片现场——因为她没有逃脱或者反抗的机会,致命的危险随时一触即发。
  褚桓在一些恐怖小说或者电影里都见过这样的处理,如果主角聪明强大,无论发生什么都游刃有余,那在观众看来可能就是一部悬疑冒险片,或许刺激,但不恐怖,只有主角茫然无措,柔弱无力的时候,观众才会因为切入视角的缘故而跟着产生恐惧感。
  陷落地的阴翳把她困在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场景里,为什么?
  褚桓定了定神,小心地对那女孩说:“它如果几乎是贴着你的脸而过,却没有咬你,也没有发出一声咆哮,你有没有想过,它可能是无法伤害你?”
  快要吓疯了的人是无法听进去这种有理有据的话的,褚桓试图安慰了她几句,但很快发现那都是徒劳的,女孩不知道怎么样了,话说了一半,她周围的环境好像骤然突破了她的恐惧临界点,褚桓耳边炸开一片声嘶力竭的尖叫。
  他叹了口气,干脆坐在旁边等,但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女孩依然在惨烈地尖叫,既没有被她所谓的怪兽吃掉,嗓子也没有哑。
  褚桓按了按耳蜗,无可奈何地说:“还在哭喊,怎么办?”
  南山拉起他:“我们走吧。”
  褚桓迟疑片刻,顺着他的手站起来,这时,胸口的核桃烫了他一下,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圣泉旁边打盹的时候梦见过的中年人,和那人的唇语“火种”。
  火种?
  “等等,我再试试,给我一点时间。”
  褚桓说着,上前一步,试探性地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肩膀,手掌用力一捏——但是没用,她的五官好像已经被封闭了,感觉不到他,只顾着声嘶力竭地尖叫:“它进来了!进来了!”
  褚桓试着换了一种语气,他把声音压低,听起来低沉又森冷,努力地学出了鲁格那种不屑的冷笑:“一只音兽而已。”
  他学得惟妙惟肖,连鲁格自己都愣了一下,眼角抽搐了一下。
  但是真的管用,小姑娘的哭喊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一只音兽而已,”褚桓方才的温和讲理已经荡然无存,“行动慢得要死,脆弱一点的一只箭就能把它的眼睛射穿……”
  少女:“你……你……”
  “我豁开过无数只这东西的脑袋,”褚桓大言不惭地说,“掀脑壳就跟砍木头一样。”
  少女:“啊!它、它过来了!太快了,救命!”
  褚桓充满蛊惑地一笑:“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不许后退,丢人。”
  可能当地人的神话传说里没有“鬼上身”这么一段,也可能是那少女已经给吓得病急乱投医了,反正她听了褚桓这话,毫无顾忌地说:“不……不后退……不后退它就要把我叼起来了!给你!给你!”
  成败在此一举了。
  褚桓手心出了一层冷汗,但是并没有影响口头发挥,他狂妄地大笑一声:“你让它咬,我看它咬不咬得动!”
  少女的尖叫声拉到极致,近乎撕裂。
  而后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褚桓耳畔一阵静默。
  怎么回事,她在“那个世界”死了吗?
  他的推测是不对的?
  褚桓眼珠飞快地转动,绷紧了牙关。
  南山握住他的手臂,褚桓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终于,褚桓无计可施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对其他人说:“走吧。”
  就在他们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褚桓忽然听见那少女哆哆嗦嗦地开了腔:“它……它怎么不见了?”
  褚桓瞳孔皱缩,猛一转头,深吸两口气,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平静:“我在你身上,这些废物不敢的,你现在可以走出那个山洞了。”
  少女迟疑了一下:“你一直都在?”
  褚桓轻笑了一声,没做声。
  几个人全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见那少女尽管依然蜡像一样地一动不动,那原本缠绕在她身上的阴翳却忽然往两边退开了,这样一来,明暗对比,她整个人就像是发起了光。
  像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亮起的一点星星之火。
  褚桓跟着她歇斯底里地神经了一场,真是心神俱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方才从少女身上退出的阴影猛地向他袭来。
  褚桓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南山猛地往前一推:“快走!”
  那两道小阴影仿佛已经不惧怕族长权杖上的火光了,跗骨之蛆似地死命追着他们跑,四个被绑在一起的人只好夺路狂奔。
  袁平边跑边叫:“四眼我真服了,怎么又是你拉仇恨!”
  褚桓崩溃:“我怎么知道?”
  袁平:“都是你随便勾引未成年少女,还‘把你的身体给我’,你的廉耻呢?下限呢?”
  褚桓:“……”
  他明显感觉到南山拽着自己手腕的手掌一紧,虽然一言不发,但心情大概是不怎么明媚的。
  褚桓顿时也不明媚了。
  
    ☆、第62章

  “等等,刚才那姑娘呢?”
  “姑娘什么,姑娘根本不在这,我已经让她离开那个山洞了。
  “离开山洞是什么意思啊?你能说人话吗?”
  褚桓:“唉,都是感觉,跟你说不清。”
  袁平跟在他身边跳着脚哀嚎:“不是,你到底行不行啊?族长,你们找来的救世主是什么鬼东西啊?能不能换个靠谱点的?”
  几个人仓皇逃窜,根本没来得及看见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离开后,只见周遭的阴翳依然企图缠绕在那雕像一样的少女身上,却几次三番地失败。
  她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撑在地面上的手掌下却忽然流泻出一道细细的光,刚开始只有指甲长的一截,而后它缓缓的,缓缓的……就像泡在水中的豆芽,弯弯曲曲地发芽、变长,遗世独立地壮大起来。
  褚桓他们这一次又一口气跑出了不知多远,到后来,褚桓对时间和距离的概念都已经完全麻木了。
  路上也遇到了其他零零星星的人,他们好像跟那少女一样,意识陷在某种极端恐惧的环境里,一路跑来,褚桓耳畔惊恐的号角声一串连着一串,凄厉得让他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已经疯了。
  但是在褚桓企图故技重施的时候,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再也没能同他们建立双向联系,只好边逃命,边从这些人身边飞快地掠过。
  “难不成要被这东西一路屁滚尿流地追到沉星岛吗?”褚桓有点绝望地想。
  算上迷路和障碍物,到沉星岛估计要跑个一年半载,褚桓怀疑他们会像中了枉死花毒的扁片人一样,一直跑到断腿。
  褚桓自比猎人,或许中间过程和前期准备有时会稍微处心积虑一点,但也从来都是追着别人打,被人追着打这方面,他业务实在很不熟练。
  况且追着他的这东西打不得,碰不到,他空怀着长刀无处着落,着实是苦闷极了。
  褚桓:“没完没了的跑,我们简直就是阿甘一二三四号!”
  南山还在生着不知哪门子的闷气,没答话。
  鲁格问:“阿甘是谁?”
  袁平大声回答:“一个傻子!”
  褚桓:“……”
  他胸中真是满满的悲怆与哀凉。
  这种凄惨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们越过一条河。
  那条河本身没什么稀奇的,与陷落地里无数山川河流一样,都失去了活力,死气沉沉地凝滞不动,但是褚桓看见的时候,心里就是忽然“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那不知是福是祸的第六感又来了,因此鬼使神差地一回头。
  褚桓看见,那一直对他紧追不放的阴翳竟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无法渡河,在窄窄的河对岸不甘心地翻涌不息,像两条吐信的蛇。
  鲁格肩头的毒蛇小绿仿佛终于找到了对手,也高高地仰起上身,做出即将攻击的动作——当然,它是识时务者为俊蛇,知道此地不是它逞能的场所,因此只是亮了个起手式,“嘶”了半天,尾巴依然紧紧地缠在鲁格身上,没有一点出格的实际动作。
  几个人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不会疲惫不代表心肺功能跟得上。
  褚桓几乎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一眼瞥见袁平已经这么干了,他为了体现自己的高大形象,硬撑着直立行走的姿势,晃悠了两下到南山面前,没话找话地问:“领导,你说它是怕水还是怕我们这一边的东西?”
  南山绷着脸,惜字如金地说:“不是水。”
  褚桓觑着他的神色凑了上去,完全不顾身后那两个灯泡,腻腻歪歪地搂住了南山的肩膀,故作无辜地问:“怎么了?虽然刚刚那个姑娘还是一座雕像,但她已经变成了会发光的雕像,我觉得我们这方面的尝试虽然有波折,但是整体是成功的,你不觉得吗?”
  南山的下巴绷了绷,大概是不觉得。
  南山好像想忍一忍,但是实在是天生没有那样深的城府,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对姑娘一直这么说话吗?”
  褚桓:“……”
  这“已婚男人”默然不语,在心底掂量着这个问题到底算是“原则问题”,还是“无关紧要”的问题,然而还没等他掂量出个一二三来,他那专业插刀的“好朋友”袁平已经率先代为回答:“是啊南山族长,在河那边也是,要不然他怎么有个外号叫孔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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