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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星者(11)

作者:竹宴小生 时间:2018-07-01 18:22 标签:幻想空间 异能

  就在钟云从以为已经踏入西城的地界,前面居然又是一道两米高的铁丝栅栏。
  “这是通电的铁丝网,上面附有警报器。如果有人胆敢乱闯,会在一阵吱嘎乱响中变成一头焦香四溢的烤乳猪。”苏闲直视着前方,却眼观六路,轻描淡写地为他答疑解惑,“看到前面那块空地没有?”
  钟云从浑身一凉,又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发现前方确实是一块空旷的场地,和其他地方一样,积着厚厚的雪。
  “那是雷区。底下埋着不计其数的地雷,基本是一步一个的几率,要是有人胆敢乱闯,他的尸体会碎成红烧狮子头的原料。”他的语气还是轻飘飘的,提到雷区的时候仿佛是在说一块菜地。
  但对于富家纨绔子弟出身的钟云从来说,“雷区”两个字直接在他的耳边炸开,他几乎忘了和苏闲的约定,简直想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爆粗:“……能不能别乱打比喻?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烤乳猪和红烧狮子头?”
  好在他的脑子还不至于昏到这个地步,他深吸一口气,把吐槽咽了回去,作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那,我们要怎么过去?”
  苏闲还没回话,项羽却听不下去了:“苏组长,你这位预备队的小弟是不是培训课没上好,教材上的东西一点都不懂,这比我当年都不如啊。”他说着又冲着钟云从一笑,歪了一边的嘴角吊的老高:“老弟,上课都睡过去了吧?”
  钟云从莫名心虚,算是歪打正着吧——他从小到大成绩都不大好,一路升学都是靠他很有几个钱的老爹一路塞钱给学校,一直到最后上了那个三流艺术学院,也是因着他爹给院校捐了一大笔钱的缘故。
  他压了压帽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当然这是项羽以为的,但实际上,他钟大少的脸皮还不至于这么薄,只是为了避免与对方直视,避免双眼的秘密暴露。
  只不过他也不好再追着苏闲问要怎么穿越电网,趟过地雷了,反正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轮不着他来担心。
  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电网前,见另外三个人都没动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闲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侧过脸瞥了钟云从一眼,又对着项羽耸耸肩:“你把他弄过去,我带着女王陛下过去,如何?”
  项羽的腮帮子直跳:“凭什么?把老爷们塞给我,自己挑妹子,假公济私啊!”
  苏闲挑挑眉:“那这样的话,不如让当事人决定好了——女王陛下,你要选谁啊?”
  而钟云从这另一位当事人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好在钟云从自己也并不想和这家伙有过多接触,倒是乐得如此。他也好奇地望向苏闲一口一个尊称的女人,这一回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
  冰女的容貌不是顶出色,很清淡的秀气,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都泛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让钟云从不由自主地退开两步,这种类型的,绝对只可远观。
  她身条修长纤细,衣服穿的很单薄,钟云从很是担心她下一秒就被寒风刮倒,偏偏手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两只手套,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项羽那不知道多少天没换过、污垢都结成块的外套让冰女毫不犹豫冲着苏闲一颌首:“我跟你。”
  苏闲抱歉地笑笑,项羽哑口无言,只好把满腔怨气发泄在钟云从身上,后者的肩膀被这位大力士拍的差点骨折:“你准备好没?”
  钟云从痛的神志不清,胡乱回了一句:“好……准备好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也不知道项羽要怎么把他“弄”过去,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他被大力士单手拎起,对方甩了两下手臂,他也跟着转了两圈,而后便像沙包一般被扔了出去,他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越过两米高的电网,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另一侧。
  他还是脸着的地,整个人向下愣是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坑,落地后的好一会儿,他全身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动都动不了。
  好不容易那股濒死的劲儿缓过去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颈椎,下一秒就不顾一切地放飞自我:“靠……”
  他以为自己很大声,实际上还不如蚊子叫,以至于前后脚落地的项羽毫无知觉。
  钟云从还在试着活动他其他关节,一抬眼,就瞅见项羽那张不对称的脸在他眼前放大了十倍,嗓门还贼大:“我去你小子真的不行,书没读进去就算了,身体素质还这么差,弱鸡一只,你怎么进的预备队?”
  钟云从一个字都说不出,倒是眼角的余光瞄见不远处刮起的一场小型暴风雪,随后苏闲同冰女随着风雪偏偏降落,那叫一个玉树临风。
  钟云从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周身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弃回忆,他倒吸着冷气,试着撑起胳膊,成功了,接着又失败了。他扑通一声,重新趴了回去。
  “这小子不会是摔残了吧?老苏你可不能怪我,我问他准备好没他说准备好了我才动手的。”
  项羽大声地跟苏闲抱怨着,钟云从却是有苦说不出:谁知道这位楚霸王会这么简单粗暴……
  虽然爬不起来,但抬头还是可以的,他幽怨地看了某人一眼,坚信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苏闲很体贴地为冰女拂去肩上的雪碎之后,才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蹲下:“没摔死吧?”
  钟云从费力地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托您的福,只是骨架散的差不多而已。”
  “没死就站起来。”苏闲的语气不冷不热,钟云从有心无力:“大哥,我也想啊……”
  项羽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他伸出手又要去拎钟云从的后领:“得了,哥儿们帮你一把……”
  钟云从心脏病都要发作了,这位魔王的力道他真的吃不消,再来一回他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好在有人拦住了他:“行了我来吧。”
  钟云从就这样不情不愿却又毫无反抗能力地被苏闲架了起来,尤其他此刻接近瘫痪状态,不得不整个人倚靠在他身上。
  “我也不想麻烦你来着,可这会儿不是没办法嘛。”虽然苏闲此刻充当着他的人形拐杖,但也挡不住他不肯消停的嘴,“对了,那什么,你名字是哪个字来着?贤惠的贤还是琴弦的弦?啊我知道了,肯定是讨人嫌的嫌……”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力气说这么多,总之,就是想说话……离的太近了,这人身上的味道总往他鼻子里钻,弄的他心浮气躁,只得靠话唠来分散注意力。
  不过得承认,他的气味不难闻。
  苏闲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喋喋不休,出乎意料地插了一句:“闲人的闲。”
  钟云从没反应过来:“啊?”
  “所以我这个人喜欢清闲讨厌麻烦。”苏闲的微笑如沐春风,“你要是再罗里吧嗦,我就把你丢到雷区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钟云从闭上嘴了。
  而让钟云从噤若寒蝉的那片雷区,他们过得很轻松,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这次的关键人物是冰女,她脱下了其中一只手套,俯下身,手掌与地面接触,几秒之后,那长宽都超过十米的地雷区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至少得有半米厚。
  而他们就这样才在冰层上,如履平地一般走过去了。
  看着冰女戴回手套,钟云从感慨良多:忽然想唱一首《Let it go》。
  趟过雷区之后,钟云从觉着差不多该结束了,没曾想,走过几十米,又有障碍物。
  这一次乃是一道由混凝土铸就的围墙,看起来要比铁丝围栏坚固许多,目测高度超过五米,厚度超过半米,至于长度,纵目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
  “这是第六道防线。”苏闲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们把它称为‘隔离墙’,跨过去之后,就是西城区了。”
  隔离墙,还真是顾名思义。
  “铁栅栏,巡逻哨,壕沟,电网,雷区,隔离墙,”钟云从一面盘点一面都觉着头痛,“是为了防止那边的怪物过来吗?”
  “那不然呢?”苏闲指着远处的另一个隐隐约约透着亮光的瞭望塔,“像这样的巡逻哨,每隔十公里就有一个,隔离墙总共长123.6公里,巡逻哨有12个,而其中只有三处设有通道。”
  通道?钟云从想起铁丝围栏上的门和那座简陋的吊桥,算是明白了通道是怎么回事。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你们的安防还是挺到位的,我之前还以为……咳咳,不管怎么样,毕竟那边都是那么危险的怪物,必须得关好啊。”
  苏闲看了他一眼,忽然侧过身,抬了抬下巴:“那座高塔,看到了吧?”
  钟云从顺着他的指引望去,一眼就见到了那座孤峰突起的高塔,它的高度无论身在城市哪个角落都是触目可及。
  “那其实也是一座瞭望塔,因为太高,站在上头好像伸手就能摘到星星,人们管它叫星塔。”
  钟云从困惑地看着苏闲,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跟自己说起星塔。
  “而对我来说,只有站在星塔上的时候,才能窥见外面的景象。”苏闲的目光则一直停留在星塔的塔尖上,他的声音很平淡,“可惜都是惊鸿一瞥,因为在‘孤岛’的外围,有着一道比你方才所见的还要严密的封锁线,里里外外总共十五层。而我们这些人,就被这样关着,永远出不去。”
  钟云从浑身一震,毫无征兆的,他的“白日梦”又发作了。
  他目之所及分明是苏闲沉郁的侧脸,可他的右眼,浮现的却是凛冽的塔尖。


第14章 感应器
  虽然心理上没有掀起大的波澜,但还是反射性地捂住了右眼,他的动作有些大,让苏闲为之侧目。
  “怎么了?”钟云从听到他在问,于是缓缓松开手,他眨了眨眼,那凭空出现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了。
  “风吹到眼睛里了。”他不想自己的隐疾被人发现,用一个老土的理由搪塞过去了,苏闲如他所料,只是随口一问,没有穷追不舍的意思。
  “那就继续往前吧。”他带着钟云从加快了脚步,他们已经落后项羽和冰女一阵子了。
  但钟云从的心情却很有几分沉重,他有些后悔自己发表的那番轻率言论——怪物们被围在西城,苏闲他们也同样被困在“孤岛”,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他发现自己自从来到这地方之后,似乎就多了个把天聊死的技能,其实他很想问问你们为什么出不去,但直觉告诉他,再来就不是被怼而是被打了。
  不过原因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就比如他身边这三个人,要是把他们的本事往世人面前一现,估计等待他们的就是被绑起来研究,就像那位张既白医生一直想对他做的那样。
  就钟云从个人的意见来说,他们这种异于常人的家伙确实自成一圈比较好,人是群体性动物,习惯了大多数的平凡,要是突然冒出几个与众不同的,很容易出乱子。
  他在“孤岛”里是个异类,连小孩都能理直气壮地欺负他,反过来,如果他们到外面去,也免不了被排斥甚至歧视的命运。
  这种事情总是难以避免的。
  苏闲话里的不甘与怨恨他听得出来,他也同情这些画地为牢的人们,没有人甘愿被囚禁起来。只是,别人的痛苦,终究无法感同身受,他也没资格说太多,说得多了,反而是矫揉造作。
  那堵厚厚的围墙,他们通过的也毫不费力,这一回钟云从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苏闲带着他越过了隔离墙,总算没有第二次沦为项羽的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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