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直播爆红 下(358)
正要开口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喧嚣声。他们已经到医疗所的门口了,医疗所前却聚拢着许多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沸沸扬扬的尘土被掀起,简云台还是头一次在镜子里,见到这么多神龛中人。他甚至觉得所有的神龛成员都聚集在医疗所了,这个场面,堪比教父死了众人送葬。
……嗯,应该不会是教父死了。
阿律疑惑看向窗外,简云台同样疑惑看司机,问:“怎么了?”
“不知道。”司机也一脸迷惑,显然这种大场面在神龛很少见。他将轿车的车窗按下来,外面带着哭腔的愤恨叫骂声顿时像是煮沸的热水,一股脑劈头盖脸全部灌入车中:“抓到段于景了!!!”
“别拦着我,我要亲手打死他,他是联盟的走狗!他背弃了我们当初的盟誓——他背弃了我们所有人!”
“总队,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你对得起我们么,你对得起副队吗?”
抓到段于景了?!
简云台心中微跳,转眼看向其他人。
大家嘴上虽然骂得厉害,但基本上都只是气话,他们只是不能理解段于景之前为什么要帮着王掩盖那些丑闻恶事。
这是在助纣为虐!
不过他们只是吵吵嚷嚷了几分钟,很快前方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临近冬季的风凉到人头皮发麻,简云台听见前面的人哽咽:“医生说总队受了重伤,熬不过今天晚上了。”
“……!”简云台猛地推开车门,用力拨开人群,面色苍白往医疗所里面跑。
第375章 请神上身34
胖子早就等在门口了, 面色焦虑。
简云台跑过去,胖子一见到他,脸色就微微一白, “大胆啊, 我跟你说一件事,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简云台沉声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胖子微微一愣,“你已经知道了吗?”他回神,纠结摇头说:“段于景不肯说, 但我听医生说,好像他是自己负伤来到神龛的。医生还说很可能是在联盟受的伤,已经拖了五六天了……肺部感染, 回天无力。”
简云台脸色微白站着,抬手撑了一下医疗所门口的柱子, 眼前一片眩晕。
胖子叹息拍了拍简云台的肩膀,“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再进去见他吧,这是柳芙雅的致死转折点, 不是你爸的。你就算是想救他也没法救。”
简云台知道他什么意思,点头说:“放心,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他们这次进镜子, 是有任务在身的。
天命珠充能完毕就离开。
胖子却说:“不是,我是怕你执念值又涨。你现在多少了?”
之前和柳芙雅一起等微生千鹤的时候,副本背景音播报了一次执念值。
简云台执念值目前是76。
依旧是精神死亡状态。
“七十六。”简云台说完, 前方和后方都有人走过来。
前面是裴溪。
后面是下车跟来的阿律。
裴溪的袖摆上有血,他收拢了一下宽袖, 说:“腹部中弹, 子弹五天未取, 肺部感染。神识时清时混,现在是清醒的。”
顿了顿,裴溪道:“进去见见他吧。”
这话说的有些委婉,简云台几乎能想象到他原本想要说的话——
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简云台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进医疗所。裴溪跟进,胖子脚步一提,下意识也要跟进去,突然扭头看向阿律,“你不进去吗?”
“……”阿律摇了摇头,垂眼说:“我在这里等你们说完。”
医疗所门口风大,胖子原本想劝,最终还是没劝,转身快步走进了医疗所。
临时搭建的病房中,墙面都是新刷的白色油漆,散着一股浓浓的刺鼻甲醛味道。但腥血味和消毒水味很快就盖过了甲醛味,病房中变得更加刺鼻,有两两三三的研究员聚集在病房的角落,眼圈通红怨怼不止。
“子弹为什么五天都不取?”
“总队,你不是王的亲弟弟吗?联盟没有安排人保护你?王怎么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到底是谁下的狠手,你为什么不肯说。”
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段于景受伤就算了,为什么会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要来神龛——他难道不知道神龛中人现在有多恨他吗?
“你濒死之际找来,我们就算是想打你都不好下手。”女研究员啼哭道:“你这叫我们怎么办啊,我们想救你都没办法救。”
段于景躺在病床上,腹部搭着数块厚纱布,每块纱布都染上了血红色。病床边没有点滴,没有安排人替他取子弹,因为现在无论做什么,对他来说都于事无补。
研究员们在哭,段于景却在笑,他脸色惨白道:“我以为瑞芝会在这里。”
“副队已经离开神龛几个月了。”那研究员想了想,小心翼翼补充道:“带孕潜逃。”
段于景深深闭眼,含泪说:“看来我……咳咳、我没有办法再见到她,再见到孩子了。”他甚至连孩子是个小男孩还是小女孩都不知道,“不要告诉她,我是中弹而亡。”
“……”
“……”沉默。
研究员抽泣问:“为什么?”
简云台是这个时候走进病房的,进去以后,他没有贸然靠近病床。而是悄无声息走到了墙边,靠墙抱臂站立。
他偏头,复杂看着段于景。
段于景疲惫闭眼,虚弱说:“她背负的太多,要是再添一笔复仇,那就太累了。”
研究员怒道:“到底是谁开的枪?”
段于景摇头,依旧不肯说。
简云台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道:“是王开的枪,对吗?”
研究员们惊讶回头看他,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以后,众人的表情更加惊异。
简云台却依旧面无表情。
段于景也在看他,看了他的脸许久后,干咳说:“我想、咳咳,和他单独聊聊……你们先出去。”
夜色已深,段于景熬不到天亮了——他本就是强弩之末,抱着想见到简瑞芝的信念,一路撑到了神龛。好不容易到了神龛,却与简瑞芝生生错过,他已经熬不下去了。
研究员们知道现在出去,恐怕再回来的时候,段于景很可能已经……虽说他们都很不甘心,但段于景作为研究队的总队,积威颇深,众人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乖乖出去。
病房里霎时间只剩下四人。
胖子在侧面推了简云台一把,简云台便踉跄上前,站定在病床边。
“是王开的枪,对吗?”他神色微冷,咬着牙又问了一遍。
段于景抬眼看着他,脸色依旧惨白,和他脑后的白枕头几乎要融为一体。
“我认识你。”
简云台一愣,“什么?”
段于景抽了一口气,断断续续说:“在瑞芝胸前的项链挂坠里,有你的照片。”
他虚弱笑着问:“她说你是她最珍爱的亲人——眉眼确实很像,你是她的弟弟吗?”
简云台抿唇:“……”
段于景左手按在腹部纱布上,右手却死死压着一个放置在身边的染血文件袋。棕色的文件袋上满满的血手印,上面有些血是新血,还泛着光泽,有些却是旧血,化成暗色的绯红沉淀在文件袋表皮上。
他想要抬手打开文件袋,指尖却颤颤巍巍的,怎么也解不开那道磁扣。
简云台垂眼看了几秒钟,走上前抽出文件袋,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只有身份证,以及户口本。
都是段于景的。
“她来找我的那天,说我不愿意娶她。但……我其实很想娶她,我非常想。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她就走了。”
段于景咳得厉害,咳出了一口血,虚弱笑说:“所以我就带着这些来找她了,我想要向她求婚。这些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如果你是她的亲弟弟,劳烦你下次见到她的时候,代我将这些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