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55)

　　这说明什么？说明马陆不是这里的土著居民，起码，他不是个鬼。
　　但现在这个情况就很让人头秃了。
　　“十夜阴山有没有计算错误的时候？”丁睦提出了一个可能。
　　“这个，我还没见过，十夜阴山这个软件，它用的不是咱们的技术，是这儿的。”关毅往下指了指，他思索了一阵，转头对程溯翔说：“你刚才说还有一个，那个是谁？”
　　“呃……我的意思是，这个人是那个逃走的怪物杀掉的，我追到场的时候它已经把马陆吃得只剩头了。”程溯翔摸摸下巴，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怪物应该不是黑和泽，黑和泽不管怎么说，他还有个人样，但是那个怪物它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程溯翔说着，四下瞅了瞅，扯下墙上贴着的画，又从床脚那捡了根快用完的铅笔，蹲在地上，开始画。丁睦和关毅也跟着蹲下身，一起看。
　　“它的头是由好几个人的头部组织构成的，我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我看到它的两个眼睛颜色不同，形状也不一样，甚至它的脸，每一个小块的肤色都不同，皮肤粗糙程度和完整度也有区别，好像是用502胶水草草粘上的，没有头发，头是光的，”程溯翔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他的画极其传神，寥寥几笔就把那张粗糙整合起来的脸部画了出来，“它的脖子全部被烫伤，无法说话，但牙齿的主人似乎是同一个，因为它的牙齿咬合很紧密，看不出后天组合的样子，但是，犬齿尤其锋利，突出在嘴边，不像是人的牙齿，而像是食肉动物的牙齿。”
　　纸上的画面非常潦草，却又简洁传神，这种静态的图已经让丁睦感到心惊了，那真正的怪物，它的诡异更难想象。
　　“它的胳膊是自己的大臂和不同主人的带手的小臂粘合成的，腿是用它自己的大腿和不同人的小腿粘连在一起组成，它的躯干更奇怪，没有任何的性特征——或者说，躯干上的性特征被人切除了，而且浑身赤裸，除了这以外，它的身上有很多伤痕，烫伤、鞭伤、还有一些我没法辨认出来的伤痕，像是曾经受过很多伤害，”程溯翔手里一直没停，持续地画着，一边回忆一边说：“它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排泄，所以一边吃人肉一边排泄，排泄物沾到了肉上的时候它也不在意，好像感觉不到。”
　　“除了这些……我注意到，它的眼睛视物能力很差，但是听力很强，几乎全部靠触觉和听觉寻找方向。”程溯翔放下了笔，将那幅画推给关毅，“这个东西，让我怀疑这个孤儿院有藏尸处。”
　　“一定有。”关毅接过画，看着点点头，继续说道：“今天的红烧肉就是用人肉做的。”
　　丁睦震惊地看向关毅。
　　关毅也跟着看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没错，所以我没让你吃。”
　　“靠，我最开始也这么怀疑来着，谁知道真是，哥，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程溯翔一屁股坐在地上，眉头皱着，一脸凶悍，“我回头把这儿给灭了！”
　　“灭个蛋，”关毅抬手弹了他一下，“我也没有什么判断方法，只是，我看到了一块皮，上面文了个小玫瑰花。”
　　“玫瑰花？”程溯翔直起身，突然上了心，问道：“什么样的？”
　　“黑色，六瓣，周围绕了三圈蛇一样的藤。”关毅回忆着，说道。
　　“是不是这样的？”程溯翔磨了磨笔尖，在那张纸上画了一个玫瑰花。
　　黑色，六瓣，绕了三圈蛇藤。
　　“对。”关毅点头，问他：“你见过？”
　　程溯翔一脸凝重，和关毅对视：“我见过，但是不是在这里。”
　　这里，可以指孤儿院这个站点，也可以指阴山。
　　“能不能说说？”关毅问道。
　　程溯翔瞥了一眼丁睦，直来直去地开口问道：“丁哥能知道吗？”
　　“可以。”关毅点头。
　　丁睦突然觉得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不仅是因为关毅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更多的还是一种即将得知秘密的预感。
　　“我在大舅的书里看过。”程溯翔说道，“不过只看见了这个图。”
　　程溯翔的大舅，就是关毅的大伯。
　　“那个断鸡儿的老东西？”关毅脱口而出，随即抿了抿嘴，不自觉地看了丁睦一眼，又问：“就是他那个藏着掖着说是进山秘籍的那个？”
　　“是的。”程溯翔点点头。


第85章 见鬼天眼
　　这种对话不是丁睦所能听懂的，于是他选择继续看图。
　　不得不说，程溯翔的绘图能力很强，这张图用笔处虽然不多，但一眼看去，那种扑面而来的震撼和恐惧感还是牢牢束缚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像是亲眼看到了那个怪物。
　　恍惚间，他似乎觉得听见了这个怪物发出的声音——尖而细的哭号，像是嗓子被烧毁后从嗓子尖挤出的气音。
　　“丁城！”关毅发觉不对，猛地一拍丁睦的肩膀。
　　丁睦猛然惊醒过来，暂时脱离了那种玄妙而压抑的状态，待他慢慢回过来神，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好像亲眼目睹了那个怪物吃人的样子。
　　挣扎的人，血肉模糊的脸，狰狞的獠牙，和不同人的皮肤拼成的脸。
　　现在回想，那声音里似乎暗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悲伤。
　　眼见丁睦又要沉浸于那种心境，关毅不得不再次喊他：“丁城！别想了！”
　　丁睦双眼有些迷离，懵然看向关毅，喃喃开口道：“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程溯翔凑上去问道，却被关毅不耐烦地挥开。
　　“让你丁哥歇一会儿行吗？”关毅斥道，“怎么那么不懂事儿？”
　　程溯翔委委屈屈地抱着膝盖往丁睦那边挪了挪，那张脸本来挺凶，配上他那两条因委屈而下垂的眉毛，怎么看怎么有趣。
　　连眉骨旁那道疤都变得有点可爱，终于有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没事儿。”丁睦皱眉想了想，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再沉溺在那种状态里，“我看到了那个怪物。”
　　“你看到了？”关毅皱了皱眉，想问又憋回去了。
　　丁睦见他这副样子，笑了，说道：“你讲吧，我真没事儿。”
　　关毅摇摇头，说：“这对你眼睛的伤害太大了。”
　　“哥你怎么偏心啊，你使人家范正源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爱惜人家的眼睛，”程溯翔撅着嘴怂怂地顶，“按理说丁哥的眼睛比范正源的眼睛亮，应该不会这么一小会儿就消耗太大了吧？或者说，丁哥你除了开眼，还开了感知？”
　　“你丁哥能跟范正源比吗？”关毅踹了程溯翔的屁股一脚。
　　“什么是感知？”丁睦问道。
　　“就是天眼的一种能力，不是谁都能开天眼的，所以这个能力知道的人挺少。”关毅解释道。
　　“虽说天眼是个好东西，但是……”程溯翔瞄了眼丁睦，继续说道：“开了天眼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阴阳眼是天生的，而天眼是在阴阳眼的基础上因后天机缘巧合而形成的，更少，也更难得。
　　毕竟，所有开了天眼的人都会亲眼目睹至亲的死亡。
　　所以，在这一行，虽然有特殊手段企图制造天眼的人，被制造出来的天眼却少之又少，使用特殊手段的人也被人所唾弃。
　　“嗯……”丁睦想起天眼那苛刻的条件，不由得心头一重。
　　“哎你俩怎么都不说话了？哥你看你，我刚刚就是提了句范正源你反应就这么大，跟护媳妇儿似的，你不会喜欢丁哥吧？”程溯翔看这气氛有些沉闷，绞尽脑汁地憋出了一句话，想要活跃活跃气氛。
　　关毅浑身一震，坐那不动了。
　　他现在心里开始乱了，就因为程溯翔那句话。
　　喜欢？呵，怎么可能，他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他拼命压抑住心头不断窜动的、想要抬头看丁睦的欲望，想看又不敢看，他不知道丁睦听了这句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也不敢想。