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玄幻灵异>

绵绵(123)

作者:不夜情 时间:2022-01-31 11:16 标签:NP 仙侠修真 狗血

  我骇异之下,低头望去,只见他胸口深深一道剑痕,鲜血淋漓而下。周围一圈翻开的皮肉犹带焦黑之色,显是火焰灼烧而成。
  但见两仪门后青光一动,青霄真人已现身大殿之中。见棋盘真人受伤吐血,亦大出意料,朝门口喝道:“萧越,你竟敢对师辈动手?”
  江家咫尺天涯之术决绝无比,一经施展,不但身躯、声音、灵息,连他手中之物也一概不见。我只听大殿中静默一刻,旋即人人脸现诧色,面面相觑,似乎都难以相信。
  李杨青早已赶到棋盘真人身旁,虽极力克制,搀扶他伤躯的手仍有几分颤抖。闻言抬起脸来,板正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你若没动手,我师父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不知萧越如何应答,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似觉他所言甚为荒唐。李杨青更是长身而起,反问道:“我师父好端端地,为何要刺伤自己,莫是他失了心智不成?”
  青霄真人目视门口,目光中大有哀怜痛惜之色,叹道:“萧越,为师知道你近日受孟还天重创,亟欲复仇。不想一念之妄,竟成心魔。今日是你叶、江二位师弟的良辰佳日,你却为一己私欲,大闹婚堂,对道宗前辈白刃相加,还当众撒下这弥天大谎。看来你迷途已深,惟有将你逐出门墙,交给百家宗门长老发落了。”
  修真之人对师承出身最为看重,更甚亲生父子。萧越既已拜在青霄真人门下,旁人眼中他的首要身份便是青霄门大师兄,萧氏少主的名号倒埋没在后了。一个人若成了门派弃徒,任他从前如何风光,霎时便成了过街老鼠,受万人唾弃。家族除名,亲友断交,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地。如萧越这般以下犯上、重伤别派宗主的,还要受百家审判,重狱关押,连一身修为也要悉数废去。萧越向来以谦谦君子之姿享誉天下,亲和有礼,英朗正直,广受同门爱戴。在场多有与他交好的,一时唏嘘不已。
  我片刻之前才与叶疏决裂,只觉识海已成恨海,全然无裕思考其他,只在遥远不明之处动了动念头:“他如今虽已采不到我,却也还是萧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更兼凌虚破境,地位牢不可破。今日这一步棋,实在令人费解。他在这里挥剑杀人,又和他家族大业有什么干连?难道他父亲也命不久矣,要在有生之年见他身披龙袍,重作九五之尊,这才病急乱投医,行此昏招么?”一念转下,只觉太过牵强,便不愿再多想了。
  此时我犹在吕祖掌中,离地三丈有余。忽听众人一阵惊呼,竟一同仰面向我望来。我对萧越之言全不关心,谅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叶疏在我身边,原本只空望着那名录消隐之处,对大殿中的变故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此时却正身而立,神色冰寒,突然之间,他身影一动,灵波动处,手中那把银色小刀倏然射出。与此同时,殿中人人向两旁惊退避开,我手上那道诛邪旧伤也骤然疼痛起来。感应之深,如同伤口中长了个小小心脏一般,突突跳动不止。
  叶疏如今已是半步大乘之境,仍被对面袭来的无形之力逼退一步,一时红衣猎猎作响,满头束得一丝不乱的黑发皆飘舞横飞。霎时间,满殿全是烧灼之气,连吕祖脚下都被火焰燎得一片焦黑。那把小刀却在大殿砖石上丁零零砸出老远,刀身上沾满鲜血,地上也飞溅出长长一道血迹。
  只听无我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合十道:“萧道君,今日是一对有情人结缘之日,你纵有不舍之情、离爱之意,也应平心定气,以无边道法化解贪、嗔、痴念,方得道心恒固。如何能擅闯婚礼正殿,叫江道君跟你走?至于动手伤人,更是极不应该。棋盘真君已身受你一剑之伤,叶道君若不是反应及时,也要被你这泼天烈焰卷入。你萧家始皇太祖当年严惩天下之恶,你今日如此作为,便无愧于道义、家法么?你如今戾气满身,日后若有机缘,老僧定要好好与你化解一番。”
  此时谢明台、白无霜、兴云法师等皆已聚在门口,似已将萧越拿住。青霄真人也摇了摇头,道:“知会萧掌门,择日对他审判。大师这番慈悲之语,只怕他要到牢狱中才能体悟了。”
  我一字一句听在耳中,垂目想了一想,手挽衣裾,从空中跳落下来,向门口道:“且慢。”
  霎时间,满殿目光全集中在我一人身上。我从焦炭般的砖石上一路走去,仍习惯性地结巴了一下,才开口道:“萧越手中诛邪曾割破我手掌,从此他运剑之时,我手上伤处皆有感应。方才他向叶疏出剑,功力太盛,我亦觉疼痛。但棋盘前辈身上这一剑,我却未感应到一分一毫。当时情形如何,只怕还要细究其然。萧家继承人随身带有一面灵犀镜,你们让他取出来,一照便知。”
  谢明台颔首道:“灵犀镜之事,我亦曾听闻。阿越,请你将镜子交出,教人一辨真伪。”
  也不知萧越如何作答,却见众人疑色更重,议论纷纷。白无霜蹙眉道:“你说‘从那天起’,那天却是哪天?此物既关乎你家族继承之业,又岂有不随身携带之理?”
  我听在耳中,却立刻明白过来。只觉造化翻云覆雨至此,只余一声苦笑。即道:“那便只有我一人的证言了。我自是人微言轻,感应一事也惟有天知,何况我与萧越早已交恶……”说着,将地上那把银色小刀拾起,向身前那一团虚无之处狠狠刺去,引得众人惊呼之下,又复骇然。
  我收刀而立,道:“……发誓永不与他相见。若论私情,我对他半点皆无。但若此事有蹊跷,我亦不能坐视他身败名裂,遭受不白之冤。”
  只听李杨青在我身后开口,声音中竟有微微颤抖:“江道友,我一向深信你的品性,知道你绝非口出妄言之人。但你话中之意,直指我师父自伤躯体、污蔑他人,这……这怎么可能?”
  我转身与他对视,见他端肃的面孔上尽是惊疑不信之色,不知为何,只觉一阵撕心惨痛,一直空涸的眼眶中也有了泪意:“……你以为师父就不会骗人吗?”
  李杨青直视我良久,似也被我痛苦感染,嘴唇苍白无色,却仍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我忽觉一阵头晕眼花,几乎就要往地下跌去。旁边立刻伸来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我浑身无力,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只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已经说了。”侧目望去,见臂上紧紧握着一只雪白修长的手,心中只觉嘲讽之极。见青霄真人一袭青袍立在两仪门下,更不言语,伏在地上,向他叩了三个头。想到入门之初,我曾对他如何满怀孺慕,泪水滚滚而下。
  喧闹之中,陶师兄也已反应过来,连忙诵唱《圆满赞》,高宣道:“礼成——!”
  其后的事,我一件也不知道了。三月初六夜里,我将深红的喜服平叠在云何洞天门口,独自一人下山去了。只是身心皆如蛀空了一般,茫然不知前路。只觉天大地大,竟无我的归处。一时信脚走到渡口,见赤脚医生在叫卖狗皮膏药,遂隐约想起柳唱来。其时连什么灵素谷、冯谷主都已尽忘,只想到柳唱身边去团缩一夜,沾他一些活气便好。我身边也无钱财,好在也不要吃饭睡觉,便四处借光搭船,几经辗转,才来到澜沧江畔。船夫却不肯渡江,说是春潮带雨,风急浪大,怕不慎翻在里头,人船两折。我道:“那只在江岸旁游荡一番,也是好的。”船夫本要在水上讨生活,带着我倒也无可无不可,只说要先去码头雇个伙计,给他拉蓬扯索,过浪出滩。我便向他言道,我是修道之人,手上也有些力气,大小活计样样都来得,不如就使用我,也可为他省些钱米。船夫原有些将信将疑,船行几日,见我手脚勤快,干活麻利,不但不要吃馒头咸肉,连他的破渔网、竹篓子也补得齐齐整整,不由眉开眼笑,对我愈发亲切。这日我二人堪堪到了血战滩前,天色骤变,春寒倒卷,风也陡然劲急,眼看船被那风推得左横右斜,向礁石上直撞过去。船夫立足船头,大笑道:“痛快,痛快!”运起平生之技,将那船如一尾油滑鱼儿般,使得活灵活现。我也手把桅索,将那一展臂长的油布船帆不断变换方向。正在滩中盘旋不断,一阵打头风骤起,将我头发吹得扑剌剌一阵乱舞。船夫大叫一声:“放!”我双手一抛,那帆瞬间吃满了风,带得船几乎从水上挺跃起来。眼看借了这股风势,就要一举出滩,只听一声裂响,船力气全失,重重拍回水上。原来那风太大,却一口将船帆吹破了。
 

作者部分作品更多

绵绵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