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35)
他在唇舌交缠间漏出几声细碎的低吟,软在任祺安身上打颤。
“喜欢这里。”任祺安问。
凌子夜不说话,他又重了些,凌子夜攥紧他的衣襟,任祺安也草草结束了吻,只掀起眼看着他。
任祺安的目光太灼人,他有些不自在地躲进任祺安颈窝,又被任祺安扳着肩膀直起来。
任祺安只是喜欢看他这种神情,拼命隐忍压抑着,眼里却写满了永远满足不了的欲望,即便身上还满是没愈合的伤疤,他仍然像鱼儿趋水一般渴望任祺安的爱抚。
他想要,又不敢跟任祺安要太多,可任祺安可以给他许多,前提是他亲口说出来。
任祺安扯开他扣子,拽着他头发不让他别过头:“说话。”
“不要……”他仰起脸,抽出一条细嫩的枝条缠住任祺安的手腕。
“不要?”任祺安没理他,往下滑的手摸了一手/,这才满意地碰碰他下唇,“这张嘴说的不算。”
*
“想一直…留在任先生身边。”凌子夜说。
任祺安轻轻拭掉他脸上的泪痕:“——有我在,谁敢赶你走。”
“那…任先生呢。”
“我答应你,不会赶你走,除非你自己想走。”
在床上,任祺安从来不吝啬承诺。
凌子夜在他臂弯里勾起浅笑,不管他是一时夸口还是一诺千金,凌子夜都愿意帮着他一起骗自己。
两人凌晨一点才睡下,刚阖眼没几分钟就被走廊尖锐的警报声惊醒。
“乖乖呆在房间里。”任祺安迅速翻身下床,很快披上睡袍走出房间。
外面传来人声和古怪的水流涌动声,凌子夜犹豫片刻,也下了床,走到房间门口,却见整个走廊都漫了层浅浅的水,甚至已经流进了房间一些,沾湿了地毯。
公会的人很快便抱着枪闯进了戚星灼的房间,任祺安也走进去,一看裴时雨神智不清地缩在墙角,像是发病了,便十分冷静地下令:“捆住他,打晕。”
宋典抬手,长出数条常春藤藤蔓伸过去,戚星灼却挡在了裴时雨身前:“别碰他——”
“你是要让他把整个虎宿淹了么。”任祺安拔高了音调,“捆住他,打晕,听不到吗?!!”
几个人围了上去,戚星灼却将裴时雨死死护在怀里,一手放出火球蒸干房间里肆虐的水流,回头恶狠狠睨着众人:“谁敢碰他,我就烧死谁。”
没人敢再动作,任祺安蹙了眉:“戚星灼,这里是虎宿,如果危及到大家的安全,你就和他一起给我滚出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任祺安回头看,凌子夜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看着房间里的情景微微睁大了眼睛。
裴时雨的后遗症与戚星灼是两个极端,从身体里散出的、要将血液都冻结的寒冷会让人立刻失去理智,本能地要将这寒冷驱出身体,释放大量低温分子聚起水浪。
戚星灼一手紧紧抱着抖得厉害的他,一边吃力地压制着水流,根本顾不上自己腹部又渗出血的伤口。
“怎么出来了。”任祺安拢拢凌子夜的肩,“没事的,别害怕。”
凌子夜没说话,只是越过数个人看向裴时雨。
裴时雨的意识已经溃散了大半,可与凌子夜对上目光时却瞳孔骤缩,突然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
他什么都不记得,可这个粉发omega那双太过美丽的眼睛已经和他心底最深处的晦暗刻印在了一起,瞬间唤醒了他潜意识里挥之不去的愤怒和恐惧。
他无意识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戚星灼,手中迅速聚起数把急速流动的水刀,簌地朝凌子夜飞过来。
凌子夜本能地抬起手,要抽出枝条挡一挡,手臂却一下子疼得施不上力,眼看着那水刀就要飚向自己时,任祺安却往自己身前跨了一步,水流被他挥爪斩破,哗啦啦流了一地,只有两股碎流在自己腿侧和肩膀上开了两道口子,很快渗出血。
还没等凌子夜做出反应,任祺安已经怒不可遏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得看不清,不过眨眼功夫便从房间门口闪到了裴时雨跟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你找死——!!”
作者有话说:
星灼只是说狠话,不会真的伤害公会的大家;时雨只是发病时候的潜意识反应,清醒的时候是不记得樱花宝的
【陈奕迅《抱拥这分钟》
作词:潘源良】
第30章 你要如何 我们就如何
裴时雨红了眼,一抬手掀起层层水浪,手心还攥起一把水刀,而任祺安也伸出了爪子。
“都住手!!”戚星灼猛一把拽开了两人,“你们都出去!!要被他溺死也是我一个人死!!不需要你们陪葬!!”
“星灼…”宋典想劝他,被任祺安拦了下来。
“照他说的做。”任祺安冷冷剜了眼裴时雨,随即回身抱起凌子夜,“弄伤我的omega的账,等他清醒了再算。”
闻言,凌子夜微怔少时,在心里品了一下所谓“我的omega”包含了什么意味,又觉得只是自己想多了,现在自己身上有他的临时标记,说是他的omega也理所应当。
任祺安抱着他回房间,放到床上,拿出医疗箱替他给伤口消毒,半晌才不冷不热地开口:“不是让你乖乖呆在房间吗。”
凌子夜也意识到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垂了头小声说:“对不起…任先生…”
裴时雨明明失忆了,却在神智不清的时候见到他都有潜意识的反应,关于他的记忆显然十分深刻,只是暂时丢失了而已。
任祺安抬眼看他:“下次再不听话,就把你锁在房间。”
话音未落,凌子夜突然感觉地板在带着床一起震动,紧接着又是地底传来的沉闷响声,竟让人恍惚觉得外面正在下着倾盆暴雨,轰隆隆的雷声和着尖锐的闪电厉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有黑云压垮了城。
然而任祺安却没反应,只是过分专注地替凌子夜贴好纱布,合上医疗箱,这才起身:“乖乖呆着。”
凌子夜看着他走出房间,也不敢再乱跑,只是抱着腿坐在床头等他回来。
约莫二十分钟,那响声逐渐淡下去,他却过了很久才推开门回来,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多了,两人却困意全无。
任祺安走进来,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眼睛有些红:“怎么还不睡。”
他笑笑:“睡不着。”
他只说让自己乖乖呆着,又没让自己乖乖睡觉。凌子夜心想。
细想来,他眼睛一直都是红的。任祺安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茶几上的烟和火机,打开落地窗,站到了外面延伸出去的小阳台上,点起一支烟。
他在任何事情上都很专一,酒只喝西海岸出产的植物学家杜松子酒,烟只抽那种老牌七星烤烟,凌子夜学着他抽过,觉得刺喉,不很喜欢,但还是抽。
他看上去疲惫至极,但又无处可说,也没办法解决,只是强撑着走一步看一步,甚至没有停下来歇一歇的时间。
他让凌子夜不要把所有人的不幸都背在自己身上,其实他才是,给无处可去的受害者们一个家,竭尽所能为他们做自己所能做的,即便有人不理解也仍然努力在一群不太正常的人中间维持着大局,可自始至终,他本没有义务做这些。
任祺安吐出最后一口烟,有些放空地看着青灰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旋绕、纠缠、又消散,正要再点一支时,腰间却突然环上了一只手臂。
凌子夜将额头抵在他后背:“没关系的。”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也许任祺安只想一个人静静,也许任祺安就是想站在这里看看花园里的花,也许比起他任祺安更需要烟,他本没必要自讨没趣。
但他不管。
“——凌子夜。”任祺安碾灭了烟,抬手覆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你喜欢我什么。”
不止公会其他人好奇,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凌子夜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凌子夜是那种所有人都会想要亲近的人,美丽、温柔、善良、勇敢、坚韧,似乎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